第四章 鬼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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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看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光明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自己身体上方悬挂着的无数的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的一端挂在房梁上,另一端则有一根管子插在自己的身体上,自己本来就很瘦弱的身子被插了几十根管子,简直就像一只刺猬,而自己的身体,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孩子转了转脑袋,看到了一扇窗。
窗外,阳光明媚,青山绿水,鲜花盛开,蝴蝶飞舞,真一片生机勃勃的美景画卷,“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呢?”这孩子看着窗外的美景,竟然有些痴了,喃喃的说了一句。
孩子痴痴的望着窗外,浑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人笑眯眯的看着这孩子,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一股得骄傲的神情,他大嘴一张,说道:“嘿嘿,这么美的地方,当然是老子的‘鬼医谷’!”
骤然听到声音,这孩子大吃一惊,连忙转过头来,惊恐的看着鬼医,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除了双臂和脑袋,其他的部件根本不听使唤。
鬼医笑眯眯的弯下腰,将一张大脸慢慢靠近孩子,柔声道:“小娃娃,不要害怕,老子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很快就杀了你,这样脱裤子放屁的事情老子是打死也不做的……”
他自己嘀嘀咕咕,完全不顾及床上这孩子能不能理解得了,孩子的眼中现出一阵迷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鬼医一边摇着比普通人都大上两号的脑袋,一边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呀?”
“名字?”孩子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是孤儿,没有名字,我没有名字。”孩子虽小,可是这话中却包含着巨大的沧桑心酸之情,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没有名字?”鬼医摇了摇硕大的头颅,笑道:“妙极,妙极!孤儿好啊,没有名字好啊!有没有爹娘怎的?有没有名字怎的?老子不也是连那天杀的爹娘都没见过么?老子不也长这么大了么?老子不也成为闻名天下的‘鬼医’么!”说道这里,鬼医大拇指一指自己的水瓢鼻子,眉毛一挑,大声道:“老子今天就给你取个名字!”
说罢,皱起眉头,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盘算着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想了半天,鬼医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青,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取个名字居然这么难,本来想要给这孩子取一个有内涵的名字,可是自己除了医书,毒书,那些诗词歌赋之类的书连碰都没碰过……
想来想去,鬼医一咬牙道:“罢了!你就叫长生罢!本来你是必死无疑,不想让我遇上了你,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长生便意为长生不死之意,我自号‘鬼医’,你就姓‘鬼’吧!从今以后,你就叫‘鬼长生’!”
听了鬼医的话,这孩子心中一阵颤抖!两串眼泪从脸颊划过,名字!世界上最普通的事物之一,就连村里人家养的阿猫,阿狗,都有名字,可是这最普通的东西却一直是他的奢望!
从他记事起,他就一个人,四处流浪,挨饿受冻,没有亲人,也没有可以想念的人,饿了就向人乞讨,困了就找个墙脚睡觉,还要经常忍受同龄孩子的欺负,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孩子叫他‘野种’时的情形,永远也忘不了那时他的感受!
现在,他有了一个名字!鬼长生,尽管这个名字十分别扭,也太难听,但是这却是属于他自己的,别人没办法抢走的东西!
