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一朝英雄忽暴卒,多年图谋竟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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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罡见龙王态度坚决,心知再多劝说终究无用,便想:“难道当真非得要杀了皇上不成么?”
龙王当下盯着太宗说道:“李世民,你当年杀我二哥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结果?”
高祖连忙说道:“反贼,当年杀单雄信是我的竭力主张,你有什么冤仇就只冲着我来好了!”
太宗却说:“泾河龙王,你也是个成名的英雄豪杰,应该知道怨有头债有主以及父债子偿吧?你想作什么就只管冲着朕来,别为难太上皇还有魏大人。”
魏征登时热泪盈眶:“皇上你莫管老臣,你该当立刻下狠心剪除掉这个乱臣贼子才是!”
太宗却声音哽咽说道:“唉!若不是朕强同爱卿在这里下棋,爱卿也就不会落入了虎口之中了。”连连叹息。
龙王冷笑了一声说道:“少跟我假仁假义,指望我会因此而心软饶了你们么?做你们的清秋大梦去吧!我今天若是不把你们这些狗贼杀得干干净净,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何宇道听了冷冷问道:“难道阁下目前挟持人质就算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么?”
龙王听了大怒:“什么挟持人质?你当我要用这三个人——”指了一下高祖、袁天罡,继续说道:“来要挟你们、从而换得自己逃命么?你未免忒小瞧了我了吧?”又指了下魏征说道:“我所以抓着他,是因为这个老匹夫当年眼见着我二哥被害却全没有半点兄弟意气、拼着自己性命不要救我二哥!”
骆谷子却摇头说道:“不是小瞧你,而是你本来就是那样的无耻小人!袁守诚、罗飞当初那般救你,你却为了自己逃命、对于他们二人的安危半点也是不顾。”
龙王听了脸不禁一红,想了一下厉声喝问道:“他们二人现如今在哪里呢?”
何宇道冷冷说道:“都过了快半年了才假惺惺地关心起他们俩的安危起来,自己不觉得太迟些了么?”
龙王大怒,正待发作,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单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老衲观你身上戾气极重,可否就此罢手,然后随同老衲到鄙寺修行一段日子、化解化解身上的戾气?”说话的正是那个僧人。
龙王听了仰天打了个哈哈:“玄生,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等老夫杀了李世民这个狗皇帝以后,再上嵩山少林寺向阁下讨教不迟。”
那老和尚玄生听了还待要说,却听得太宗冷冷说道:“泾河龙王,你真是好生狂妄!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皇宫么?”
龙王听了说道:“嘿嘿,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忽然“哎呦”了一声,却是胸口所中的“催命掌”掌力发作了,杨罡、宁淑玉等人见了都是变色,他们都明白,以龙王的性子,要不是他的胸口疼痛得实在是忍耐不住,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哼出声的,如今既然龙王哼出声来,那么说明龙王此时伤得当真是十分地严重。二人便连忙问道:“没事吧?”龙王一挥手意思是没事,但额头上早已经大汗淋漓。
崔判官、韦孤魂、玉真、玄生等人相视一望,一起冲上前去。宁淑玉娇喝一声先封住了高祖的**道,然后冲上去挡住了玉真,杨罡挥掌拦住了那崔判官,吕一勉与黄一发合力斗那韦孤魂,贺一鸣想这个袁天罡杀不杀不关大局,便撤回架在袁天罡脖子上的长剑,力斗玄生,文一奇、邹一强、莫一行三人竭尽全力阻住江南双璧、何宇道、叶复古、骆谷子等人。
龙王于侧看了暗暗着急,他心里雪亮,杨罡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不过对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一一落败,但自己此时苦于伤重,空有着急的份却无计可施。想了一下便要强行提起内力好上前助战,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冰凉,心知不妙,大喝一声扬起右手就向自己左手抓着的魏征拍去。
众人听到龙王一声大喝,都是心里一震,连忙看时,却见龙王拍向魏征的右手在半空中的速度渐渐地缓了下来、最终在半空中凝结住了,他的那张脸也渐渐地除了酸苦、悲戚、遗憾、无奈再也没有了别的神情。
