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烈性侠女强问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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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梦扬的山谷已经月余,每天要带着递归那么一只大胃能吃的大肥狗实在是让我伤透了脑筋!递归那家伙真是将饕餮见什么吃什么的贪吃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还特别爱吃牛肉,花在它身上的饭钱比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还多!!加上逸云陌柳楚乐三个人都特别宠它,那家伙是越来越向懒笨胖的方向发展了,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把它遣送了回去,决定彻底放养这只不好养的狗——养成野狗无所谓,只要我叫它的时候它给我回来就行了!
我记着无极对我说的话,每天都对他教我的那个内功心法勤加练习,只不过那些玄乎的文言文我虽然背过了却是不甚了解,所以经常有读不懂的地方,可是无极又不让我告诉别人,于是我就想了个办法,把它拆的七零八散的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结果导致逸云一直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望着我偶尔还会好奇一下,陌柳则是又找到机会好好的损我,我也没办法,嘻嘻哈哈敷衍一下就过去了,只是时常会觉得楚乐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但他不问我我也不好问他。
进入邵陵外围的时候,途经一家小酒馆,方圆几十里地都是郊外野路,没什么人家,我们走了一路又累又渴,看见这家酒馆就像看见根救命稻草一样,直到灌了一肚子茶才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我向来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一旦复活过来又开始和陌柳讨论“晴明”和“神庭”到底是算两个**位还是算四个**位,冷不防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人欺身到我和陌柳中间,伸手就来抓陌柳。
陌柳的反应比那灰衣斗笠人快了一秒,她轻轻一推桌子立刻闪身向后飘开去,身形轻盈如燕,那白衣斗笠人抓了个空也不甘放弃,追着陌柳要去,但陌柳早已在一丈之外落定,抱起双臂,严阵以待,要想再出奇偷袭是不可能了。
“阁下平白无故的就出手不知所为何事啊?”陌柳火红眼眸如炬,冷冷的盯着那人隐在斗笠下的脸。
眼见得不了手,那人倒也其势不减,理直气壮的反问,“你可是个大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跟我走!不是你就可以滚了!”
那人说的硬气,陌柳却反而笑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样粗鲁?!我偏就不告诉你我是不是大夫,你要怎样?”
我当场愣了一下,那灰衣斗笠人身形看起来确实比较纤细,可她的衣着打扮以及行事作风,换了是我绝对不会想到她是个女人!陌柳不愧是精通医术,一眼就看得出男女有别。
那灰衣人也是微微一僵,但立刻又怒道:“我是男是女如何说话与你何干?”
“我是不是大夫与你何干?”陌柳也不是吃软的病猫,一脸笑意的把玩着衣袖上的流苏,满不在乎的样子。
“咳……这位……小姐?!”小酒馆里已经有不少人闻声过来看热闹,我看看左边已经快要剑拔弩张的逸云,又看看右边还在继续甜笑着喝茶得楚乐,最后看了看被陌柳气得不行作势又要开打的灰衣人,赶紧开口和事,“你要找大夫看病?”
那灰衣女子闻声猛一转脸望着我,只一恍惚我看见她一双眼睛,好生漂亮的眼睛可是眼神却利得像刀子!“你是她甚么人?她到底是不是大夫?”
“我妹妹……不是大夫。”我只好冲她灿烂的一笑,心里猜着陌柳是绝对不愿意暴露自己神医的身分的,她向来是自己选病人绝对不许病人来选她。
“哼!既不是大夫何必在那里说些医书上的话引人误会!打扰了!”灰衣女牢骚了一句一拱手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问道,“你们可听说过一个有名的甚么六六神医?知不知道他在甚么地方?”
我又是吃了一惊,刚才我和陌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看不见那女子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为什么我们说话她都听清楚了?而且,那女人要找得六六神医不就是陌柳吗?!
“蓝大哥,我听说有一种狐狸耳朵特别好,传言能闻千里之音,不知道蓝大哥有没有见过?”突然间楚乐笑吟吟的插话进来,他笑得甜美可爱,好像就是在随意说着一个完全毫无关联的话题一样。
“耳朵好不好不知道,味儿倒是不怎么样!”逸云也冷冷的搁下句话来。
这两个家伙成天闹来闹去,如此统一阵线倒是很难的一见。
灰衣女子又是一怒,“你们这话甚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赶紧两只手按住比较容易冲动的逸云——楚乐我倒是不担心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一边对那灰衣女子陪笑:“小姐你身上香着呢!怎么可能是狐狸的骚味儿呢?而且你长得那么漂亮,比狐狸可好看多啦!”
话刚一说完,逸云湛蓝的眸子里立刻射出一道酸死人的寒光直射我而来,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蠢才!你根本一点都没长进嘛!!
