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吸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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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大觉不对,这鬼也忒色了点,手也不冰,挺暖和的。她眼睁开条缝偷瞧,见那黑面鬼一脸**,像极了刘麻子,脸上那黑黑的分明是涂了泥。
姨娘勃然大怒,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起脚蹬上去,正中刘麻子裆部。
刘麻子双手握裆,痛得又跳又叫。
姨娘爬起来,顺手捡了块石头,边骂,边冲上去砸刘麻子:“你个臭麻子婊子养的,敢吓老娘,还吃老娘豆腐,我他妈打死你!”
刘麻子抱头鼠窜,跪地求饶:“姨娘,好姨娘,饶我这一会吧,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姨娘左手一个耳光,打得刘麻子摔倒地上,右手举起石头就要砸刘麻子脑袋,刘麻子双手抱头,一迭声求饶。
姨娘蹬他一脚,骂:“狗娘养的,连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信不信我一石头把你脑袋砸开瓢!叫你迸一地豆腐让你舔个够。”
“别,别,姨娘,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大不了我给你钱。”
“谁他妈要你的臭钱!”姨娘眼珠一转,改口说:“你骗谁呢你,穷得连裤子都当掉了,你能拿得出多少钱?”
“我有,我有钱。”
“有多少?”
刘麻子伸出一个手指。
“一千?”
刘麻子原想说十个银元的,一听姨娘说一千,方知姨娘胃口很大,十个银元根本摆不平,只得说:“不,不,一百,是银元,不是铜子。”
“操你奶奶,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摸了老娘的身子,一百你就想完事,你当老娘是婊子呢?”
姨娘作势要用石头砸他。
刘麻子赶紧又伸出一个手指:“二百,二百总够了吧。”
“放你娘的屁,没有四百,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要少一个子儿,老娘就叫你脑袋开花!”
刘麻子哭丧着脸,说:“姨娘,那你就打吧,我那拿得出四百,就这二百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再说了,就你那干巴巴的身子,我肯摸你,你该高兴才是,还有脸问我要钱?那窑姐儿可比你年轻漂亮丰满得多了,就是花魁也没敢收你这么贵的。”
“你娘才他妈是婊子呢!敢拿我跟婊子比,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我——我砸死你!”
“别,别,姨娘,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嘴臭,我嘴贱。”刘麻子掌自己嘴说。“姨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饶你可以——钱呢?快把钱拿出来,四百块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啊!”
“姨娘,不是我不肯给你,是我真没有这么多钱,你让我上那弄去,要不,你把我卖了得了。”
“你少骗我,谁不知道你这些天赢了不少钱,只怕一千都有了,你会连四百都拿不出?别当我是傻子,你干得那些事儿我全知道。”
“是哪个兔崽子跟你说我有一千的,我找他算账去!”
刘麻子站起想走,姨娘拦住他威胁道:“钱没留下你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姨娘,好姨娘。”刘麻子拉长脸求道:“我真没有那么多钱,我这几天是赢了不少钱,可每次我只能下一注,而且不能超过五十,多了就赢不了了,我还得马上把钱花出去,要不然,下次就不灵了。我这两天好不容易才攒下了二百,我全都给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姨娘见刘麻子说得可怜,不像是撒谎,问:“你说得可是真的,这又是什么原故?”
“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我去吸财气了。其实我不说,你也肯定知道了,要不你也不会跟着我来了是不是?”
“这我确实知道。可我不懂你刚才说得那不灵的事。”
“姨娘,你难道真不知道吸财气虽然能赢钱,可是注额有限,钱还得花出去,要不然就不灵了?”
“还有这事?这我可真不知道。”
刘麻子笑嘻嘻地说:“姨娘,我要没猜错你定是借了高利贷还不出,被人催逼得急了,所以才想跟着我去吸财气赢钱还债是吧?”
姨娘面有惭色,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带你一块去好了,咱俩也算是老赌友了,这个忙我不帮你还谁帮你,走,咱们一起走。路上我跟你细说。”
两人边走边聊,刘麻子毫无保留地把吸财气的法子和姨娘说了一遍。
吸财气又称吸材气,乃是取了棺材的‘材’字的谐音,听过吸财气的人应该不少,但真正懂得吸财气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以为吸财气是吸尸气,或是过阳气给僵尸以换取运气,其实并非如此。
僵尸乃凶煞,不传晦气给你就不错了,还能给你运气?而且僵尸专喜咬人吸血,寻常人等若惊起僵尸,十个里头少说有九个难逃一死,剩下一个就算侥幸没有惊起僵尸,也活不过三年,因为他肯定中尸毒了。

无论是吸尸气,还是过阳气给僵尸,必然要和僵尸面对面,嘴对嘴,僵尸尸气何等大毒,吸了进去保你五脏俱伤,百病缠身。不出三年,五脏皆烂,焉能不死。
去吸财气的人图的是财,为的是活着享受,若去吸僵尸之气,有钱也没命花,就算真有个不死的,弄的一身病,还怎么享受,谁肯干这傻事呀?