杨罡见了先是呆了,随即大叫一声,呼呼地抓出两掌逼退了崔判官,然后直向龙王冲去,却见魏征正向一侧跑开,此时杨罡只是一心关心龙王安危,却顾不上找魏征报仇了。他停在龙王身侧,将手掌抵在龙王后心将“神驼秘笈”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龙王体内、希冀因此可救得龙王性命。
崔判官见了冲到跟前,先把魏征拉开,然后挥掌便向杨罡后背击去,眼见这掌便要拍中,却见斜刺里一股柔和的力道袭来将自己的掌力悉数抵住,崔判官怒道:“大师,你想干什么?”他从对方的力道已然得知这人一定是少林寺的方丈玄生大师。
却听得玄生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单施主已经故去,崔施主就不要过分地为难这位施主了。”
崔判官听了大怒,心想这个老贼秃当真是迂腐地很,斩草除根,自古即是如此,咱们堂堂成大事者,怎么能够有这些婆婆妈妈的妇人之仁?正待不做理会、继续袭击杨罡,只听得另一个人冷冷说道:“崔判官,你也算是个成名的人物了,怎么还做这等背后偷袭晚辈的勾当?”却是玉真道长说的。崔判官听了不禁脸红,只得哼了一声抽身退到太宗身边。
玉真、玄生、江南双璧、何宇道等人都随后退到了太宗身侧。韦孤魂却哼了一声冲到高祖身边,解开了高祖身上的**道将他救回到太宗这里。
宁淑玉等人也不理会,全都聚集到龙王身边来看,只见龙王心口兀自流血,原来那魏征趁龙王忙着分神提气之际将太宗曾经赐给他的一把防身用的锋利匕首悄悄拔出直向龙王心口捅去。本来以龙王的神功见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着了道的。但一来龙王明知道魏征丝毫不会武功、对他从来就没有半分提防之心,只是全身心地思索如何抵住“催命掌”的掌伤暂不发作、自己今天能够手刃杀兄的仇人;二来龙王由于中了一记“催命掌”,周身的内力早已经少得可怜,况且魏征偷袭之时他又正聚集身上残余的内力想要压住“催命掌”的掌伤,否则魏征的发难再是突然、魏征的匕首再是锋利,匕首一触及他的皮肤,他的身体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将匕首的方向震偏,自己也可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生出应对之策、逃得性命。以上种种,竟然害得神功盖世的泾河龙王死在了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老者手上,由此可见,麻痹大意当真是害人不浅。
且说杨罡直辛苦了约一顿饭的工夫,方才见那龙王渐渐地睁开了双眼。杨罡大喜,连忙问道:“师父,你……”声音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龙王惨然一笑:“天……意……如……”歇息了一会,紧紧地盯着杨罡说道:“你这个孩……子太奸……猾……唉!”痛惜地摇了摇头问:“你……能保证替我……报仇么?”
杨罡连忙应道:“能!能!弟子今生誓杀了这个狗皇帝!”
龙王摇了摇头叹息道:“愿你始终……能记……住你现今说的……话。”扫了一眼宁淑玉,宁淑玉连连上前,龙王说道:“我一直很……佩服……令尊的,虽然嘴上……不说…….”
宁淑玉说道:“家父也是很佩服前辈的。”
龙王微微一笑说道:“请转告……令尊,说……看在我……还有点……薄名的……份上,千万……”忽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杨罡见了劝道:“师父,你别忙着说了,歇息一下吧。”
龙王只当没听到,接着说道:“千万给……我看好……这个徒儿!”说完,脑袋一歪已然长逝。
杨罡见龙王于刹那之间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悲不自胜。自己虽然与龙王相聚时间并不是很长,但龙王不但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更是传授了自己一身本领。自己从小就孤苦伶仃、混迹与市井之中,是吕一勉将自己托付给了袁守诚、使得自己此生不再平淡地无赖于市井;而袁守诚在教导自己的几个月里虽然与自己“隔阂”颇深,但正是由于袁守诚的教导自己才学到了不少礼节与道义;而龙王则是真正的把他的生平所学倾囊传授,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隐隐地把龙王视为自己的爹爹。如今他见龙王忽然之间远离了自己,顿时觉得天地也渺小了下来。他想放声大哭,偏偏又哭不出来。

太宗见了冷冷说道:“首恶已然伏诛,尔等若是识相的话,就立刻俯首投降,朕必当从轻发落。若是哪个还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朕心狠了!”