鬼医见孩子的表情,心中居然也是一酸,但转瞬便一副冰冷的表情,怒道:“奶奶的!哭什么?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既然你生得男儿身,就不许有眼泪这东西!给我憋回去!”鬼医越说越气,伸手‘啪啪’在鬼长生脸上重重的扇了两个耳光。
鬼长生一怔,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怪人为甚脾气这么坏,为什么要打自己,但是从小受尽屈辱的他早就养成了一副冷心肠以及一张虚伪的面孔,他立刻止住眼泪,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脸上那渐渐的麻木与隆起,此时,在他心里,对眼前这个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感激,有多少是痛恨,他只是隐约感到,这个人是自己所见过的人中,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一个,至于哪里不一样,却不是他这小小的年纪就能搞清楚的。

又过了半个多月,鬼长生终于可以离开那些瓶瓶罐罐,离开那些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还有那张冰冷的硬木床,他第一次推开房门,走到了外面的世界之中。
鬼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生生将鬼长生那断的不能再断的经脉全部接上,将那些爆裂的血管全都缝合,让鬼长生这个必死之人从鬼门关上硬给拽了回来。
鬼长生看着眼前青翠的山谷,漫山遍野的鲜花,成群飞舞的蝴蝶,蜿蜒清澈的小河,朗朗碧空……他忽然感到心情从没有过的舒爽,那些从小就缠在他心中的阴霾,在这一刻似乎不翼而飞,他四处张望着,迈开双腿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着蝴蝶,他敢发誓,这绝对是他生命中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鬼医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一颗树下,懊恼的看着在草地上撒欢的鬼长生。
鬼长生看到了鬼医,兴冲冲的跑到鬼医面前,兴奋的说道:“鬼医伯伯!鬼医伯伯!你看我全都好了!我好了!”
鬼医看着眼前这满脸稚嫩的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心中不由升起极度厌恶情绪,他伸出手‘啪啪’两声,在鬼长生的脸上又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掌印,然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鬼长生捂着正在肿胀的脸,死死的盯着鬼医的背影,眼中闪动着愤恨的光芒,他不明白鬼医为什么要打他,他从小就没有亲人,没有人关心过他,在他的心里,这个给予他名字、食物、住所的人,无疑就犹如他的父亲,在这个人面前,他才能放下他之前对别人强作的笑脸,发出发自内心的笑,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要打断他的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鬼长生开始跟着鬼医学做饭,洗衣服,挑水,劈柴之类的事务,鬼长生人虽然小,但是脑筋十分灵活,开始几天虽然因为饭菜做得不可口或者衣服洗得不干净而受到鬼医的毒打,可是后来几天,鬼医不再打他,又教给他新的菜肴做法,接着他继续挨打……
除了做家务,鬼医每天午后都会让鬼长生脱光了躺在床上,仔细研究一个时辰,然后便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子不知做着什么。虽然鬼长生不知道鬼医在干什么,但是看着鬼医脸上那懊恼的表情和眼中冷冷的目光,他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鬼医似乎在打他的主意,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有一天,鬼医又在床上将他赤身的检查了一通后,却出奇的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满脸沮丧的默默走出门外,坐在屋外的一颗大树下叹气。
鬼长生穿好衣服,来到屋外。
从记事开始就要饭,流浪的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要说人心情的好坏,他甚至能看得出谁能给他食物,谁能给他钱,谁给的多,谁给的少,谁会打他,那个乞丐会抢他的食物和钱等等,见到鬼医这样,他心里忽然也觉得酸酸的,跟着鬼医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他已经将鬼医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鬼医喜怒无常,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一开始,稍有不顺,就抓住他一顿爆揍,到了后来,鬼长生将他研究了一番,便适时溜须拍马,虽然鬼医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但是揍他的次数却少了许多,鬼长生心里不喜欢鬼医,因为他原本以为跟了鬼医,衣食无忧,自己也可以快乐不少,没想到,在鬼医面前,自己依旧不能摘下那个虚伪的面具,鬼长生也曾想过离开,但是他发现,鬼医似乎有着很大的本事,他不知道鬼医的本事是什么,有多大,他只是觉得鬼医的本事很大,很大,他虽然小,但是经过那些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后,他知道一个人若是有了本事,就不必再挨饿,再受欺负,所以,他留在鬼医身边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想要将鬼医的本事学到手,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找不到离开的路……
虽然不喜欢,甚至有些憎恨鬼医,但是毕竟一起居住了这么长时间,鬼长生见到鬼医沮丧,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根据他自己的猜测,鬼医的沮丧似乎和他还有些关系,所以他还坐到了鬼医的身边。
鬼医见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脸上又泛起一丝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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