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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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寻人的宫女小萱,远远地看见云舒的身影,疾步走来,屈膝行礼道:“翠容姐姐有请皇后娘娘与兰奉仪前去。”
云舒停了下,微微额首示意,又继续带着兰语往安福殿走去,小萱也连忙跟了上来。
到了韫兰的寝殿时,早已有众多宫人迎了出来,礼数庄重的向云舒行礼大礼,纪氏王朝的皇后都是很尊贵的所在,她的凤印不仅执掌着整座后宫的生杀大权,还可以干预朝政。
云舒只轻声说了一句免礼,就带着兰语越过众人走了进去,小萱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众人一直等到云舒进了内室的门才缓缓起身,不一会就又传来兰语的吩咐,令众人都退出去,没有宣昭不得擅进。
不一会的功夫,韫兰空阔的卧房内就只剩下云舒、韫兰、翠容和兰语四人了。兰语四处环视了一会,就起步去打开了窗户,一是为了防人,更是为了通风,皇室的宫殿里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昂贵希罕的薰香,闻着舒适醉人,却不知这才是最大的隐患,还不如一缕清风绕室,更能身心受益、心旷神怡。
云舒坐倒床边又细细为韫兰把了一次脉,凝神想了良久。翠容在一边疑惑道:“云舒,真的是下药吗,我怎么诊,都觉得只是体虚而已,可这样的话,昨天的流产就想不明白了。”
云舒看着韫兰憔悴却坚强的容颜说道:“韫兰,你自己想到了点什么吗?”
韫兰定定的看向云舒,脸色微青,恍然间想起了一些,艰涩的开口道:“是容家的。”
兰语静静的坐到床头,握住了韫兰有点颤抖的手,抬头望向云舒道:“云舒小姐,我小的时候偶然听见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一语尽,又看向韫兰说道:“小姐,你还记得已故的大夫人吗,她也是怀了身孕,却在五个月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流产了,最后一尸两命。”
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兰语有想了会继续说道,“自从跟了小姐你以后,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又没有什么事,那时候无聊,就喜欢观察容家的各位主子,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规律,容家的正室嫡妻很容易就会流产,就是现在的老爷子他也是继室所生,来自其他几大世家的正夫人都没有嫡子,既是有,孩子也以女儿居多,四夫人虽有儿子,但她也不过是李家的旁支而已,而且正夫人的命都不长,续娶的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家世却都不高。”
云舒静静的接口道:“容家在众多世家中地位一直不高,却比任何一家都历史悠久,果然自有一套生存法则。一是多出后妃,二是联姻众多,联姻有时也有坏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多年以前秦家倒台的时候,其余世家具有牵连,唯有容氏一族无碍,容家唯一的一位秦氏夫人早已过世,也没留下任何带着秦氏一族血脉的孩子,轻易的就与秦家脱离了干系。”
“可这与韫兰有什么关系?”翠容疑惑道。
“容家可以这么轻易的获得想要的子嗣,除去不喜欢的,却又能这么多年没让其他家族借机发难,肯定有独特的方法,或者说,一种奇特的药。”云舒一语毕,又转向兰语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韫兰一直待在皇宫里,又怎会…”
兰语叹了一口气道:“但小姐的母亲可是林氏一族的嫡出的小姐呀,嫁给容家继室所出的二少爷,以前我就一只不明白,小姐明明是容家难得的一位嫡出小姐,却远没有其他几位庶出小姐得宠,还以为是因为夫人早逝没有母亲的原因,现在想来,却不是了。”
“小姐的母亲怕也是被下过药,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还是生下了孩子,但小姐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是不是从胎里带了些毒出来。”兰语的话慢慢的响在床边,韫兰却开始平静了下来。
云舒闭上眼,轻轻的点了下头,开口道:“我以前为韫兰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点奇怪,却没想明白,现在有了身孕再诊,就全明白了。但是这么多年了,韫兰的毒性早已经很低了,若没有人做了什么,也不至于发作,看来我们还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现在我知道了原委,要保住孩子倒也不难,这药虽奇特,却还难不倒我,只是兰语你以后要留心一点了,不能再有差错,流过一次的孩子总会有些虚弱,不能再受损伤。”

兰语脸色坚定的答应了下来,韫兰低头抚摸着肚子,看不出情绪,倒是翠容语气飞扬的说道:“韫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有第二次,我还想看着小宝宝出世呢。”
所有的视线一时都集中到了韫兰的肚子上,屋里的气氛慢慢的开始柔和了起来。
四个人又闲话了一会,翠容出去安置晌午的汤药了,韫兰也被兰语扶到了外面去透气,韫兰躺在冬日柔和的阳光下微笑着对云舒说道:“你也先回去吧,小泽佑再看不见你,大概要开始闹脾气了。”
云舒不由得想到了那几个孩子,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点头答应了,走了几步,有转头对兰语说道:“容家这样的事,这么多年了都能流传下来,肯定是极隐密的,韫兰的事,外人未必知晓,虽然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但从现在起,也注意好容家,别落下它。”
兰语微微蹙眉,答应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云舒的身影慢慢远去,才又有回过头来,看向半躺在软踏上却又开始昏昏欲睡的韫兰,看来这次的事对她的伤害还是很大,精神变得更差了。
韫兰正待的地方是寝殿旁边的一个小庭院,兰语也不叫人进来,亲自守在了旁边,取来一些针线,坐在一方秀踏上。她静静的看着韫兰半沉睡的脸,想起云舒的话又看向了腹中的孩子,一时痴迷了起来。
半晌后,韫兰在迷蒙中半醒了过来,看见兰语痴迷的眼神,微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兰语回过神来,许久后才回道:“小姐,你还记得子延公子吗,很久没听人提起他了,原来一个再出色的人也会被遗忘的如此简单。”
韫兰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回忆中,良久后才轻轻的说道:“其他人忘了就忘了吧,我们把他留在心底就可以了,云舒说我若真想要这个孩子,就得学会遗忘,兰语,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既然选择了继续走下去,就应该遗忘一些太沉重的过往。”
小庭院里微风佛过,冬天的阳光让一切都显得暖洋洋的,韫兰其实隐约明白一点什么,却从未说出过,她虽单纯,却也是个纤细敏感的女孩子。兰语的心思,她感觉出了一二,却选择沉默,子延是她的心爱之人,兰语是多年的友情,她都不想失去。子延死后她一直以为一切都以过去,却原来,兰语从未忘记,也没有走出。
“兰语,我一直在失去,太多太多了,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有你。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公与无奈,不要总计较已失去的,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韫兰的话像早春的风一样流进了兰语一直枯涩的心里。
兰语一直在沉默,她想到了很多,很多,贫穷的童年,曲折的丫鬟生涯,无望的爱情,她懂得太多的时候却忘了感情的最初,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应该珍惜的。
容府不是她的一切,她的侍女身份更不是,她一直自以为聪明,却遗忘了真正的“兰语”。
兰语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未来,对生活不再迷茫,曾经的不甘也原来如此的不值一提。
兰语微笑着对韫兰说道:“小姐,我们还有未来,我们也不会永远都在失去,坚强一点,记得你还以后还有我。”
韫兰看着兰语仿佛雪后破晓的春花一样的笑容,那是她看见过得最美的兰语。
兰语在一个冬日的阳光下,微笑着,仿佛一夜之间,破茧成蝶。
暖暖的阳光下,两个一起长大的女孩,为着同一个信念,开始了她们人生最初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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