杨罡大怒,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将头转过,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太宗。
袁天罡见了连忙厉声叱道:“大胆!你不要命了么?”
太宗却冷笑道:“让他瞪着,连老的都死了,咱们还怕了这个小的不成?朕倒要见识见识,那个反贼究竟遗留下了一个什么种!”
杨罡听了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
众人听了尽都失色,龙王纵然骂太宗也是离不开“狗皇帝”这三个字,古往今来,胆敢如此粗俗地骂皇上的恐怕只有杨罡一人了。由此看来,虽然咱们不敢说杨罡“绝后”,但却十足信心地敢说他这六个字定当骂得“空前”了。
太宗听了也是气得脸色惨白,他当下干笑两声说:“好,很好,你很好!”
杨罡听了骂道:“好你个鸟!你少跟老子拍马屁!那有用么?你害死了我的师父,老子要你偿命!”
太宗听了笑得更是勉强,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偿命,偿命。”与身侧的高祖说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杂种,竟然敢让儿臣给一个反贼偿命!”
袁天罡听了全身颤抖,他知道太宗日常里为人极为平和,很多时候,就算是大臣们犯了谋反之类的大罪,太宗也从来没有对那个大臣说出丁点粗言秽语,如今他竟然当着这么多江湖之人的面上骂出“野杂种”这三个字来,由此可见,此时太宗的内心实在已经怒到了极点。
高祖听了说道:“这等反贼,必须诛杀干净!对他们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杨罡听了冷冷说道:“老不死的,你有这个本事么?”
宁淑玉见状也是厉声说道:“魔王堡的人誓与狗皇帝血战到底!”说完,“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剑尖直指太宗。
云一扬、吕一勉、文一奇、黄一发、邹一强、莫一行、贺一鸣也是一起说道:“誓与狗皇帝血战到底!”“唰”、“唰”之声齐响之后,众人的长剑全都拔了出来、指向了太宗。
太宗见杨罡、宁淑玉等人一起抽出长剑指向了自己,不禁又惊又怒,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你们有本事就来杀了朕啊!朕倒要看看,连老的都死了,剩下的这些小的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出来!”
宁淑玉听了心里一惊:“对方高手云集,即便是龙王不死,咱们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更何况……”一时间不免踌躇起来。
杨罡此时却只是一心为龙王报仇,哪里会多想这些?他不等太宗的话说完,就低吼一声:“狗皇帝,哪来这么多的废话!”身子如闪电一般直向太宗欺去。江南双璧、何宇道、叶复古、骆谷子五人距离杨罡最近,他们见了,便一起抢出拦截,杨罡不愿与他们厮杀,见状当即将身一弹,已经跃过了五人。他两脚还尚未着地,早见一柄拂尘袭来,杨罡见了心知来者定是玉真,便先将身一侧避开那拂尘,同时一爪直抓对方的天灵,玉真见了只得避开对方这一爪。
杨罡既已逼退了玉真,正准备继续冲上,却见一拳打来,杨罡想起那天袁守诚曾说过这拳叫什么“大漠孤星拳”,十分的厉害,此时自己碰见了,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想:“怎么你这个大漠孤星又来凑这个热闹?”当即左爪斜抓对方右眼,右爪直抓对方打来的手腕。韦孤魂见了一呆,心想:“这个臭小子果然已经深得了龙王的真传,天幸他此时火候尚还未到,未必是我的对手!”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毕竟十分忌惮杨罡那爪的凌厉狠辣,不得不将身向后飘退了一步。
杨罡见了立即抓住时机、摆脱掉韦孤魂的纠缠,他将身一转还是向太宗冲去,却见一双肉掌直面向自己拍来,正是那个崔判官到了。杨罡见了心想:“若不是你那个劳什子的催命掌,我师父又怎么会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当下运起周身内力两掌拍出准备与对方硬碰。
崔判官见了大喜:“你小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夫的‘催命掌’何等的厉害,又岂是你那几年的内力修为所能抵御得了的?”惟恐杨罡中途改变主意,便故意把掌式放慢,装出一副内力不足的样子。
眼见两个人手掌相交,哪知杨罡忽然将掌一翻竟绕过了崔判官的手掌,改向崔判官的手腕切去。崔判官这回不由得大惊,好在他也变招奇速,他见杨罡如此,立即将双掌向杨罡的手腕拍去。眼见自己的双掌将要拍上对方的手腕,忽觉自己的手腕剧痛直入骨髓,原来杨罡的手掌已经先切中了自己,亏得自己内功深厚,并且对方对于自己的手掌也是极为忌惮、没敢出全力来切自己,而是留了许多内力护体,自己这下方才没受重伤。但饶是如此,崔判官也觉得自己的面上大大地没有了光彩。他当下强忍住剧痛,双掌仍是拍上了对方的手腕。
杨罡登觉身体一晃,险些跌倒于地,他心想:“好霸道的‘催命掌’!”却见那崔判官咬牙切齿挥掌向自己拍来。杨罡见了连忙提气准备抵御,哪知一提之下,只觉全身奇痛入骨,他便不禁伤感:“这回可完了!”知道抵挡不住,便将身一动不动,心想:“不知道我死了以后,她会不会常常想念着我?”
