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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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了帐门,石安追了几步,跟王英同时跟了进去,但觉眼前一亮。
因为这帐内的陈设十分豪华,就像皇宫一般,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四壁都用彩色的丝绸作衬,摆着的家具非金即玉,琳琅满目。
另外有两个胡装的少女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请二位先坐下休息,公主正在整容,立刻就出来。”
她们把几个绣墩排好,可坐可卧可倚,石安倒是很习惯,大马金刀往下一歪,举起了一只脚,让对方为他除去了马靴,一股异味立刻冲了出来。
王英大感急迫。
石安却道:“来!躺下!躺下!在大漠上没有站着的客人!脱了靴子上来!”
他指指身畔的另外几个绣墩,那光洁柔软的丝绸可是不适合连鞋子踏上去的,可是王英却没有勇气脱下靴子,他的脚比石安的干净一点,可也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脱出了光着脚丫子。
可是另一个女孩子硬把他拉得坐了下来,而且拍了两下手,从后面转出一列女孩子,都是一样打扮,有的捧着高大的银壶,有的则捧着银盘,盘中盛着各种鲜果和酒具。
酒、果是招待他们的,那具大银壶则又是做什么的呢?
王英正在纳闷,却立刻有了答案,因为一个女孩子已经跪下替他脱去了靴子,另外则有人用银盆放在他脚下,壶中便倒出掺和了香料的温水,开始为他洗脚。
王英虽是出身名门,但在他懂事之后,父亲就让他自行的料理身边的琐碎,现在被这一批大姑娘们如此地把弄着,不禁窘急万分。
但石安却十分自然,不但舒展开两只大臭脚,由那些香喷喷的女孩子替他洗濯干净,而且还枕在一个女孩子的大腿上。
由那女孩子用纤手摘下一颗颗的葡萄,放进他口中,手中拿着一大杯葡萄酒,大口的啜着。
而且还笑着道:“小王!喝呀,这个酒还不错,又甜又醇……”
王英实在无法像他那样的洒脱,只有连连皱眉。
石安笑道:“我知道了,你的老毛病又患了,一定要女孩子用嘴喂你,你才肯喝酒,这也没关系,她们都会的!”
果然那个持酒的女孩子,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喝了一口酒,凑到他的面前,王英大为窘急,正要用手去推。
石安却不怀好意地道:“小王,我看你将就一点算了,这位姑娘已经是十分美丽了,你若再要嫌她不好看,可很难找到比她更美丽的了!”
那个女孩子脸色一变为苍白,王英却直是暗呼糟糕,他也知道一些此地的习俗。
以侍女奉客,是胡人的敬意,她们必须接受客人任何的要求。
若是客人拒绝她们的侍奉,便是表示对这个侍女不满意,这名侍女就会被拖出去处死!
那侍女的目中已经饱含着泪水,其它的侍女们也都一个个花容失色。
其中有名侍女,大概是其中的领班,举手连拍了两下巴掌,帐外进来两名执刀的大汉,已经准备执行刑罚了。
王英恨恨地瞪了石安一眼,无可奈何地道:“谁说我嫌她不美丽的,正因为她太美丽了,我要培养一下情绪,慢慢地欣赏一下她的樱唇。”
说着,主动地挽着她的腰肢,嘴对着嘴,饮下那口酒,大家才舒了口气,两名大汉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石安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英重重地在他肚子上擂了一拳,把他打的跳了起来,可是他看见王英满脸通红的恼怒神情,又笑了道:“小王,这是回报你刚才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的酬劳。”
王英怒道:“我只是夸说了你的英雄事迹,你却不可以开这种玩笑,差点就是一条人命。”
石安笑道:“我给你的酬劳也不差呀,你本来就喜欢这个调调儿,自己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出来还不好,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王英气得又要去揍他,却听得有人高声报道:“公主驾到!”
那些侍女们忙站了起来,躬身弯腰作礼。
王英刚想也要起立,却被石安拖住了道:“不必了!我们可以躺着。”
王英只有这么半卧于榻,耳中听得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遂看见一个骑装的小伙子在手里摇着鞭子,一看就知道是个骑士。
慢慢地摇进来,他先还以为这是公主的卫士之类,等他看到那些侍女都屈膝下跪,才知道这个小伙子就是公主。
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骑装小伙子的面貌很清秀。
高高的个子,胸前鼓鼓的,分明是个女孩子,只因她穿了马甲马裤,而且走路时又是雄赳赳的,遂把她当作是男人了。
王英无法否认,她穿上了男装很英俊,但如换成女装,也不会丑,她那长圆的脸形,清楚分明的轮廓,几乎适合每一种服装,只是有一种逼人的英气,会感到她只是好看,却并没有那种女孩子的柔媚。
所谓真正的美女,是不用看着装的,她们本是天作之美,衣装首饰,只是装饰而已,如若褪去这些还能称之为美女,那么此人才是真正的美女。
而眼前这个就是这样,天生利质。
王英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王英。
不过,老是这样互相盯着也不是事,还是公主打破了僵局。她笑吟吟地点头道:“两位好,我因为要着装准备参加等一下的赛马,所以耽误了一下,没有出来招呼二位,实在失礼很。”
话很客气,也很谦和,一边说着,一边也在一块豹皮垫子上坐了下来。
王英忙也点点头道:“那里,那里,公主太客气了,是我们太冒昧了,还没见到主人就……”
奴依尔微笑道:“不!王兄!大漠上的规矩,凡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就等于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无须拘束,尽情享受,怎么样,我的这些侍女没慢待了二位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时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而且还有一对酒涡跳着。倒是增加了几分女性的抚媚。
石安从她进来后,就一直呆呆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而奴依尔也没有特别去招呼他,倒是石安自己跳了起来叫道:“小铃铛,你是小铃铛吗?”
奴依尔这才微微一笑道:“石老大,你终于认出来啦?亏你还记得小铃铛啊。”
石安从怀中掏了半天,双手颤抖的终于掏出了一块很陈旧的丝绢,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丝绢。里面包着一颗小小的金色铃铛,一面还连着条细细的金链子,抖动时,那金铃发出了很好听的声音来。
他激动地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一直带着这个小铃铛。也一直在找你!”
奴依尔见他将金铃如此珍重,倒是十分地感动,微笑道:“石老大,你找过我吗?”
石安道:“当然找过了,王八蛋才骗你!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我却找不到你。”
奴依尔仍然微笑道:“这我可不相信,你只要把这个铃铛挂在马身上,在大漠上走出两百里路,就一定会有人来告诉你在那儿可以找到我,当初我是这样告诉你的吧!”
石安拍拍脑袋道:“你虽然那样说过,可是我却以为你是在说笑话,那时你才只有十三四岁,只有那么点儿大。”
奴依尔哈哈大笑。
笑声很爽朗,又不大像个女孩子了:“我那时是十五岁,比现在矮一个头。的确是个小孩子,可是我对你说的话却是很认真,这几年来,我曾经派出了百名武士,在天山南边四处巡视,寻找那个在马上挂着小铃铛的男人。”
石安歉然地道:“就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没敢往天山南边去,更不敢把这铃铛拿出来啦。”
奴依尔惊道:“可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等我回来以后就会来找我的。可这一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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