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尘垢不止,止则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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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羽顿时无话可说了,我军把她们的丈夫孩子都杀光了,现在还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情报,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被那女子空洞的眼睛一看,陆家羽觉得自己所有的罪恶仿佛都被看穿了一般,无所遁形。
看着家羽在那边不再继续发问,而是脸上显出一种既纠结又惭愧的神色。盛将军知道要让这个修仙之人做这样的事,估计不行。想了想让王朔把这两个女人带走,好好的审问。盛将军同兰皋与陆家羽一道在大厅之中闲聊。一入城,将军便住进了这里最好的府邸,虽说是蛮夷之地,风格不同,这府邸倒是装饰得富丽堂皇,和前些日子住的不可同日而语。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看见王朔神清气爽地回来了。有点得意地对盛将军说:“哈,什么都问出来了。”
盛将军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王朔也不敢再卖关子,说:“城里从今年二月就开始有矿工失踪,开始时一天就一两个,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人失踪。后来就开始有人这样死掉了,人数也越来越多,而且越是靠近矿井,死得越多。从上个月开始,大家就纷纷外逃了,在这城里,不管呆在哪里都不是绝对安全。狄郭氏那边早就知道这回事,也派人调查过,但没有什么结果。后来一天就要死掉一百来人,城主都撑不住了,自己都跑了。我们要是再晚点来,估计这城就能完全空掉。”
一口气说完这些,王朔看了看陆家羽,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点恭敬,问:“请问道长有何良策?”
陆家羽也就三十来岁,而王朔少说也有四十好几了。这声道长叫的,让他的脸顿时红了。沉思了一下,陆家羽缓声说:“这事比较麻烦,可否容我与另外几位商议一下。”
盛将军说:“那请你尽快解决此事。在拖下去,估计要控制流言就难了。”
陆家羽称是,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午夜时分,盛将军被一阵异动惊醒,糊糊间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矿井旁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黑雾弥漫,说不出的诡异。盛将军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此时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忽而看到寅卯方向似乎有一丝光芒传来,时断时续,与黑雾不断的翻滚纠缠。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往光芒发出的方向跑去。
走到近时,才发觉光芒中心竟是陆家羽。只见他脸色惨白,手中握着一件法器苦苦支撑,周围的几个等级较低的修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到盛将军已经过来了,陆家羽将光芒一收,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将众人团团围住。脸色一松,说:“这妖兽估计是噬铁兽,刚到成年期,会吞噬大量的魂魄来增加自己的功力。而且这里是铁矿区,在这里我们很难伤害到它,现在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等到它再吞噬十几个人的魂魄,凭我们几个就无法对付它了。”
“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盛将军有点焦躁。整个情况已经不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难得的胜利变成现在的烫手山芋,简直是讽刺得要命。
“妖兽都是由妖怪和普通的野兽杂交而出现的。妖怪原本就是普通的动物或者植物,通过自身修炼,从而拥有智慧和道行,它们多半很长寿,因而很博学,几乎就和人类一样了。而这些妖怪在漫漫求仙路上可能会有感到寂寞的时刻,这时候就有可能会诞生妖兽。妖兽多半继承了父母双方的特点,虽有一点妖力和妖法,但智慧只比普通的野兽好一点,它们通过各种办法修行,最后也可能得道,成为什么仙人的坐骑。”
“啊~”盛将军有点无语,几百甚至更多的人居然是被这个小杂种杀死的。想了一想,苦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陆家羽低头良久不语,最后才慢慢的说:“我拼上一死或许能制服它,然而我家中还有一个孩儿,今年才四岁……”
“放心,你若殉国,你家中妻子孩儿我必然好生照看,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半点委屈。”盛将军连忙插口道。
“既然这样,家羽就谢过将军了。我的尸身和物品,也希望将军能送回家羽家中。等会施法的时候,还请将军略微退后一些。”陆家羽也知道今日或许就是自己的死期,心里难免一阵失落伤感,但如今势在必行,要是不拼上这一拼,等那妖兽彻底长成,不仅自己要葬身此处,搞不好还会连累家里。
深深地吸了口气,陆家羽再度祭起手中的法器。现在这法器已经是他最后的倚仗了。法器名为“风清幡”,是陆家羽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从一位将死的散修那里得来的,虽然不是顶级法器,但也算是上流了,因而陆家羽轻易不在人前使用。如今,已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
咬了一下舌头,陆家羽喷出了一口精血在幡上,顿时风清幡的青光大盛。趁此时陆家羽赶紧诵念口诀,只见风清幡向那黑影裹去,顿时黑雾翻腾,青光四溢,难解难分。渐渐的青光占了上风,黑雾散去,露出那妖兽本来的模样,竟是一只猪头狗身的恶心怪物,被风清幡牢牢裹住,不能动弹。
此时陆家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勉强又对风清幡喷了一口精血,暗下的青光顿时暴涨,将其中的噬铁兽绞成了肉糜,一时黑血乱喷,四周均是飞溅的肉块,腐烂的血腥气一时熏得人头脑发晕。
盛将军也顾不上那血肉的恶心,连忙上去查看陆家羽的伤势。虽是黑夜之中,但黑雾已经散尽,接着月光,可以看到陆家羽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甚至隐隐有些发青,呼吸时断时续,若是不赶紧医治,怕是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了。
往那妖兽呆过的地方一看,那风清幡竟是已妖兽同归于尽,此时也变成一滩碎布了。
精血原是生命最本源的东西,陆家羽强行喷了两口,而且血气相连的法器又碎裂了,情况已经到了最为糟糕的时候。盛将军不再迟疑,将陆家羽轻轻地横抱起,准备先回府中,叫随军医师赶紧治疗。

忽然,一把短剑从身后透胸而出。
盛将军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确实是有剑尖在那里,又迅速地缩了回去。顿时心口热血喷出,多数喷在了眼前昏迷不醒的陆家羽身上。
控制不住身体慢慢的软倒,盛将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身后看去,虽然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发黑了,但盛将军还是看清了那个握剑的人。
竟然是裴五。
而裴五身后不远处,裴兰皋的身影正在急速奔来。
“你这是做什么?”兰皋大喝了出来。
裴五听得兰皋的声音,也不应答,只是自顾自地检查起盛将军的尸身,直到确定他已死,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此时兰皋已经走到近处,见裴五正打算往陆家羽身上刺去,赶忙也拔刀架住。
“你还想做什么?”兰皋怒喝一声,便想先将裴五制服。心想他莫不是中了妖法。
只看见裴五并不招架,任由兰皋将钢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少爷,今日之事,老爷早已安排。盛易多盛将军连同左右副将死于乱军之中,然后裴参将率领其余的将士,大胜回朝。这才是少爷你这次出征的目的。”裴五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仿佛现在不是在盛将军的尸首前,而是在家中一般。
兰皋听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还记得出征前一天,父亲带着自己提着礼物到盛将军家的情形。那时候父亲是那样恭敬地请盛将军要好好指导自己,叫自己在军中务必听从将军的指示,难道早在那时,父亲就想要杀死盛将军了吗?这个裴五,跟从自己的第一天莫不是就为了此时此刻。
两个副将?兰皋急忙问:“你把王朔和高纭都杀了?”