我正在心底奇怪,明明女人就是喜欢别人夸她们漂亮的嘛,那灰衣女子已经劈面一掌冲我抓下来了,嘴里还斥责道:“淫贼!竟敢出言轻薄!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撕烂你的嘴!!”
我……我什么时候轻薄你了?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多正直善良的一大好青年啊,哪里看起来像淫贼了?又没袭你的胸你就赖我吃你豆腐还要挖我眼睛撕我的嘴?再说了,有个小醋坛子守在身边我有胆子轻薄你么……我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忽然又想起来,貌似古代的女人和现代女人区别是很大的,古代女人都很保守,恨不得被人看了一眼就要死要活,不过那女人一爪子已经抓了过来,眼下逃命要紧,我赶紧一转身从长凳上跳了开去,嘴上还忙着解释,“小姐,不对,是姑娘,你误会啦,我没别的意思!”
“哼!哪里逃!”那女子不听我解释,只是一个劲的追着我打。
楚乐依旧是笑嘻嘻的捧着茶杯不放,陌柳也很“厚道”的重新找了张凳子坐下看戏,连逸云都一脸怨气的瞪着我就是不肯上前帮我,可怜我被个扮男装的女人追得满屋子到处躲,差点要以为自己真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儿!
幸亏这一趟回去从无极那儿学了不少东西,尤其是那一套不知名的内功心法,虽然我只练了个半吊子,但也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的气息和力量也用得顺手多了,加上我本来运动细胞也还不错,左躲右闪的那女人竟也抓不到我。这样一来,灰衣女是越来越恼,又是几招更阴毒的像我袭来。
她那一身功夫实在是奇怪,直到现在各种各样的武功套路我也见了不少了,可是她的招数和任何一种都不一样,简直就像是在拿爪子抓什么东西似的……她这么一加大攻势,一爪子直冲我面门而来,我情急之下从手边桌子上抄起一双筷子一招“一线飞逝”直冲她掌心点过去,这一招若是用刀剑使出来恐怕她手掌早已被刺了个穿心透了,现在换了是双筷子虽然不至于刺出个窟窿,肯定也是一阵酸麻,加上我练习了月余的内功不由自主地灌注了些力道,那女子吃痛得叫了一声,立刻缩回手去,只是仍然不肯放过我,冷冷的与我对峙起来。
我倒是在心里大呼后悔,先是不明不白落了个“淫贼”的骂名,现在又迫不得已对女人动手,真是丢人丢大了!
她不动,我也没办法进退,直到陌柳上前来说话,这才算是解了围。“姑娘,家兄口没遮拦,不是有意冒犯,你就大人大量多多包涵如何?”

灰衣女子冷声哼道,“你又凭甚么来管我?”
“就凭我好歹通些医术,不知道是否能帮上姑娘的忙呢?不过,如果姑娘不领情也不碍事,我本来就不是好管闲事的人。”陌柳一偏头,随意的一甩衣袖,一双赤眸却盯死了那灰衣女子,仿佛能透过斗笠锁住她的双眼一般。
“你真通医术?”一听这话,那女子整个人都为之振奋,顷刻间却又愤愤地冲我撂下一句咒骂,“骗子!竟然耍我!”
我已经没想法替自己叫屈了,陌柳却笑得眉飞色舞,“虽然我略通医术,但我确实不是大夫,所以我哥哥也不算骗你。”的确如此,陌柳的身份当然是我们魔界的公主,六六是那丫头自己起的别号,神医的头衔是别人给安的。
灰衣女子低头沉吟片刻,这才缓和语气,“你若能医好我相公的病,别说不和这家伙计较,叫我替你做牛做马都行!我相公中了火毒,已经在家躺了好几日了!请了好多大夫都不中用!”
“既是如此,姑娘请在前带路,我们去看看再说。”
离开小酒馆的时候,我忽然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其实这种感觉从一进酒馆的时候就有,只是此刻分外的强烈罢了。我偷偷寻着感觉望过去,看见酒馆角落里坐着一个紫衫的男子,头戴金冠,衣着华美,黑发如缎,眸若星辰,眉宇间贵气逼人,论长相论气势都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他眼眸中的神色有些古怪,那一双眼睛深似天谭,一片幽暗不明。更让我极度介怀的是,我总觉得这个一看便知道身份不低的贵家公子很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是匆匆一瞥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我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跟着陌柳离开了酒馆,反正若真是“熟人”的话,他恐怕就该自己找上我了。
刚出小酒馆的门,逸云便靠上前来,神色严肃的问我:“你刚才也看到了?”
我先是微微一愣,立刻想到原来逸云也是看到那个紫衫男子,我于是点头,“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他一直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他显然是还不肯放过你!”逸云清秀面容染上一片忧愁,继而又被浓浓的伤感与惆怅淹没,“紫枫没和他在一起,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好硬的命竟然能从山崩里逃脱出来!!”
“哈……?”我被他这几句话说得一头雾水,“逸云……你在说谁?我怎么听着你像在说暖雪呢?”
