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八里铺练兵场
［孫承宗和马世龙等从督师府走出来，正要去八里铺练兵场检阅车营，有小校来报。
小校：报告中堂大人，茅元仪从泰州等地招募水师舰船回来了。
[孙承宗大喜，快步趋出迎接，茅元仪上前拜见。
孫承宗：辛苦辛苦，止生一路辛苦了！
茅元仪：老枢辅在关辛苦，诸位大人在关辛苦。
孫承宗：可还顺利？
茅元仪：共花费白银六万两，所募船舰价值十八万两以上，除艨艟火器之外，还带来轻偏厢车一千辆，辎车一批，神飞炮车一百二十多辆，高丽牌一万个，竹鸟枪、竹三眼铳各一万支，神臂弩、神臂弓各一千张。
孫承宗：好哇，这些兵器，最适合水师使用。
马世龙：这些器械何时能到？
茅元仪：还得等些日子。有走海路的，有走陆路的，海路要慢一些。
孫承宗：等舰船器械一到，咱们就组建水师。有了水师和车营，收复全辽就有希望了。
茅元仪：枢辅大人如今这是要出门？
孫承宗：去看马大帅的车营啊，走，一块儿看看去。
［孫承宗等出了督师府，在门外上马朝八里铺练兵场走去。此时鹿善继亦策马赶上来。
鹿善继：禀告枢辅大人，大人的奏章皇上批下来了，说是“军国大计，朕以任卿，与卿所自任具知，有何嫌疑。其诸事听便宜行，不必廷议。抚臣意见不同，即卿称有才，恐不便共事，下部议。”
孫承宗：即使皇上不批，张巡抚也要走了，我已接到吏部通知，说张凤翼的老父过世，已安排张凤翼丁忧，不日就要离关归里了。接任巡抚的是俞安性。
鹿善继：今日言路弹劾万有孚的章疏很多，万有孚提出辞职，皇上也已批准了。
马世龙：枢辅大人对末将秉公迴护，末将万分感激。
孫承宗：感激不感激，本阁部就看你的车营练得怎么样啊！
［孫承宗一行来到八里铺练兵场，三个准备受阅的车营部队近两万人连同战车火炮战马早早开到，正在等候检阅。训练场北面，临时搭起高高的检阅台，台上遍插红旗，迎风猎猎，台两侧排列金鼓号角。标兵列队站立，整齐划一，如桩似柱，威风凛凛。孙承宗在马世龙、鹿善继、茅元仪、王世钦、尤世禄、杜应芳等文武将吏陪同下登上检阅台就坐。午前辰时，承宗令马世龙登坛发令。
［中军官一骑如箭飞驰到检阅台前，报告。
中军：报告大帅，受阅车营准备完毕，可否开阅？
马世龙：（令旗一摆）检阅开始。
中军：是！（发令）单车教练！
［一百辆偏厢车驶入场中，每车二十五个兵士，分别持佛朗机、鸟枪、三眼枪、火箭、大弩、长枪在车正指挥下轮番动作，登车、理车、据枪、装药、射击、动作规范准确利落熟练。
中军：乘衡合练！
［四车一乘，四乘一衡，十六辆兵车编队协同，交替掩护，演练一遍。
中军：一冲合练！
［三十二辆战车分为左右两衡，划为八乘，忽分忽合，机动灵活。
中军：步营合练！
［每营四冲八衡，一百二十八辆战车，三千多名步卒，或进攻或防御，疾舒有致有条不紊。
中军：全营合练！
［此时又加入二千五百名骑卒合练，至此整个车营齐装满员，练行军、练布阵、演队形变化，演骑步配合。操演一过。
［忽然，从南海方向飘来一片灰色的云彩，接着落下一阵雨来，雨点时稀时密，时急时缓。受阅车营冒雨操演，并不受风雨影响。周边标兵亦任风雨吹打屹然不动。孙承宗从台上看下去，点头赞许。
［鹿善继看得兴奋，当即草诗二首。
其一：
阵就鸳鸯联步骑，器调子母费春秋，
声从彻夜百八叩，景合连城十二楼。
其二：
