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扩建水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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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席市街魏忠贤私第
[天色已晚,魏忠贤正与亲信太监李朝钦在客厅议事,小厮六十儿进来禀报。
六十儿:报告千岁爷,外面有淮扬巡按崔呈秀求见。
魏忠贤:崔呈秀?他来干嘛!不是已经革职候勘了吗。
李朝钦:甭说,一定是来求情的。
魏忠贤:崔呈秀是个什么事来着?
李朝钦:崔呈秀是蓟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初年升任御史,奉命巡按淮扬。在东林正盛的时候,他很想进入东林行列。东林党人却说他品行低劣,不屑与之交游,呈秀恨恨。在淮扬期间,他利用职权,聚敛钱财,贪赃枉法,名声很臭。比方说霍丘知县郑延祚,被人举报贪污,崔呈秀便扬言弹劾。郑延祚送了一千两银子给他,他就不再弹劾。郑延祚又送了一千两银子给他,他就上疏称郑延祚政绩突出,堪可大用。
魏忠贤:这么说,崔呈秀不是个好东西。
李朝钦:也不尽然。崔呈秀虽然不修士行,品德缺损,却甚有才干。能言善辩,文笔华美,又生得体态优雅,仪表堂堂,娴于交往,可卑可亢。还是寻芳猎艳的高手,虽然五十多岁了,仍然精力旺盛,穿梭于花间柳巷,依然风流倜傥,怜香惜玉起来,不让少壮。
魏忠贤:这小子,在京城没好名声。
李朝钦:崔呈秀如今回来,左都御史高攀龙决定予以弹劾,听说是让李应升书写弹章。这个消息让崔呈秀听到了,崔呈秀就在夜晚去找李应升,跪在李应升面前哀求。李应升却不买账。皇上接到弹章,下旨令吏部再从公勘奏,吏部尚书**星立即回奏实情,建议戍边。万岁爷下令严惩,先行革职候勘。
魏忠贤:嗯,有点意思。高攀龙、**星、李应升这伙东林整他,有点意思。咱家见见他。去,六十儿,叫他进来。
李朝钦:我避一下吧,让他说话随便。(魏忠贤点头,李朝钦退下)
[不一会儿,崔呈秀青衣小帽,在六十儿引领下走进客厅。见到魏忠贤,他撩衣下跪,连磕三头,然后抬起头来,眼泪汪汪。
崔呈秀:呈秀多年来一直仰慕公公,只是觉得自己卑贱萎琐,怕玷污公公的眼睛,今日遇到危难,也就顾不得这些了,请公公救我。
魏忠贤:(见崔呈秀一副下人的打扮来见,觉得好笑。知道崔呈秀之所以如此,在于表达自己的谦卑,这是他处事的乖巧之处)起来起来。(不冷不热地)你在淮安、扬州干的那些个事儿,你怎么说?
崔呈秀:(刚起来忙又跪下,哭着)老祖爷有所不知,我在淮扬,是有些错,可也不像高攀龙他们说得那么严重。这都是那些东林党们栽赃陷害小臣。高攀龙、李应升全是东林党的名将,**星又是高攀龙的座师。都察院和吏部都是他们把持,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欺蒙圣上,排陷小臣。公公若不为我做主,小臣便冤屈死了!
[说到东林党,魏忠贤来了兴致,便抬一抬手,示意崔呈秀起来说话。崔呈秀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而立。魏忠贤往旁边的椅子上指了一下,崔呈秀连忙拱手谢座,欠身把半个**搁放到太师椅边上。
魏忠贤:你若说的是实话,而且从今往后听从本宫的招呼,咱家倒是愿意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倘若免了你的罪,你拿什么谢我?
崔呈秀:(又赶忙从椅子上站起,又跪下来)倘若如此,我崔呈秀愿意变牛变马,服侍您老人家。公公若觉得此话虚妄,呈秀愿意认公公为义父,从今多一位螟蛉,请公公不要嫌弃小人!(说着,涕泗横流,叩下头去,再不肯抬头)
[这颇使魏忠贤意外,又颇受崔呈秀的深情感动。
魏忠贤:你这就叫咱家为难了,答应你吧,咱家比你大不了几岁,如何便作得义父,不答应你吧,咱家又抹不开这个面子,也辜负你的一片好心,你说叫咱家怎么办!
崔呈秀:螟蛉为子,在于恩养,义父义子,全在一个义字。公公救了小人,便是对小人恩深义重,有此山高海深之情,又何必计较年齿小节!公公不从,小人就不起来了。
魏忠贤:(站起身来,伸双手去搀崔呈秀,崔呈秀还不肯起)行了,行了,我答应就是。
[崔呈秀这才起身,又用双手扶着魏忠贤在太师椅上坐稳,自己整冠理衣,郑重其事地行跪拜大礼。
崔呈秀:义父大人在上,义子崔呈秀参拜!
