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僵尸有泪、苍天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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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仓皇逃回院中。她的修为尚不够,来人又多,阳气太重,非她所能抵挡。
“贤少,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义歆大伯飞跑上来扶巫贤。
巫贤摆手说:“我没事,还死不了。”
他朝后望望,见来了许多人,问:“陈老伯,他们是怎么回事?”
陈老伯叹气说:“我不能让他害了义歆,更不能害了你。所以,我——我找了人来帮忙。”
原来,陈老伯虽请了巫贤帮忙,但巫贤终非是捉鬼降妖的道士,他不放心,所以,就去找了花姑娘表哥商量此事。
花姑娘表哥姓张,名旺,头长癞痢,因此人都叫他张癞痢,也有直呼他癞痢头的。
这张癞痢心里有鬼的人,一听花姑娘变僵尸了,怕她报复,故而邀了一帮人来捉她。
一伙人到了院门口,朝里伸脖子,却没一个敢进去的。张癞痢做贼心虚,情知今日若不仗着人多,杀了花姑娘,他日必会寻己报仇,只得壮着胆子走进去。
他缩头缩脑,一手执火把,一手执棍,轻手轻脚地摸进去,惶惶不安地四下里张望,忽听一声高喝:“你们跑我家来,想干什么?”
抬头看时,却见陈义歆立在堂屋门口冲他喝斥连声,花姑娘正躲在他身后。
张癞痢朝后叫道:“它在里面,它在里面,大家快进来,我们一起上,放火烧死它!”
几个好奇心重的人随后跟进,一时,众人涌进园里,把门围了起来。数十支火把照得院里如同白日。
陈义歆两手撑着门,喝道:“私闯民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都给我们滚出去!听见了没有?”
没有人理他,但也没人敢上前去捉花姑娘。有几个人在背后推张癞痢出头。
张癞痢怯生生地走前去,想把陈义歆拉开。
花姑娘瞧见他,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吼了一声,伸手捉他,吓得他飞跑了回去,跳脚骂道:“陈义歆,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抢我家花妹子的尸身藏家里当老婆,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呢?我告你,花妹子她活着是我家的人,死了变鬼也是我家的鬼,你快把她交出来!”
“放屁!”陈义歆怒斥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阿秀他是被你给害死的!你想**她,她不肯,你就把她杀了对不对?”
“你。。。你,你胡说八道。”张癞痢心虚,说话结结巴巴。“你才放屁呢!她是我表妹,我。。。我会害她?谁不知道她是吞金死的,关我鸟事。”
“张癞痢你个畜生!我真想一刀宰了你替阿秀报仇。”陈义歆义愤填膺,以致哭了。他手指着说:“如果不是你害死阿秀的,她的舌头怎么会没了的?”
张癞痢浑身一颤,仍矢口否认道:“陈义歆,你少含血喷人!她有没有舌头关我什么事,她死的时候明明是有舌头的,刘忤作可以给我作证。哼,你藏个僵尸在家里当老婆,可见你是个变态,她的舌头准是被你割掉的,保不准已经被你炒了吃了!”
“你,你!”陈义歆被张癞痢反咬一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跟他废话!”人群里有个人叫道。“先把僵尸烧了再说,要让它修炼成精,咱全镇子的人都得被它咬死!”
“对,对!”余人跟着附和道。
事关个人安危,大家也懒得管花姑娘是怎么死的,都只想着尽快除掉她,免得她害人。
陈义歆说什么也不肯让开,有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大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他。
他两手紧抓着门框,站着不动,只由着别人打,头上顿时便挨了好几棍子,血直往下流,满脸皆血,他犹然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石像一般。
张癞痢眼珠子一转,心生毒计,想趁乱一棍子打死陈义歆,以绝后患。
他眼儿瞅准了,见大家落棍之时,夹在当中,猛一棍朝陈义歆脑袋打去。这一棍要被他打中,陈义歆脑浆都得迸出来。
棍到一半,忽有道身影闪到陈义歆身前,挡住众人,喝道:“都他妈给我住手!”
众人猛听大喝,一时受惊,棍便没落下去,只有张癞痢棍下得太狠太急,收不住,一棍子打在那人头上,好在,他心惊之下,力道已弱了几分。
众人定睛看去,站在陈义歆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巫贤。他的头被张癞痢打破了,血汩汩地直往外冒,沿着额头,鼻子,一直滴到衣服上。
巫贤怒睁双眼,正气凛然,厉声斥道:“你们想干什么?陈义歆他纵然再有不是,你们也不能把他打死啊!”
