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古宅秘井 夏家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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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告诉我说,我爹这一辈子,只有两件事让我爷爷感到满意。
一件事是我爹娶了我妈。
第二件事是我妈生了我。
我母亲嫁给我父亲,细说起来跟他们两人在王莽藏宝的地宫中的共同经历并无多大关系,那一次两人虽然共同出生入死,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但我母亲并没有想到过要嫁给这个爆脾气的丑男人,她后来之所以改了主意,那是因为她意外的发现别的男人比我爹更丑,就又偷跑出去找我爹。
据说我母亲再见到我父亲的时候,我父亲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刚刚从大西南的剿匪战场上负了伤,正躺在病床上看书。我母亲看到这情形,就故意朝一个护士借了服装,嘴上戴一只大口罩,进去给我爹换药。
当她端着药盘走到我父亲床边的时候,就见我父亲头也没回,用惊讶的口气问了句:“丁思梵,你怎么跑这儿来当护士了?”
我母亲当时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爹扭过头来说:“我一听你走路的脚步声就知道了。”
我母亲说,那时候她才意识到我爹这人确有些不同凡响,两人分手这么久,他竟然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她,当时让她非常感动。
我就弄不清我妈她有什么非要感动不可的理由,但这事我当时干涉不了,我妈硬是被我爹感动了,感动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五年之后组成了“革命家庭”。
又是两年之后,我就出生了。
满月之后抓周,别人家的孩子抓周时面前要摆放许多东西,有笔、有印章、有铜钱……抓到笔的,孩子长大了就有才名,抓住印章的,长大了要当大官,抓住铜钱的,长大了肯定会发横财。《红楼梦》中的贾宝玉逮住胭脂死不撒手,所以他长大了之后除了泡妹妹,别的本事一概没有。但我们家族抓周的规矩忒也邪门,除了一只黑色的布老虎,我的面前什么也玩艺儿也没有,就算是想抓胭脂也没地儿去抓,所以我一伸手,抓住了老虎的脑袋。
于是我得其名曰夏虎头。
夏虎头这个名字是家里叫的,仅供内部参考,我在户口本上登记的名字是夏云渊,这个名字大气,据说是我爷爷给起的。
我在我爹那拳打脚踢和破口大骂中长大了,初三那一年,我的哥们儿歪把子愤怒的跑来找我,说他媳妇被人抢走了,要找哥们儿去替他出气。歪把子的媳妇小名叫丫头,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发小,小丫头人长得漂亮,歪把子这家伙学习成绩弄不明白,却预先把这个媳妇定了下来,禁止我们再与丫头眉来眼去的……歪把子禁止得了我们,却管不住别人,另有一伙小混混专门在路上拦截小女生,丫头因为长得漂亮,首当其冲,所以歪把子急急跑来搬救兵。

那天我们去了十几个人,这倒不是看歪把子的面,要是瞧他的面子,一个人也不会来。而是大家急于在丫头面前表现,说不定丫头最后跟了谁呢……那一天我们十几个人狂追那伙小混混中的领头的,撵得他疯了一样往家里逃。我们穷追到他家的大门口,不提防他爸操一只铁锹杀将出来,追得我们屁滚尿流,掉头飞逃……
第一次刹羽而归,我们并没有泄气,终于在两天之后将那伙小混堵在胡同里,众人正拿着着砖头照对方的脑瓜壳敲得欢势,不提防胡同口处突然窜出来十几个雷子,一家伙把大家全都网了进去。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看守所,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也捞不着这样的机会了的话——我们十几个人被递了光头,气势汹汹的涌将进去,号子里的新老住户莫不争相避让。惹不起,我们人太多了。
我在号子里幸福的呆了两天,第三天早晨,看守把我提了出去,走出号子,一眼看到我家老头那辆旧军用吉普,当时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坏菜了。要知道我家老头这家伙心狠手辣,每次打我的时候都拼了老命,我一直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那天他把我**来,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阴沉的象是家里的抹桌布,看守所的所长在后面点头哈腰:“首长慢走……”他也不理会,自顾打开车门,让我上了车。
老头居然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看着那辆老军用吉普驶过家门而不入,径直出了城,向着荒野中驰去,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老天爷,这老头儿不是想找个没人的荒郊野岭,把我给毁尸灭迹吧?”
当时我心里害怕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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