魏忠贤:(大笑)坐下坐下,六十儿,上茶。
[六十儿端上茶来,两人喝着茶,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说话比较随便起来。
崔呈秀:自打叶向高去职,东林党的阵脚已经乱了。已经是群龙无首,小人听说,黄遵素劝杨涟暂时辞职归隐,杨涟却认为非忠臣之所为。他觉得叶向高虽然走了,内阁还有首辅韩爌,吏部大权是**星这样的东林大将掌管着,左都御史是高攀龙。高攀龙字存之,南直无锡人,是万历十七年的进士,又是吏部尚书**星的学生。此人精通程朱理学,是东林书院讲学的骨干。曾在家赋闲三十年。今上登极后,才被重新起用的。如今东林党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韩爌、**星、高攀龙等几位大僚身上。韩爌直卤有余,却不讲究动用心计,不足过虑。**星身为冢宰,掌握着满朝文武、各道布政使司、州县行政以及督抚的升迁罢黜大权,又桃李满天下,不可不认真对付。高攀龙是**星的得意高足,把持言路,也不可轻视。东林党还剩下这么几堆火,早点扑灭,天下太平,若是任它烧起来,我们都无死所!”

魏忠贤:**星是北直高邑县人,是咱老乡,不至于吧。
崔呈秀:孩儿也是他的老乡,他怎么就不包涵一点儿呢?在东林党里头,**星与邹元标,顾宪成并称海内三君,既资格老又威望著,那叫一个傲气。比如对内阁大学士魏广微,他就一脸的鄙夷不屑。**星是魏广微的父亲魏允贞的朋友,两家有通家之谊。魏允贞字见泉,曾任郎中,以忠直敢言而享有清誉。就为了魏广微与义父大人通家称侄这件事,**星就极为反感。魏广微觉得**星是自己父亲的执友,自己理当执子侄之礼,入阁后三次前往赵府拜望,**星都拒而不见,还叹着气对别人说:“见泉无子!”魏广微也挺生气,说:“**星可以不认我这个侄子,可他总不该不见我这个内阁大臣啊!”
魏忠贤:(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本来咱家也挺钦敬**星这个人的,又是老乡,拉起手来多好。开始我还时常在万岁爷面前赞扬**星的能力,还特地让我外甥付应星去拜望,结果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有一次在弘政门选通政司参议,咱家有意与**星坐到一起,想拉几句家常,**星却一本正经地说起什么“皇上年幼,我们内外臣子都要各自努力多做善事。”噢,言外之意是说咱家不做好事,真是岂有此理!**星跟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崔呈秀:拉不过来就得打,得机会打倒赵高邑。
魏忠贤:对,今儿有了你这个得力帮手,早晚打掉他。
崔呈秀:如果拿掉**星和高攀龙,剩下一个韩爌就不足畏了。然后,(用两只手比划着)撒个大网,东林小子们,一个都跑不掉。
魏忠贤:(很关注地问)你说,怎么着,撒个大网?
崔呈秀:就是兴大狱,定逆党。那就不必像对付刘一燝、叶向高那样一个一个来了,那样多费工夫?搞案子。挺击也好,红丸也好,移宫也好,一个案子就牵一堆人,就好比逮鱼,一条一条地钓哪如一网一网地打?宋朝王安石搞了个元佑党,一下子多少人就进去了。
魏忠贤:(听到这里兴奋起来,心想崔呈秀还真有点道道,这个干儿子真没白收)兴大狱的办法过去听侄儿魏良卿说过,说是小翰林冯铨的主意,今儿听你这么一念叨,还真是个好计谋。(呼喊六十儿)六十儿,去弄点菜来,下酒菜。(又对崔呈秀)咱们喝两盅,慢慢儿谈。咱父儿俩相见恨晚哪!
[六十儿应声下去,工夫不大,用一个托盘端上几盘凉菜来,还有一壶酒。魏忠贤摆手让六十儿下去,二人推让着斟上酒,吃着喝着细细地谋划。不知不觉一壶酒就光了。崔呈秀劝阻不住。魏忠贤命小太监又拿来一壶。俩人都是有量的,酒劲上来,话就多了。
魏忠贤:(红着脸,眯缝着眼睛,端详崔呈秀,越看越觉得顺眼。笑嘻嘻地)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这个干儿子吗?就因为你今天这个打扮,青衣小帽,像个小作活儿的,又像个小书童,好看!人哪,我告诉你,就得先当孙子,后当爷爷。为官呢,就得先当奴才,后当主子。你见过谁生下来就是爷爷的?没有。姜子牙生下来就是白胡子老头儿,可他没儿子,也没孙子,所以不是爷爷,连爹也不是。得熬哇!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孙子才熬成爷。先当孙子,任人都是大辈儿,都得巴结伺候;再当爹,伺候上司,使唤下属;最后才当爷,底下不是儿就是孙,都得听使唤。有的人,不想当孙子,一开始就想当爷爷,摆着个正人君子的臭架子。玩儿蛋去!谁买你的帐?就得先当孙子,装孙子,没脸没皮逗主子笑,没日没夜帮主子干,一步一步地往上挪,还得提防着别人暗里使绊儿,不容易呀。奴才当好了,才会使奴才,才会当主子。你干爹熬到今儿这个份儿上,不容易呀!
[魏忠贤说着说着,竟挤出几滴眼泪下来,他是有点醉了。
崔呈秀:义父大人的至理名言哪!
魏忠贤:你就放心吧,先官复原职,以后有你的官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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