“贤少,你。。。你走开,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陈义歆有气无力地说,“你再不让开,他们会连你也一块打死的。我不想连累你,你就让他们打死我好了。我死了就能和阿秀在一起了。”
陈义歆受伤太重,摇摇晃晃地站不住,犹然回头很欣慰地望着花姑娘笑道:“阿秀,咱俩以后再不分开了。”
花姑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缓缓地滴下两颗泪珠。

僵尸有泪,苍天动容,但见天上乌云翻涌,雷声隆隆,闪电交加。豆大的雨点‘啪答啪答’地往下落。
陈义歆失血过多,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花姑娘怀里。
花姑娘泪滴如雨,仰天嘶吼,声震云霄,刹那间,狂风大作,卷得乌云散尽,一轮皓月当空朗照,月光如水洒落人间,。
今晚的月又大又圆,大得有些妖异,圆得有些诡秘。
风止了,夜静得如同坟墓,一缕幽明的月光从天落下,射在花姑娘脸上,泪顿时收了。
花姑娘神情冰冷异常,两眼望空,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巫贤回头看时,猛吃一大惊。吸了月华的花姑娘,尸气磅礴如烟如雾,充沛地都从她嘴里喷出来了,十指暴长,利如尖刀。她已经是只十足的僵尸!
“大家快走!”巫贤大叫,“再不逃,就没命了!”
众人刚才皆被花姑娘的尖叫震呆住了,听了巫贤叫他们逃命,方才回过神来,纷纷抱头逃窜,夺门而出。
巫贤转身,想替他们暂时挡一下花姑娘,哪知花姑娘不见了。身后忽传来众人惊吓的尖叫声,看时,花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把众人都挡了下来。
花姑娘嘴里喷尸气,见人就扑。众皆惊恐,大声尖叫,在院中乱钻乱窜,就象一群没头苍蝇轰轰地乱飞。
“大家不要慌,闭气,快闭气,闭了气就他妈给我蹲下!”巫贤大嚷大叫,指挥着众人如何躲避花姑娘。
大家正吓得没了主意,听巫贤这一说,皆依言照做,闭气蹲下。
花姑娘不见了人,便站着用鼻子‘咻咻’地嗅,一面又朝四下里喷尸气。
她现在已经是尸,而非鬼,鬼有鬼唾,尸却无唾,但有尸气可喷人。若人吸进尸气,就会中尸毒,要治,得用糯米做的酒加热浸泡,逼出尸毒,还得服药,难治得很。
有个家伙憋不住了,跳起就逃。花姑娘猛然一蹦,竟有丈把高,那人没逃出几步,花姑娘呼一下就落在了他面前,她转身,横扫双臂,把那人打得飞跌出去,直撞在墙上,掉地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又有个家伙憋不住,猛地站起,举手一棍,狠狠地打在花姑娘背上,只听‘喀嚓’一声,棍断成了两截,花姑娘都没什么反应,她转身瞪着那人,吓得他两脚直哆嗦,跪下就磕头求饶。
有个带刀的家伙悄悄站起,直冲过去,一刀砍在花姑娘头上,刀断作数截,花姑娘毫发无伤。那人不敢相信,怔立当场,傻呵呵地瞧着手中断刀。
花姑娘慢慢地转过身来,朝他一声怒吼。
“我的妈呀!”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翻身就跑,嘴里大喊救命。
巫贤也是心惊不已,这僵尸就是僵尸,非棺鬼所能相比,不仅蹦得又高又快,而且身硬如铁,力大无穷。
“陈义歆啊陈义歆,你小子可真他妈惹下大祸了!”巫贤跺脚长叹。
情势危急,若再不想个法子制住花姑娘,这院里的人全都得被她咬死。他咬咬牙,跟她拼了。施出行神术,以飞快地速度追上花姑娘,穿胸抱住她肩,把她一直顶到墙上,死死地抵住,一面大喊:“我挡住她,你们快逃出去!”
众人但顾自家性命,也不管巫贤安危,争先恐后,飞奔向门,哪知人一下涌上去,把门挤住了,大家又都不肯相让。后面的人见无路可走,只好翻墙出去。
说来也怪,花姑娘被巫贤按在墙上,竟不咬他,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一个劲地挣扎,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张癞痢回头瞧见花姑娘的眼睛瞪着他,吓得心惊胆颤,发了疯似的扒开人群,想逃出门去。这人一急,力气就大,被他一下扯倒了好几个,他也顾不得别人,踩着他们的身子往前挤,渐渐竟被他挤到前头去了。
花姑娘嗥嗥叫起来,手臂一摆打中巫贤脖子,巫贤一头撞在墙上,眼都撞花了。
花姑娘呼一下蹦起,落下时已站在人群之后。众人见她凶恶,吓得惊声尖叫,四散奔逃。花姑娘左挥右扫,把挡在她前面的人打飞出去,伸手就去掐张癞痢。
张癞痢回头看见,三魂不见了二魂,大叫一声,往前飞逃,不料,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花姑娘恰好蹦起,落下时重重地踩在他身上,踩得他胆水都吐出来了。
花姑娘却不晓得他在自己脚下,一时看不见他,四处张望,抽鼻子嗅气味。
巫贤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甩甩头,看时,见大家都捏鼻子捂嘴,蹲在院子角落里,花姑娘据着门口茫然四顾。
“苇索,谁有带苇索来的吗?”
人皆摇头,巫贤又问:“没有苇索,红绳总有吧。你们***来捉僵尸,总不成什么也没带吧?”
“贤少,红绳我有,我带来了。”一个人应道。
“我有糯米。”
“好,很好,都拿过来。”
巫贤挑了几个胆儿大些,力气也大的人聚在一起商量治僵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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