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扬州永乐行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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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我那些刚刚学会的法术精确度实在不高,我竟然偏差目的地极远的掉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里,果然是“古香古色”,石头青砖,茅草木屋,三三两两鸡鸭咕咕嘎嘎的摇来摇去找饲料吃。我那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果然还是古代的人界,果然没回去……
我蹲在个青石板边上,对着只大公鸡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直到那只公鸡都极度不屑的白了我一眼扑哧的飞跑了,我终于做出又一个伟大决定——上门问路!我可不敢再用第二次那个移动法术了,万一它仍然不听话没有乖乖的把我送去扬州而是把我丢进什么黄河啦长江啦再由或者干脆丢进宇宙的裂缝变成太空垃圾……谢谢,我这条小命还想多留几年呢!
来开门的是一个农妇模样的人,没想到那农妇一见我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叫唤。“妖怪啊——!”接着就是门板啪的一声合上了。我一边摸着差点被门板扇着的鼻子,一边揉着我被高分贝摧残的耳朵,一边狂滴冷汗。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说成是妖怪……就在我自个儿郁闷着的时候,没想到那农舍的门又开了,我还正寻思这是不是那农妇阿姨相通了要出来跟我这么帅的美少年搭个话,虽然我对中年妇女没什么兴趣爱好但是利用一下自身优势问个路还是不错的,没想到一个大钉耙直接就冲我脑袋抡过来。幸亏我的反射神经比那钉耙快了一秒,要不然不被打死在那儿才怪呢!我刚喘了口气正想解释解释清楚,没想到附近邻里的门都打开了,一大群手持钉耙铲锹锄头的男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俨然要把我这个“妖怪”打死当场,气势恢宏。我当时就吓傻了,还以为自己真个就要英年早逝在这落寞的小乡村里。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活佛,把我给救了。
“乡亲们快快住手!”
这一声听在我耳里简直是亲切万分啊,俨然那说话的就是我再生父母一般!我极度感激得冲那来人投去热切的目光,就差没掉出几滴热泪来。说话的是一个白衣书生,手中一把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乡亲们!他不是甚么妖怪!他是个西域人!”
哈啊……我顿时感觉到我额头上的汗珠大得快要挂不住了,我什么时候变西域人了?不过我脑子转得快,当西域人总比被乱钉耙打死得好,何况看着书生貌似还蛮有威信的样子那群农夫农妇也挺听他的话,于是我立刻附和:“对对对对对!我就是从西域那个波斯穿过河西走廊来的!迷路了所以想问问路!哈哈!”
那书生来到我面前,笑着施礼道:“乡亲们没有恶意,只是让兄台受惊了。小可名叫暖雪,不知兄台贵名高姓?可否屈尊至寒舍暂歇容小可代替邻里聊表歉意?”
这一堆文邹邹的把我说得晕头转向,大致弄明白他貌似是要我去他家,我赶紧谢绝道:“谢了!不过我赶时间,能麻烦你告诉我去扬州怎么走吗?”要是去你家你再这么绕来绕去的用文言文和我说话我非死在那儿不可,本来高中语文就学得不好,古文从来就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想不到那书生满脸春风笑意中却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神色,“暖雪素来研究各方文明,对兄台方才所说之‘河西走廊’极为感兴趣。若兄台不嫌弃,烦劳至寒舍细细说给暖雪一听,之后暖雪自当亲自送兄台上扬州去。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啊?”
我当场就傻了,他开出的条件甚是诱人,让我着实好一阵犹豫……早知道就不随便乱说什么河西走廊了……我这种对历史地理都是白痴级别的理科生,谁知道这鬼地方到底有没有河西走廊啊,就算有如果还没开发出来呢……没办法,为了混到暖雪送我上扬州,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乱说一气。暖雪倒也实在,听我说完之后真就当下备了车马盘缠要送我去扬州。我也只假意推辞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既然有人愿意做冤大头何乐而不为呢?