悬价千金知市马，登坛数语办兴刘，
乾坤此日称多事，且为冲皇靖外忧。
［鹿善继将写好的这两首诗推给孙承宗看。
鹿善继：（轻声地）我这是两块半头砖，师相不能没有玉哟！
［孙承宗读后笑一笑，没有说话。
［雨过天晴之后，又专门操练火器，从大将军炮到佛朗机、三眼铳等，一一实射。一时炮声隆隆，火光闪烁，士卒们轮番装药，轮番射击，火力连绵不断，各自击中目标，练兵场上一片欢呼声。
［阅兵结束，中军向马世龙报告。
中军；演练完毕，请大帅训示！
马世龙；（向孫承宗报告）请中堂大人指示。
孙承宗：犒赏三军，奖励训练有功人员！
马世龙：遵令！
［阅兵结束，孫承宗等回到督师府，鹿善继立即讨要诗债。
鹿善继：师相诗作几时赐读？
孙承宗：诗没写成，却填词一阙，可塞责否？（说着，将一便笺付与鹿善继）
［鹿善继看了一眼词牌名，见是一首《塞翁吟》，先自笑了。
鹿善继：怎么是《塞翁吟》？
孙承宗：伯顺莫笑，我今年六十有二，华发苍颜，岂不是一个老翁，又往还于山海宁远之间，可谓久居塞外，有资格称得上是“塞翁”了，《塞翁吟》这个牌子，正好我用。
鹿善继：我一看到塞翁二字，想到的总是边塞老民，颓颜白发，破袄烂衫，寒饿贫病，哪能与老元戎风采相并比。
孙承宗：老民也罢，老官也罢，都是从小到老，都是一辈子为人，没多大差别。［此时，鹿善继已在读辞了。
鹿善继：（朗读）
塞翁吟
云叶才生雨，楼外铁马嘶风。
报急水，小河东。
倚天剑破长风浪，小结画影腾空。
漫道是长杨词赋，细柳豪雄。
匆匆。
脱跳荡，惊帆辔满，
走躞蹀，蟠花带松。
有渝海堪凭洗恨，看今日蹀血玄菟，痛饮黄龙。
鸭江醅发，鹿岛萍开，谁是元功。
［鹿善继开始是默诵，几遍之后，读出声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鹿善继：（读毕，连连称赞）好词、好词！师相此作，大有稼轩风采，应属豪放一格的上品。
孙承宗：我写诗词缺乏精细，全是心思口诵手写，想到写到，粗粗拉拉，这首《塞翁吟》依然是老毛病不改。
鹿善继：这正如苏东坡所云，如行云流水，当行不得不行，止于不得不止。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从心底流出，最为自然。若过于雕琢，反倒匠气了。
孙承宗：（改变话题）伯顺今日看了车营，感觉如何？
鹿善继：我看很像那么回子事了，师相以为呢？
孫承宗：是大有进步了。不过咱们才装备了三个车营，要让十二车营全部达到今日受阅的三个车营的标准，还缺欠不少的兵马器具，要研究如何补充充足。我初步估算了一下，一个车营，四冲八衡三十二乘一百二十八队，驻扎布阵，周围占地二百二十三丈二尺。每面占地五十五丈八尺，其火力控制可达数里之遥，在一里地之内，轻重火器连发迭放，火网密布，任何骑兵步兵都难逃死灭。用车营防御后金骑兵已是胜券在握。若用于进攻，其火力火器，远炮轰近枪射，均有优势。但其机动能力还是比不上骑兵，若追亡逐北，虽各车营都配有骑营，但还是略嫌不足。伯顺有没有想过，该如何弥补呢？
鹿善继：师相是想增加骑兵？
孫承宗：明天，咱们议一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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