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乾清宫魏忠贤值房
［陈德润向魏忠贤密报张皇后的情况。
魏忠贤：你接着说。
陈德润：每天，张娘娘都是念经、看书、写仿，要不就是给几个宫女当先生，让她们背书练字，教她们写诗填词，也有时候做做针线活儿。张娘娘最喜
欢用素绫子作底儿，把彩色的绫子裁裁剪剪，堆成诸菩萨妙相，叫做堆纱佛。宫女们也都跟着学。
魏忠贤：这些个没用，你讲点有用的，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陈德润：下头就是。（神秘兮兮地）八、九月间的时候，张娘娘听到杨涟、左光斗被杀，惨然不乐，每到万岁爷驾幸坤宁宫，便向万岁爷诉说杨、左是忠臣，杨、左死得冤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甚至把眼睛都哭肿了。万岁爷听着，总是一句话也不说。那些日子，每天午膳之后，皇后娘娘总是披鹤氅衣，礼佛诵经。万岁爷问她，何必这样苦修，娘娘说：“我这不是为自己修，是为杨涟、左光斗这些忠臣们祈福啊！”
［听到这里，魏忠贤脸色阴沉下来，从深陷的略微下垂的三角眼里射出一道阴冷的光，把陈德润看得心里发慌。
魏忠贤：还有什么？
陈德润：还有一回，万岁爷悄悄到坤宁宫来，在门外听到皇后娘娘正在出声读书，万岁爷觉着好听，就在门口略微听了一会儿，却没听出娘娘读的是什么。万岁爷一挑门帘进去，问娘娘读的什么书。皇后娘娘冷冷地说，什么书？是《赵高传》！万岁爷知道娘娘是话里有话，也没计较，随便翻了几页，倒确是一本《史记》。”
魏忠贤：还有么？。
陈德润：（抬眼望着魏忠贤）还有一件事不知奉圣夫人说过没有？（停住等着看魏忠贤的态度）
魏忠贤：（命令）你只管说！
陈德润：有一回皇后娘娘让小人去传奉圣夫人到坤宁宫去见娘娘。小人去了，小人和奉圣夫人一到坤宁宫，可不得了了！……
(淡入)
3坤宁宫
[皇后娘娘张嫣穿戴得齐齐整整，端坐在正殿上，几十个宫女站立在两边，有拿棍子的，有带刀的，个个面色威严。张嫣正襟危坐，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张嫣：陈德润，奉圣夫人客氏，宣到了没有？
陈德润：奴婢回禀娘娘，已经有在宫外候着了。
张嫣：宣她进来！
陈德润：是是。
[出门宣旨。
陈德润：娘娘懿旨，传奉圣夫人觐见！
客氏：遵旨。（小声问陈德润）什么事儿啦，这么正儿八经的？
陈德润：（低声）不知道啊，娘娘好像在气头儿上，夫人小心着点儿吧！
[客氏回身低声吩咐随身的宫女。
客氏：快到乾清宫去告诉皇上，快啊！
宫女：是。（转身朝乾清宫跑去）
[客氏在陈德润的引领下进入坤宁宫正殿。
客氏：（一进殿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傻了，懵懵懂懂地一拜）奉圣夫人见过娘娘。
张嫣：（轻蔑地）见过本宫？你是堂堂的奉圣夫人了，怎么连个朝见也不会说，连宫中的礼数也不讲了？
客氏：（连忙跪在地上叩首）奴婢朝见娘娘！
张嫣：（直截了当）本宫问你件事情，听说张裕妃被打入冷宫，被活活饿死，是你在万岁爷跟前撺掇的，有这个事儿么？
客氏：回禀娘娘，张裕妃是因为暗地里说万岁爷的坏话，惹得万岁爷发怒才获罪的，与奴婢无关。
张嫣：张裕妃说万岁爷什么坏话来？在哪里说来？既然是在暗地里，万岁爷又是如何知道的？是谁告诉万岁爷的？你说给本宫听听。
客氏：（一时语塞）这个，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张嫣：你甭这个这个的，你当本宫不知道，刘克敬的死，赵选侍的死，张裕妃的死，冯贵人的死，还有李成妃、范慧妃被废被关，都是你和魏忠贤在万岁爷面前胡言乱语造成的。皇长子夭薨也有你一本帐。你祸乱后宫，该当何罪？
客氏：（吓得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娘娘饶命，真不是奴婢的过，都是万岁爷的旨意啊。
张嫣：你不用往万岁爷身上推，万岁爷留你在宫中，是为了让你照顾万岁爷和本宫的起居，你一天到晚在万岁爷身边，本宫这里从来也不着边。这倒也罢了，你却不顾祖宗内宫不得干政的家法，整日在万岁爷面前说三道四，不但祸害皇妃皇子，而且迫害朝中大臣。内阁大学士叶向高、刘一燝、韩爌，怎么就先后致仕？部院重臣**星、冯从吾、钟羽正等，怎么都回了家？连德高望重的孙承宗老枢辅你们也不容，硬是逼迫他离开了山海关。这些人都是国家忠良啊！国家封疆安危也不顾了！还有，最近你们还把万岁爷的顾命大臣杨涟给害死了，你们还有一点天良没有啊！你犯下了滔天大罪，你有什么话说？
客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嚎啕大哭）娘娘千岁哎，饶恕奴婢吧，奴婢一个保姆，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哟！都是万岁爷和魏忠贤决定的呀，不干奴婢的事啊！娘娘千岁饶命啊！
张嫣：（冷笑）还千岁哪，我听说你们都称呼魏忠贤九千岁了，有这事吗？
客氏：是他们外廷和内宫下人们乱叫的，奴婢也不叫他九千岁。
[此时陈德润在旁插话。
陈德润：启禀娘娘，奉圣夫人跪的太久了，让她站起来回话吧。
张嫣：（回头看了陈德润一眼，陈德润连忙低下头去）就让她跪着说吧，一件一件都给我说清楚。（对客氏）你就先从张裕妃的事情说起。
[正在这时，一个宫女急急地跑进宫来。
宫女：启禀娘娘娘，万岁爷有旨，说有急事，要奉圣夫人赶紧回乾清宫去。
张嫣：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宫女：奴婢不知道。万岁爷只是说叫奉圣夫人立刻就回去。万岁爷还让奴婢转告娘娘，说若是奉圣夫人作错了事，惹娘娘生气，万岁爷替奉圣夫人向娘娘赔罪。
张嫣：（无奈地）知道了，你去吧。（对客氏）既然万岁爷为你求情，你就先到乾清宫伺候万岁爷去，不过你要记住，再不许胡作非为，迫害贤良，咱大
明朝既有国法，还有家法，你可要小心着！
客氏：是是，奴婢记住了，记住了！
（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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