暖雪告诉我,这个村地属瑜州与扬州交接之处,离扬州城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一路走来,我发现暖雪这个人其实不错,人很实在很厚道不说,而且很善良随和,很好相处,只不过有些读书读迂腐了,书呆子气得很。路边遇上个果园,我说进去随便摘两个水果吧,反正一两颗也无所谓的,结果那家伙就是不依不饶硬要找到主人家给银子不可,闹腾了半天最后还是主人家送了我们一堆也没收钱。我说暖雪你何必这么麻烦到头来钱还不是没给出去么,结果他又立刻是一通长篇大论说送和偷的性质不同怎样怎样讲得我直胃疼……
在马车上将就了两个晚上,我们也有的没的聊了不少,不过我一直没敢透露御天剑的事情,而暖雪也很知礼数没跟我打听过我背着的布裹长方体是什么东西。约摸两日半之后,我们终于到了扬州城。我正要答谢暖雪让他回去,没想到那小子却不走了。“反正暖雪也无事,不如就随蓝兄四处游历长些见识,路上也可做个伴。”也不等我答应,那家伙便自作主张的先进了扬州城了。我无奈,只得妥协。
我本来要直接先去找那个永乐当铺,但暖雪却说先去吃饭。其实我也确实饿得慌了,这两天半除了干粮和水果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扬州城内有名的酒楼很多,勾得我馋虫上来了,于是便随着暖雪去了一家叫做“满楼香”的酒楼。暖雪竟像是对扬州城分外熟悉一样,这点让我有些诧异,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因为面前一大堆好吃好喝好酒好菜实在是香气四溢,我可怜的胃经不住诱惑最先投降。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我这才知道真正的中华美食都被我们这些后辈败坏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中餐我怎么着也不会再看什么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一眼了!!
就在我一心扑在饭桌上的时候,一只“爪”啪的砸在我旁边的桌面上,当时我正在狂啃香酥鸭,嘴里还叼着半拉鸭腿,一抬头,突然看见逸云那张怒气冲天的脸,差点没给我噎死在那儿。“你怎么来了?”此刻最害怕见到的人偏偏跳了出来……我在心底暗暗叫苦,不知道一会儿该和他说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谁许你私自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如何交代?!”逸云噘着嘴,眉毛都快打结了,湛蓝色的眸子几乎能蹿出火来,死死的瞪着与我同席而坐的暖雪,“这家伙是甚么人?!”
我牙都软了,加上本来就心有愧疚,瞅着逸云那一脸寒气也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只好连连的赔不是,说不该不跟他告别就走了。
周围不少客人都好奇的向我们这边张望,本来我的发色和眸色就已经颇为引人注目了,现在又多了逸云,再加上他那一顿吼……我不禁有些头痛。
暖雪反而像神经大条一样,丝毫没有觉察逸云的敌意,反而笑着问候。我本想说逸云是我弟弟,没想到逸云反倒快我一步,厉声对暖雪道:“休想打我家少爷甚么主意!否则断然饶不了你!”

“逸云!”我觉得逸云未免也太不礼貌了,好歹暖雪这两天一路照料我也帮了不少忙,“暖雪不是坏人。”
“是!你看上的人怎可能是坏人?”逸云白了我一眼,显然生气我帮着暖雪说他的不是。空气顿时变得好酸了……我忽然心里一紧,莫非……莫非逸云是在吃醋?我立刻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逸云真是在因为我吃醋?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儿——一奸生情……顿时,汗如雨下,这……因为一夜情而产生许多依恋与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逸云愿意逐步接受我,愿意在我面前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让我很开心,可是,我不想天天被人骂啊……
暖雪倒也不介怀,依旧笑容可掬,“蓝兄的这个小厮倒护主得紧!忠心可表!”
“逸云不是小厮。”我赶紧陪笑得解释,“虽然他说我是少爷,不过我和他就跟兄弟一样,不分什么尊卑的。他说话直,你不要介意。”我本来还想要逸云赔个不是,无奈逸云那小子脾气犟得比牛还硬,就是不肯低头,暖雪又再三说不介意,我也只好作罢。
吃完饭,我急着要去找那个永乐当铺,暖雪熟悉便在前带路,逸云却依旧敌意的盯着暖雪,我实在觉得奇怪,就算逸云打翻几大缸的醋也未免太没来由了,明明我和暖雪之间并没有什么啊!
“你真个看不出吗?这家伙不是普通人!”逸云白了我一眼,“你可曾对他说过甚么不该说的?”