听我这么说逸云也一脸惊诧:“我就是在说他,不然你以为我在说谁?”
“我以为你在说角落里那个穿紫衣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又后悔了,因为逸云立刻就又是一脸的酸,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低低的冷言冷语道:“原来你是又看上甚么穿紫衣的,该知道刚才就让那姑娘挖了你的眼睛,省得你一天到晚招引些小蜜小蝶的!”
我顿时一额头的汗,赶紧搂住他又哄了半天。自从回到过去呆了七天,回来之后我比从前更怕逸云那一股子爱吃醋的酸劲儿了,我甚至经常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以前我还可以对自己说无极不过我心中的一个幻象而已,但是现在,我曾经那么真实的面对过接触过,他是如此鲜活的存在与我的生命之中,我怎么可能再自欺欺人的否认?我的心是着实分成两半了,只是,我真的能够一直这样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人吗?三个人的爱,还可以算是爱吗……?
逸云曲起双腿抱膝坐在椅子上,明灭眸光看不清隐在心底的思绪。我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和他说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楚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不成调的乐声忽然就把气氛渲染得莫名伤感。约摸是被外面堂屋里诡异的气氛吓到了,问完诊从里屋出来的陌柳把我们三个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趟。“你们……干嘛呢……?”
一看见陌柳出来,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终于找到一个打破沉默的切入口,赶紧问她情况如何。
陌柳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显然觉得我问得莫名其妙,“只是火毒而已,哥哥怎么又关心起医术上的事情来了?这两天也一直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柳姑娘,我相公的毒可有法子解呀?!”门帘哗哗一阵抖动,那位厉害的灰衣斗笠侠女也跟着进了堂屋,此时她早已换了一套行头,换回了女儿家的打扮,吊梢柳眉,含情水眸,樱桃红唇,瓜子尖脸,漂亮不说,眉眼中是无法形容的娇媚风情,一身鹅黄纱裙,羽衫飘逸若仙,如此容姿与陌柳也是不相上下了,只不过陌柳是火焰般燃烧的明丽,而这女子却是万种妩媚勾魂。难怪她出去要穿灰衣戴斗笠扮男装,若是此般艳丽的女子别说她凶起来没人怕了,恐怕还要无端又惹出别的麻烦来。此时,她一脸焦急愁云,多少期盼都凝在眸中,全撒在陌柳身上。
“法子是有,只不过——”陌柳神色凝重,“他的毒不是一般的火烧出来的,若不是你把你的道行过给他替他续命,他早就见阎王去了。”
那女子顿时微微一僵,“姑娘在说什么,素音怎么听着不大明白呢——”
“哼,你究竟还想不想救你相公了?还有甚么好隐瞒的,若不是你偷了火灵珠引来了毕方他又如何会被讹火所伤?!”陌柳正色厉声道,“你要瞒我也可以,那你就继续替他续命罢!看耗尽你千年的修为能不能救他一命!”
素音当下神色大变,扑通在陌柳脚边跪下了,抓着陌柳的裙摆,眼泪扑扑的往下掉:“素音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仙姐姐,还请姐姐救救我家相公的性命!!”
“我们可不是甚么鸟神仙!枉你修炼千年的道,竟然连魔族都识不得!”陌柳显然是不喜欢“神仙”这个称号,更不喜欢有人在她脚边又哭又拜的,手下一使劲把素音拉了起来,“你跪我也没用,谁叫你贪图灵珠的力量,自作孽!”
“我没有偷火灵珠!!”素音又急又怕的辩白,“素音只想与相公厮守从来都没有过别的甚么贪念!”
“毕方只会追着火灵珠的下落而来,若不是因为火灵珠,毕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以火伤人?!”
陌柳一步步气势逼人,素音只能拼命地摇头,“素音真的没有偷灵珠!是那日在山里无意撞上了……”她本来要说,却又突然缄了口,哀求的望着陌柳,“我真的不能说!三界之内,无人能逃出那位大人的法掌,素音只是一界小小的狐妖不可能违抗他!我若是说了出来,定会连累了相公要和我一起受苦。姐姐若是不愿出手相救,素音也只有以自己的修行替相公续命,能熬一时是一时了。”
看那个叫做素音的女子满脸泪痕却哀怨坚定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她可怜,方才被她冤枉的郁闷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也难怪她会敏感,原来她竟真是个狐仙!
“我也不是要逼你。”陌柳叹气,“罢了,你只问我哥哥愿不愿意帮你吧!若是哥哥原谅你,我就尽力救你相公一试。”
我无奈的瞪着陌柳,却看见那丫头冲我灿烂一笑,连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挖苦我……“我本来就没生她的气啦!你就帮帮她吧,看她那么可怜,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好!那哥哥就借水灵来一用!用水灵珠的神力来洗毕方的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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