“他们是死于乱军之中,这安克城中,或许还有狄郭氏的余党。”裴五答道。
“这怎么可能,两个副将军怎么会被你一个小厮给杀死,别开玩笑了。”兰皋看着裴五的脸,甚至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乖巧温顺,看不出是刚刚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人。
裴五丝毫不回避兰皋的眼神,说:“狄郭人擅长施毒,两位将军是中毒之后再被杀死的。而杀人凶手已经被我军乱刀砍死了。”
“原来你们连替身都早已准备好了。”兰皋苦笑道,“那盛将军呢?他怎么会来此地?”
“将军府守卫森严,刺客想潜入也不容易,所以用迷药让他自行出来。本来是在矿洞附近遭妖怪袭击,不幸遇难的。但是有陆道长在,将军他侥幸逃脱了妖怪的魔爪,但还是被狄郭氏的人杀害了。”
兰皋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父亲的命令,这些人分明就是自己杀死的啊。盛将军对自己的悉心栽培,如父如师,如今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要是今晚没有睡不着,跟着裴五来到这里,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听信裴五的鬼话,把一腔怒火都撒到那些狄郭人身上。可是现在,别说报仇了,此事若传扬出去,裴家必定会被诛九族。
兰皋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就把刀放下了,但裴五一能动弹,便又挥剑向陆家羽刺去。兰皋下意识地阻止了他。
“做什么?”
“今日之事不能留下活口。”
兰皋气结,陆家羽从刚刚一直昏迷到现在,连他也不放过。“那我不也是活口,你不也是?”
裴五不语,只是直直地看着兰皋,半响,才说:“此事关系重大,请少爷要以大局为重。陆道长我可以不杀,但是也不能让少爷救他。反正此人伤势严重,我可以等在这里,看他慢慢咽气。”
兰皋其实和陆家羽也不算很熟,原也没必要为了他冒此大险,但兰皋毕竟年幼,血气方刚,脑袋一热便非要就陆家羽不可。
两人便争执了起来。
不一会儿,陆家羽悠悠转醒,其实早在盛将军的热血喷了他一脸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但那是形势严峻,只得继续装晕。此刻感觉自己回光返照,怕是真的不行了,便睁开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求兰皋好生照顾他的儿子,并将自己怀中的传家之宝蟠龙钰交给他四岁的儿子。兰皋含泪点了点头,陆家羽再也支撑不住,仙逝了。
兰皋手中握着那块蟠龙钰,有点茫然地看着裴五将现场布置成妖怪杀害的样子,并将其余几位修士闷死,然后由着他将自己带回营中。
第二天一早,军中便传出三位将军死亡的消息,军心大乱。
而兰皋作为参将中最好的一位,此刻就顺理成章地挺身而出,稳住军心。安克城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留下一部分人留守安克城,等到朝廷派新的城主过来,在拨些矿工到此定居,这里又将重新繁华起来。到时候,谁还记得这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死过些什么人。
兰皋与大部分将士班师回朝,史称“安克大捷”。
回京的路上,虽然兰皋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将士们自然以为他是伤心三位将军的死,只会不住开导他,岂料反而使他更加消沉了。
“胜利班师,皇上自然龙颜大悦,当天就封我为威远将军,俸禄加倍。而我归家的第二天,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个裴五了。估计父亲,应该不会让他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兰皋喝了口茶,对尘清说道。
在父子二人谈话的时候,尘清娘也过来了。表情淡淡的,应该是已经听过一遍了才是。尘清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祖父为了让父亲立功,竟做出如此卑鄙的行为,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一些是非观念变得模糊不清。
“爹……”尘清叫道。
“你还想继续往下听吗?”兰皋看着儿子的面容,像是自己当年一样纯真,忽然觉得这些可能并不适合现在讲。
清很坚定地说,“我想听,我想知道爹爹怎么来到雾惜镇的。爹爹放心,我知道爷爷那样做是不对的。”
兰皋看着儿子那清澈的眼神,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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