眼见那崔判官的手掌就拍中杨罡,忽然却见一柄长剑斜斜刺来直点崔判官手腕,崔判官见了心里一惊,连忙将手掌一翻反拍那长剑。哪知他快,那长剑更快,还没等自己的手掌拍中那长剑,那长剑已先刺中了自己的左手腕。
崔判官这回不由得着恼:“若不是我先前中了这个臭小子一掌,如今怎么会连这么一招都避不开?”正自想着,却见那长剑忽然间直刺自己心口要害。崔判官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将身一偏,想要避开,但终究还是被那长剑刺中了自己右胸。崔判官大怒骂道:“小魔女,你还待怎样?”
却听得那人冷冷说道:“给龙王报仇!”这人正是宁淑玉。她方才见杨罡只身冲入之时,心想若是杨罡能以迅雷之势立即杀了太宗、独自报了杀师之仇,再好不过,云一扬等人也是一般的心思,因此众人当下都静观于侧。待到看见杨罡受伤、性命垂危,这才一起冲出救人。其中宁淑玉的武功最是厉害,因此也是她最先冲到跟前。她关心杨罡安危,因此冲至跟前以后,一出手便是狠辣无比的杀招。
且说宁淑玉当下说了一句:“给龙王报仇!”说话之间,长剑已经从对方的胸口抽出、随即又迅疾地向对方的心口刺去。崔判官见了肝胆俱裂,心想若想避开这一剑可当真是难如登天了。正自想着,忽然旁边一个袍袖袭来卷住了那长剑。宁淑玉见了大怒:“秃驴!你作死么?”卷住她长剑的正是少林寺的方丈玄生大师。
玄生念了一声佛说道:“女施主,你已经伤得这位施主如此了,又何必非得要取人家的性命呢?你有什么仇恨,老衲自有办法代为化解,何必非得如此孤意而行呢?”
宁淑玉听了哼了一声,运了下力想将对方的袖子割破,哪知对方的袖子竟然是软到了极点,无论自己如何用力去割,剑刃所触,只是一片柔软。宁淑玉听了心内暗忖说道:“早听得爹爹说过,少林寺的玄生方丈一套‘袖里乾坤’练得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真不虚!”正自焦急,忽然左侧一拳打来,却是韦孤魂见宁淑玉的长剑受制,便趁机偷袭。宁淑玉见了大怒,一用力想要挣回长剑,却觉得自己的长剑竟然被对方的袖子卷得牢实。宁淑玉无奈,只得先将身一歪避过了一拳。
韦孤魂想:“抓住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把你了结了!”呼的一声,又是一拳打出直打宁淑玉左肩,宁淑玉见了将身向后一倒权且避过,同时左手伸出食、姆两指,直戳对方肘关节,逼住对方。韦孤魂见了心想:“这一指果然有风度,虎父无犬女,宁魔头果然了得,哪天非得找他比划比划。”又想:“这个小魔女如此年龄,就恁地了得,若加以时日,岂不是连我也打不过她了?今日既已与他为敌,就无论如何都得取了她的性命。”想到这里,先把拳头收回,随后运起周身力道又是一拳打出,这一拳已经竭尽了他的全力,誓在取对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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