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无根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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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姐和侍剑一路跟踪,渐渐就跟到了那座小树林里,进去之后,不想把人跟丢了。
冯小姐纳闷地说:“才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人了?”
侍剑四周望去,但见周围树影幢幢,黑漆漆地更不闻一点声响,她怯怯地说:“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冯小姐懒得理她,继续往前走,一面细细地找寻,哪知找半天也不见人,忽然,她发现前面地上似乎有件衣服,走过去一看,果是一套衣服,散乱地丢在地上,冯小姐认得这是巫贤穿的外衣,一时想不明白它怎么会丢在这里,心里惊疑不定。
侍剑见了衣服便疑心他遇害了,又看衣服摆放的样子,似乎是突然一下消失不见的,就好像是被鬼吸干了肉身掉地上的。她越发惶恐不安,催着小姐快回家去。
冯小姐铁了心要弄个明白,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巫贤安危的,而且姨娘也不知去哪儿了,倘巫贤真得遇害,需得救她才行。
她壮着胆子仍旧往前走,忽闻得前头一阵阴凄凄的声音,抬头看时,见前面高处似乎吊着个人。她疑心是姨娘,想过去看看,终究也有点怕。
侍剑早吓得两脚发软,躲在冯小姐身后,紧拉着她衣服,劝道:“小姐,别过去了,回家吧。”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是一定要看个清楚,保不定还是他们故意装出来吓我们的,咱们要跑了,往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小姐,你这话就错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跟来了,既不知道,又怎么会想到吓我们呢?若依我看,他们八成是遇到脏东西遭毒手了。”
“那就更得过去看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小姐拔出剑来,紧握在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将近之时,细一看,竟是个吊死鬼,而且还是个女的,只见她披头散发,面目被遮,口里伸出一根长舌头,都快到腰间了。
“我死得好惨啊,你们快放我下去。”吊死鬼很恐怖地说。
她吊在树枝上随风荡来荡去,侍剑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往回逃。
冯小姐心里正发毛,猛听侍剑一声叫,也是吓得够戗,下意识地就跟着侍剑一起跑了。
跑出十来步,她冷静下来,停住,又想回去了,转身一瞧,那吊死鬼发起狂来,两手望空抓挠,嘴里发出很凶恶的叫声。
冯小姐紧张得手心冒汗,神经绷得像弦一般紧,她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吊死鬼身上,不提防,边上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一个怪物猛地蹦了出来,把她吓了一大跳。侍剑险些吓晕,浑身乱颤,更无力气,连站都站不住了。
那怪物满脸漆黑,也辨不清面目,只见它张牙舞爪,嗥嗥叫着,似乎想要咬她们。
冯小姐一手扶着侍剑,一手仗剑护身,慢慢地往后退。
怪物大吼一声,作势扑来,冯小姐一剑削去,将它逼退。
“侍剑,快醒醒,快醒醒!”冯小姐拍侍剑脸颊叫她。
侍剑醒来,一看见那只怪物,惊得一蹦三尺高。冯小姐拿剑左右劈砍,一面威胁那怪物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砍死你!”
那怪物似乎有些惧她,不敢十分靠近。
“小姐,快跑吧!”
侍剑拉起冯小姐,飞也似地逃出树林。
那怪物远远地看着她们消失,歉疚地笑了一笑说:“好像有点过了。”
“小猴儿,她们走了没,快把我放下来。”
巫贤走过去,爬上树,解开绳子,放姨娘下去。姨娘把反穿的衣服脱去,解开捆在身上的绳子,一面很开心地说:“怎么样,我的办法很灵光吧,早说了,一定会把她们吓得屁滚尿流。唉,你说我扮得像不像?”
巫贤随口应道:“像,连我都被你吓着了。”

姨娘拢好散开的头发,心满意足地说:“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了,看把她们吓得,今晚只怕要躲被窝里喊娘了。”
才说得这一句,忽听树林里一声叫,一个黑影‘嗖’一声窜了过去,两人惊得面面相觑。
姨娘宽慰自己说:“不怕,定是只野猫。”
巫贤拣了外衣穿上说:“管它呢,咱们还是赶紧去馒头山要紧。”
两人经过义庄,不久即到馒头山。姨娘曾在这里见过骷髅怪,到现在记忆犹新,不由地有些怕了,胆怯地跟在巫贤身后。
巫贤问她:“姨娘,那坟在哪儿?”
姨娘往前指了一指,过去一看,很奇怪,那墓**不知何时又被盖好了,要说是刘麻子回来过,可他明明说过自那晚上受了惊吓就再没敢来,而且,他家那个女鬼给了他不少钱,根本不用为此发愁。
眼下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许多,巫贤先清开浮土,掀起床板,拿出火摺子点了根蜡烛,细细地把墓**内外看了一遍,他发现棺材底下是空的,两壁上横插着几根木头,将棺材架空,他很吃惊地说:“奇怪,竟是个无根葬。”
姨娘不解,问:“什么无根葬?”
“无根葬就是悬棺葬。”
巫贤边说,边从墓壁的砖缝上挖了块砌砖的粉泥,放在掌中将它揉碎,用鼻子闻了闻,不禁脸色大变,说:“糟了,这里头葬得是个僵尸。”
“僵尸?”姨娘大吃一惊。
“八成是僵尸,你看这泥,是混了糯米的。”
姨娘凑上去,睁大眼睛看了一看,说:“没有糯米呀。”
巫贤笑道:“不是没有,是你看不见,这不是生糯米,是煮熟的糯米。用它混在粉泥里砌墓墙,既结实,又能抑阴气。如果葬得不是僵尸,是没必要这么做的。不信,你用鼻子闻闻,是不是有股腥味?这是因为糯米吸了秽气的缘故。”
姨娘闻了闻,果然如此。
“要真是僵尸,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别管了,免得惹祸上身。”
“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刘麻子救他,就得负责到底,岂能半途而废。姨娘,你且别动棺材,让我好好想一想在说。”
巫贤在墓边来回走着,一面想:“既用糯米砌墙,里头葬得是个僵尸这应该是肯定的事,可为什么没有用红线缠棺呢?难道是葬得人不知道——不可能,既知糯米,岂有不知红线缠棺的道理,况且连无根葬都用上了,那人显见是个有道行的法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红线的作用。”
无根葬又称悬棺葬,是一种独特的葬法,苗疆地区多用洞葬,其实就是无根葬,原因盖在于苗疆瘴气重,地下阴气盛,若用寻常土葬,出僵尸、凶煞的可能性要高于别的地方,而无根葬是将棺材悬空,使其不能接触地面,自然也就难以吸到地气。
地气乃是阴气,因而,土地公和月神一样皆属阴神。
而葬僵尸,用此葬法的目的也是为了断绝地气,抑其凶性。但僵尸和寻常死尸不同,它是活的,倘若不用红线缠棺,很容易就会被它破棺而出,那样一来,无根葬也就形同虚设了。
也正因此,巫贤才会感到无比困惑。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不可思议地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心想:“若照刘麻子告诉我的,他家中的那个女鬼无疑就是此墓中之主,可是僵尸怎么可能变成鬼呢?这是亘古未闻的事情,一个人死后是不可能又变僵尸又成鬼的。难道是我想错了,这无根葬和糯米不是用来镇僵尸,而是防止墓主变僵尸的?看来,我得先打开棺材见见她的尸身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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