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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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贤招呼道:“四喜,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有事吗?”
四喜白他一眼,噘嘴儿,嗔怨道:“还好意思问,我哥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巫贤张口就想直说知道,可转念一想,倘这么说了,只怕又得多一番口角,弄不好,还得被四喜骂一顿,于是改口说:“你哥回来了?这我可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如此明显的谎话,四喜居然相信了,她笑道:“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要不怎么人都去了,就你没去。”
四喜显然还被蒙在鼓里,一点不知道她哥与巫贤之间所发生的事,他们两人都保持着默契,不肯把事告诉她。双喜不敢对妹妹说出实情自有他的用意,巫贤却是因为不想为自己闹得他们兄妹不和。
四喜的为人和她哥截然不同,她既单纯又重情义,倘被她知道了断交的事,难保她不会和她哥哥翻脸,至少肯定会大吵一场。而这是巫贤所不愿看到的事,他一直把四喜当自家妹妹一样疼爱,无论如何,也不想带给她烦恼,更不想见到她伤心。
“你哥他还好吗?前阵子,我听人说他又要升官了。”巫贤信口问道。
四喜张口欲答,不知怎得又不说了,只拿眼瞟巫贤,见他脸带笑意,似乎并不介怀,她心也就放下了,笑着拉住巫贤说:“我哥他升参领了。”
巫贤假装惊讶地说:“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
一听到恭喜两字,四喜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满面娇羞地说:“我今天听我爹说喜事一定要成双,还说我年纪也不小了,都不知他说得是什么?”
说时,她飞快地瞟了巫观一眼,似乎这事和他大有关系似的。巫贤却没听明白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许是明白了,只假装不知。
“不说了,你快跟我一起下去,酒席都摆开了。”
四喜拉巫贤走。
巫贤心内犯难起来,焦急地想法子谢绝四喜的邀请,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一个好借口。
四喜使劲拉他,见他不动,脸上大有不快。
巫贤暗呼糟糕,再拖下去,只怕要被四喜瞧出蹊跷来,他心里一急,脱口说道:“哎呀,糟了!”
“怎么了,什么糟了?”
“我,我——”巫贤说了好几个‘我’,却不见下文,急得他脸胀得通红。
四喜见此,大为关切,还以为他生病了呢,伸手一摸他额头,又摸自己的比较,说:“不烫,你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还出虚汗。”
巫贤本有心用这借口搪塞推辞,一听,知道此路不通,只得另想法子。
“我,我不是发烧。”巫贤痛苦万状,用手捂住心口说,“是——是心痛,心跳得好快!可能是上回的伤还没好。”
四喜当场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扶巫贤在藤椅上躺下。
“还疼不疼啊?”
“疼,疼,心跳得厉害,快蹦出来了。”
巫贤装得逼真,额上冒出汗珠,四喜都快急死了,仿佛自己的心也疼得难受。一时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是好,直急得原地打转。
巫贤嘴里兀自哼哼唧唧的嚷疼,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眼瞧四喜,见她着急成这样,不觉想笑。
四喜听他不喊疼了,柔声细语地问他:“好点了吗?要不要我下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她若喊人来,巫贤的把戏岂不要穿梆,忙说:“不用,我好多了,歇一会就没事了。”
四喜犹自不放心,挪开他手说:“让我听听,跳得厉不厉害。”
巫贤心道她不会真要听吧?
四喜这时已把头贴下来,巫贤大呼不妙,急用双手揪住心口,双脚乱踢乱蹬,大声嚷嚷疼。
四喜大吃一惊,看巫贤样子似乎命不久矣,心下大慌,直吓得六神无主,也不知喊人,趴巫贤身上大哭起来。
巫贤见她吓成这样,懊悔不迭:“完了,完了,戏演得太过了,一会该怎么收场呢?”
正当此时,恰好,他姨娘回来了,进门就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她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问。“巫贤你怎么了?”
四喜见她如遇救星,直扑她身上哭起来,巫贤使劲给姨娘丢眼色,又指自己心口,好让她替自己圆谎。
姨娘会意,冲他一笑。
巫贤忙躺下,闭眼装死。
“别哭了四喜,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四喜手指着巫贤,抽抽嗒嗒地哭道:“巫贤哥,他——他不知怎么得,心痛得厉害,气都快没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傻丫头,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上回那伤又复发了。你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的。”
“姨娘,你当真有法子治他,那太好了,你赶紧救他呀!”
姨娘故作姿态,替巫贤把起脉来,嘴里嘀咕道:“脉息过强,心跳得很厉害哪,哎呀,糟了,怎么一下弱这快,他要没气了。”
四喜哪受得她这般惊吓,心揪作一团,泪水又掉下来了。
姨娘伸拳撸袖说:“让我来给他缓口气。”
言毕,她跳起来,在巫贤心口重重捶了一拳。巫贤‘啊唷’一声惨叫。
“喂,姨娘,你——你干什么,这么打他会出事的!”四喜抢步上前拉姨娘。
姨娘冲她笑道:“你瞧,他这不缓过气来了。”
巫贤切齿暗恨,猜到姨娘挟私报复,借机发难要折磨他。这一拳头怕还是轻的,接下来定有更大的苦头等着他受。
他心想还是趁早收场为妙,哪怕穿梆,也总好过被整个半死来得好。他挺身便要坐起来。
“哎呀,回光返照,还想乍尸啊你!”
姨娘叫道,一肘撞击,将巫贤强行按倒。
巫贤气急,咬着她耳朵说:“你别太过份啊!”
“糟了,又没气了,看招!”
“我的妈呀!”
巫贤惨叫出声,他胸口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姨娘一记肘击,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四喜,快进屋去拿碗清水来。老娘要出重手了,他这病来得太猛不好治啊。”
四喜慌不迭地跑屋里端水去,巫贤见她走了,直坐起来,磨牙说:“姨娘,够了啊,别得势不饶人,小心你也有落我手里的一天。”
“啊呀,你小子还敢威胁我,反了你了!”姨娘咋咋呼呼朝屋里嚷道:“四喜,快点!”
“来了。”四喜应道。
巫贤急忙躺下,睁眼看时,只见姨娘从头发上拔下根又长又尖的发簪,放嘴上呵气,可把他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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