况且僵尸也帮不了人赢钱,它总不能跟着你跳进赌坊里去吧,那人还不都得被它吓跑了。
吸财气其实是过自己的阳气给孤魂野鬼,鬼吸了阳气,因为希图吸第二,第三次,它就会随你进赌坊助你赢钱,所以,凡吸财气的人都是在晚上去赌钱的。但鬼并不蠢,知道如果你赢了太多钱,便不会再去找它,所以,你注下大了,它就不帮你了,又或者你赢了钱只存不花,它就会让你时赢时输,好叫你存不起钱来,离不了它。
此种吸财气法和法师养小鬼是很相似的,只不过,法师有法力可控制小鬼,普通人没法控制,就只能以利诱之——也就是过阳气给它。
两人不久便走到了义庄门前,刘麻子并未停步,仍往前走,姨娘拉住他问:“你要走哪里去?义庄不就在这里吗,咋不进去?”
刘麻子说:“走吧,这不是我们吸财气的地方。你也不想想看义庄的陈老伯会让我们进去吸吗?况且这里头的死人都没下葬,谁知道尸身有没有烂光呢,要没烂光,你过阳气给它,万一招出个僵尸来,还要不要命了?”
“那咱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前面的馒头山,那儿没人管,你想吸多少财气都没问题。”
姨娘心慌起来,怯怯地说:“可是我听说那儿很恐怖的,经常闹鬼,一到半夜三更就有鬼叫声。”
“那才好呢!咱们要找的可不就是鬼吗,要没鬼你还吸什么财气?姨娘,你放心吧,不还有我在吗,我吸好几天了,你看我不活得好好的。走吧。”
姨娘终究是怕,因为她知道镇里的人都管那馒头山叫乱葬岗,馒头山因形似馒头而得名,葬的多是些短命鬼,或上吊死的,或夭折的小孩,或得麻风病一类传染病死的。相传几百年前,集贤镇曾遭过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因怕传染,死人都一齐被葬在馒头山里,还请法师做过一场**事。有的人说那并不是寻常超度法事,而是镇压凶煞。因为年代久了,也没人说得清真假。
姨娘紧贴在刘麻子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刘麻子倒是一点不怕,昂然跨步径往前走。
越往前走路越窄,山路崎岖不平很不好走。这条路平时鲜有人走,只有在祭祀时节才有人上山拜祭亲人亡魂,两旁杂草长得非常茂盛,把路都快遮住了。
夜又黑,刘麻子提了个灯笼,昏暗的烛光只能照见前面,照不见后面,人走在路上,擦着草叶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怪吓人的。
草丛中时不时传出几声虫鸣,偶尔还有悉索的像蛇爬动的声音。姨娘提心吊胆,又怕见鬼,又怕遇蛇,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忽闻‘咝咝’的一阵响动,姨娘还当蛇要咬她,吓得跳起来,一不小心,踩中一块尖石头,把脚脖子给扭了,险些滚下坡去,亏得刘麻子及时拉住了她。
“啊唷唷,疼死我了。”姨娘坐地上,抱起脚看。
刘麻子放下灯笼,帮她查看伤势,还要替她揉脚。
姨娘怕他起淫心,猛将他推开。刘麻子趔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不想把身后的灯笼打翻了,他却不知道。
姨娘看见他身后火起,失声惊叫,刘麻子跳起来,想扑灭灯笼,又听姨娘叫:“你衣服着火了!”
刘麻子转头一看,果然着火了,一时惊慌失措,又蹦又叫,两手猛拍火。好不容易才熄了**后的火,他又不小心踏在了灯笼上,那灯笼的底座上有个寸长的小钉子是用来插蜡烛的,他偏巧踩在上头,疼得他一蹦三尺高,晃腿甩掉灯笼,裤管又烧起来了,不过,这也被他拍灭了。他定下神来,脱了鞋看时,脚心已被钉子扎出血来。
“真他妈晦气,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刘麻子发脾气说。
姨娘笑脸相陪,好言安慰,方消了刘麻子一肚子的火。
两人一瘸一拐地继续往上走。虽然受了伤,遭了一场惊吓,可两人都没回去的意思。
走了不到一刻钟的路,两人总算有惊无险地走到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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