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车营阅兵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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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内阁值房
[进入天启四年之后,整个春天,内阁首辅叶向高没有一天有好心情。次輔韩爌看到叶向高愁眉不展,便上前来说几句安慰的话。
韩爌:首辅大人又为什么焦心哪?
叶向高:唉!你我再心焦也没有用啊!你说从去年底到现在,国家出了多少事,皇上一概置若罔闻。去年年底,传来努尔哈赤已发兵到中左所的消息,幸亏后来接到茅元仪的回信知是谣言才安定下来;大年初一,浙江安徽交界的长兴县发生了吴野樵聚众造反,杀死知县石有恒和主薄徐可行,放走了狱中罪犯;正月初十,征剿叛族奢崇明、安邦彦的贵州巡抚王三善误信诈降的叛贼陈其愚,结果陈其愚敌前倒戈,王三善落马被俘遇害。同时中军参将王建中、副总兵秦民屏、同知梁思泰、主事田景猷、监军副使岳具仰等四十余人先后殉难,西南平叛遭受挫折。三月初,杭州又发生了兵变,乱兵乘火灾之机起事,拆毁钱塘门外十座更楼,将把总悬之高竿欲以弓矢射毙,幸被救出。这三个月,又不断地出现示警天象。正月二十八,太阳出现黑子,开始只两三个,后增加到百十来个,使整个太阳赤红无光。从二月底到三月初,京师连同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接连发生四次地震。宫殿摇动,房屋倒坍,闹得人心惶惶。出了这么多大事,皇上还是玩个没够!
韩爌:我看哪,更令人上愁的,是魏忠贤把持了内宫大权。首辅看不出来?如今,魏忠贤已经把手伸到外廷来了。去年以来,他就极力搜罗朝廷那些德行污劣卖身投靠的屑小,内外勾通侵夺朝政,政事越来越没有规矩。皇上整日走马斗鸡划船,不把政事放在心上,处处由着阉竖胡行。
叶向高:是啊,如今咱这内阁也没规矩了。自从顾秉谦、魏广微入阁,内阁大事便难以定夺,每当票拟,这俩人总是跟咱们打横炮,而且经常把内阁内部的不同看法透到内宫去,使内阁处理政务无所措手足。我这内阁首辅是越来越难当了。
韩爌:还有哪,这些天,本该内阁拟票的文书常常由司礼监直接就批红了,说是“内旨”,明显把内阁看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这样下去,还要咱们内阁何用呢?
叶向高:(不由得摇着头苦笑起来)。韩大人知道,我萌生退意已久,辞呈上了几十道,皇上总是挽留。我虽说撂了几次挑子,数度闭门不出,但经皇上谕旨,又只好再来当值。之所以如此,我还是顾及大局。孙承宗大人出关之前说过,如果我叶向高这面旗子一倒,满朝善类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我是再难受也得硬撑着,维持局面哪。
韩爌:下官以为孙中堂说的对,叶首揆不能走,可不能遂了那帮小人的意。
[二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喧闹,韩爌正要出门看个究竟,只见太监李朝钦一挑门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和四个锦衣卫。
李朝钦:(拱手)叶中堂、韩中堂,二位中堂大人辛苦,咱家打扰了。
叶向高:公公这是……
李朝钦:皇上口谕,让捉拿人犯内阁中书汪文言。魏公公有令让向叶首辅知会一声。
叶向高;(吃了一惊)汪文言!汪文言怎么了?
李朝钦:小人别的不知,只奉钦命办事。小人拿人走了啊。
叶向高:(不知所措)这,这,怎么回事啊这是?
李朝钦:有人弹劾他!告辞了啊。
[李朝钦带着太监和锦衣卫出门,外面传来汪文言的呼喊声:我要见叶中堂!我要见叶中堂!又传来李朝钦的呵斥:叶中堂救不了你!皇上有口谕要拿你![叶向高颓然坐到椅子上。

韩爌:(气愤地)这还有没有王法?竟然跑到内阁来抓人!抓内阁中书内阁竟然不和内阁打招呼,连首揆都不知道!
叶向高:(想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我明白了,明白了。
韩爌:我可还是不明白。
叶向高:这事跟吏科都给事中补缺有关系。前不久,吏科都给事中出缺,按惯例,应当从吏科给事中递补。符合条件的按顺序有三个人,分别是周士朴、阮大铖和魏大中。此三人中,阮大铖早已暗中投靠了魏忠贤。为了得到这个缺,他求人递话给内宫,压住周士朴不提,心想吏科都给事中非他阮大铖莫属了。后来阮大铖的活动被吏部尚书**星知道了,**星最厌恶这种人,于是越过阮大铖提了魏大中。阮大铖气急败坏,怀疑自己的活动是桐城老乡左光斗给透出去的,于是就恨上了左光斗。此时有熊明遇、徐良彦二人也因为左光斗今年二月被任命为左佥都御史,占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位子而衔恨左光斗。于是阮、熊、徐等人便同与魏大中不睦的章允儒商议,唆使给事中傅櫆上疏弹劾左光斗和魏大中。我估计,一定是付魁的弹章里头也加上了汪文言。
韩爌:这事我也知道,可这和汪文言有什么关系呢?
叶向高:汪文言是安徽歙县人,在歙县当过县吏,为人侠肝义胆而富于智术。歙县富商于玉定为他花钱捐了个监生,请他长驻北京探听消息。汪文言十分敬佩东林党人,在京期间,他纵横捭阖,活动于权贵之间,与**星、杨涟、左光斗等人来往密切,与深得东林党人的赞许。还曾与老司礼太监王安交好。王安后被魏忠贤害死,汪文言也受了连累,被褫夺了监生资格,还曾被捕,获释后仍然与公卿交游。后来是老夫看他甚有能力,便举荐到内阁做了中书舍人。如今抓汪文言,既是魏忠贤将矛头指向左光斗和魏大中,又是给老夫颜色看哪!
韩爌:哦哦,是来头不小,按说投鼠忌器,不看僧面看佛面,莫非真是向着首揆来的?
叶向高:若汪文言真有把柄被他们抓住,我只能引罪求去了,汪文言毕竟是老夫引荐起用的呀。
韩爌:被人弹劾也未必就有罪,也未必立刻就抓人哪?左光斗、魏大中不是也没抓嘛,怎么单单抓个汪文言?
叶向高:左光斗、魏大中是朝中大员,他们暂时不敢乱来。汪文言是个小官,想在小官身上开刀啊。
韩爌:不行,汪文言得想办法救。
叶向高:是得救,汪文言本人事小,不要因为汪文言牵涉到缙绅士人,祸及朝廷善类。
韩爌:汪文言是被东厂抓的,一定要进镇抚司狱,我听说如今镇抚司名叫刘侨,刘侨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好人,他与御史黄尊素是好朋友,我去找黄尊素,让他告诉刘侨,一定要秉公办案,万不可冤枉好人,更不能狼拉狗扯地牵涉朝中善类,东林朋友。
叶向高:如此甚好,就请韩中堂找一趟黄尊素。老夫也要上疏营救汪文言。
韩爌:(长叹一声)唉!朝中这党争啊,刚消停了没几天,怕是又要折腾了!
叶向高:是啊,三党没有了,又冒出个阉党,朝中阉党与东林党的分野已经十分明朗了。东林党人看清了魏忠贤要篡夺朝廷大权的野心,魏忠贤也看清了东林党人是他的最大障碍。双方的斗争与冲突已是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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