我想了一想,摇摇头,逸云没有再多说,只叫我要小心。
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一眼便瞧见永乐当铺的招牌。还真是个大当铺!我刚要进去,冷不防却有个人被一脚踢了出来,吓得我赶紧跳开躲闪。逸云也警觉地护在我面前。
被丢出来的是一个少年,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眉清目秀长得十分俊美,不过一身粗布衣衫灰蒙蒙的令他的光华折损了不少。那少年似乎是在地上摔疼了,皱着眉半天爬不起来。我看了觉得心软,又觉得那个把他丢出来的家伙实在是暴力的过分了,于是我过去把他扶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少年感激得看了我一眼,先是被我的红发红眸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的样子。他腼腆的笑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是甚么大事!我手脚不麻利被老板骂了!”
我却心中不平,只因为做事情慢了就被踢出门外摔在地上么?这老板还讲不讲人权了?我正想要这少年去告那老板不遵守劳动保护法,忽然想起这是在古代没这么一说。可我无论如何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领着那少年进门去要和老板理论。
当铺老板是个腰圆肚壮的中年男子,先是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把玩着一块玉佩,一见我进来又看我穿着都是上好的布料裁缝出来的衣物,立刻眉开眼笑的过来招呼,待看见我身后的少年,顿时换了一张凶面孔,吼道:“你还不去做事?!碍着客官的生意!!”话还没说完,扬起一只肉乎乎的爪子又要打人。
少年灰头土脸的低着脑袋,也不敢躲闪,我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躲开那一巴掌,正色问那老板:“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就要把他那样踢倒在地上还要闪他耳光?你有什么权利随便打人?!”
显然被我这么个多管闲事儿的架势唬住了,那老板先是一愣,继而油腻腻的笑道:“客官若是来做生意还好商量,若是要管小当的家事就请便吧。这小子做事不上心,总是偷懒,难道我还管教不得?”
他这一句话说的我有些郁闷,我又不能拿劳保法来压他,我忽然想起以前看的古装片里无法无天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一下,伸手就是一巴掌闪了过去。那肥头大耳的老板躲闪不及,被我一耳光打懵了。
“这一巴掌疼吗?”我笑着问他。
老板估计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我打你你觉得疼,你打他他就不疼了?”我鄙视的看了一眼那胖得流油的老板,一个耳光就不行了,真没见过这么不禁打得!我又看了看那少年,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满脸惊讶。我笑着对他说,“你怎么就让人随便打你呢?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打他!”
那少年极度崇拜的望着我,点了点头。
老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本来要发怒,见我像是个有钱有势的样子,又看见我身后逸云冷冽的眼神,也不敢造次。
我这才想起来来这当铺是要找人,于是我又问那少年:“你们这里有个叫祥昊的吗?”
那少年眼中惊异的光华更亮了,他有些张口结舌的望着我说:“公子是要找我么?”
“你就是祥昊?”我也吃了一惊,取下背后的御天剑递给他,“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祥昊接着我手中剑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他“噌”的一声就把剑拔出来一寸长,剑身寒光一闪,耀眼非凡。难怪无极要我把御天剑给这小子,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憨厚胆小的少年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御天剑出了鞘!
我正打算要走,不想祥昊却喊住我,把御天剑又递回给我。“无功不受禄,祥昊不能要公子的东西。”
这个当铺小伙计倒是很有骨气!我不由佩服起他来,然而,我怎么才能让他名正言顺的手下这把剑呢?如果他抵死不要,我真没办法跟无极交待了!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说无功不受禄,那我就把剑卖给他不就得了?
“你喜欢这剑吗?”
我见祥昊光华夺目的眸子里满是喜爱与不舍,可是他依然很坚定的拒绝接受。
我于是笑起来,“这样吧!我把这剑卖给你!”
祥昊眸子先是一亮,继而黯淡下去,“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只卖你一文钱。”我把剑再次推回他怀里,“我卖东西就由我定价,只要你爱惜着点,保管好,别让别人把这把剑拿走了!”
祥昊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给了我一文钱算是接受了那把剑。
离开永乐当铺,我简直像了结了一桩大心事一样,顿时轻松了不少——当然轻松了,背后少了那么沉一把剑,怎么可能不轻松?!
本来我正在高兴头上呢,冷不防却听见逸云低低的说道:“你不该当着那老板的面把剑给那孩子。而且……也不该把那孩子留在那儿。”
“呃?为什么?”我有些疑惑。
逸云迟疑的冲着永乐当铺的方向望了一眼,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也不关咱甚么事。走罢。先找客栈住下再说。”
暖雪依旧是笑着,摇着那把纸扇不语。而我却被逸云那么一句古怪的话弄得莫名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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