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卑自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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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老朱又崇佛又崇道,其实,这家伙就是个回民,崇尚佛道只是政治需要,武当山的真武大帝像还是以朱元璋为原形呢,谁敢说老朱是道教武当派掌门人?
老朱倒是真入过教,不过是邪教―――明教
明教源于波斯摩尼教,摩尼教在阿拉伯又被称为拜火教,在中土名声不大,在阿拉伯很有名,《一千零一夜》的童话故事都有拜火教的记载,连小朋友们都知道,可惜措辞估计能让老朱很郁闷,“拜火教总是以一个邪教的面目出现的……”。
回民可以杀回民,穆斯林也会杀穆斯林,但让回民杀义兄义子,除非忍无可忍,不然,心理负担会很大,毕竟是有信仰的人,不光抱着炸药包对美国佬狠,对自己兄弟也下不去手。
当然,对于老朱是回民的异端邪说,窦亨是深恶痛绝的,持批判加找茬性质的,也是决不会相信的,但鉴于老朱的义父义兄义子加上老婆,全都是回民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还是权且也改变下信仰吧,尽管他始终坚定的相信,只有老朱一个人不是回民,他只是被回族弟兄姐妹们,包围了而已......
窦亨不打算造反,只想活得舒坦点,他打算利用自己也是个回民这个事实,打一把亲情牌,要么来个认贼作父,拜老朱当爹,要么找他儿子们斩鸡头,烧黄纸,做兄弟去。
他这人很喜欢回民兄弟的,见了大肉就想吐。
现在如果是元朝,窦亨肯定是始母阿兰黄金家族的后代,如果在清朝,他肯定就是来自白山黑水之间的正宗满人,但现在他就是一个真实的回民,去过圣地麦加朝觐,真的,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谁不相信他跟谁急......
就算被恐怖分子抓到了,他也会说是垃登派他来找组织的......
......
老朱同志第二个弱点,自卑,自傲。
很矛盾吧,但这是真的,不然爷俩也不会专门根据老朱这个特性,先设计个使团,再来个送宝送国土,先帮老朱竖立自信心,再让老朱感激他们,即使不认他这个儿子,也不好意思动粗。
大明朝怎么来的?
从“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来的。
石人一出天下惊,呼啦啦几百万人起来造反,韩山童,刘福通还有朱元璋的义父郭子兴这帮人,都是借着封建迷信起家的。
直到二十一世纪,出海的海员家庭吃鱼也不敢翻鱼身,这就是中国人的忌讳,更何况是遇到地震都要祭祀上天的封建时代。
刘邦造反先编个斩白蛇,元末造反来了招挖石头人儿,就连老朱自己都编造了“红光照耀,光明如昼”的诡异出生场景,不然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命所归。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汉代没人敢说白蛇是假的,赵匡胤说自己出生时“满屋金光,异香扑鼻”,宋朝没人敢说他是臭的,黄河里挖出单眼石人,到现在都没人敢说不是天绝大元,老朱也说自己出生时“红光照耀,光明如昼”,那就得有这个比如来佛祖显灵还诡异的真实场景,谁嘴里敢蹦出半个“假”字,管杀不管埋。
这类象征天命所归的诡异征兆,那就是祥瑞,许充不许赖,否则就是给他老朱找不痛快。
老朱真的挺自卑的,天天嘴边不离“朕本布衣,出身寒微,起自田亩,江左淮右”啥的,其实到了他这一辈儿,家里穷的连田都没有了,全家人都是数字代号,他自己叫重八,他爹的名字是未来枪械代号五四,曾爷四九,爷爷初一,祖上百六……
老朱其实不姓朱,“诛元利刃”是郭子兴在造反运动中给他取的代号,璋就是锋利的玉刀,用来激励他的,“朱元璋”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演化过来的,他当皇帝后也曾想过把贯籍改到刘邦老家,族谱挂靠在朱熹名下,后来发现实在不靠谱,暗示了几次大臣,人家就是装糊涂,他这才算了。除了给后人留下来个“不靠谱”的典故,闹个灰头土脸。

但自卑的人往往外在的表现形式是最狂傲的,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何况这个曾经的乞丐,已经成了今天的皇帝。
从来只有皇帝看不起凡人,凡人可不能看不起皇帝。
老朱自己谦虚行,换个人说句试试,多少人就是因为奏疏中被拆出来犯忌的字,君前奏对有讽刺的嫌疑,立马被他给办了……
“真龙”天子可不是白叫的,老朱得让凡人明白龙是有逆鳞的道理,谁摸他就咬谁……
……
蒋献已经按爷俩的思路,把东西呈上去了,二人现在也是抱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忠臣想法等待着,只是这日子过的有些苦哇……
俩人本来想将地主进行到底的,可那也得等老朱的信儿准了才行,赏俩钱估计不算完,肯定得先招到南京见见,爷俩就是来朝贡的啊,哪有不远万里跑到大明先种上地的?只能见过老朱后,再想个办法离他稍远点,沾光可以,朱爷的杀气那就敬谢不敏了。
眼下大雪封路,都个把月了,朝廷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非要等到春暖花开,蒋献也去忙他的情报组织了,除了派一帮特务“贴身护卫”着爷俩,很少来苏琦他们家串门,估计也是被爷俩敲诈的狠了。
“真是无聊啊!”
苏琦告辞去忙衙门开张的事后,窦亨把暖手炉换了新炭火,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把苏琦的脑细胞拖累死了不少,把苏父母所能了解的大明现况,能压的都榨出来了。
窦亨眼看着苏父母的剩余价值不多了,就轮到把伙食问题提到议程上来了,他早就想怂恿苏父母去衙门剪彩开业了,那老小子还欠爷俩半年俸禄呢,今天拿着三十几张贯钞装穷也没啥成果,看来姓苏的真没油水了,还不如姓蒋的耐榨呢。
窦亨一琢磨,干脆打发姓苏的去办正事儿算了,赶紧把家里的伙食搞上去,天天这么喝稀饭不是个事儿。
这些天,苏琦给了他不少信心,这样的棒槌都能做到六品,他怎么着也不会横死过去吧。他也不怕这些天胡言乱语传到谁耳朵里,不传他才担心呢。
他算是体会到封建时代的好处了。
这时候的官员邀宠,不是肉麻的当面夸,就是送礼那套,逮机会卖好就算高层人士专用了,弄个虚头巴脑的文章啦,玩个派啊,叙年齿论同窗攀老乡,根本无法触及到领导的灵魂深处,将官不是杀出来的就是圣贤书熬出来的,也都抹不开脸来相互切磋邀宠跟做官的学问。
书不过那么些,信息又不畅,路也走不远,人与人分开就难得再见,金榜题名与他乡遇到熟人的几率一样,要么父传子的家族性言传身教,要么就自己摸索宝贵经验,有人提点一下那叫遇贵人,尚停留在奉承学的初级挠痒阶段,无法上升到艺术的心灵高度。
手艺自古传男不传女,传徒弟还留一手,结果越传手艺越臭,很多手艺渐渐失传。
武学也是同样,最终沦为了舞术。
唯独像是骗术,谋略,诡道,官场学,兵学,厚黑学这些心灵秘术,随着上当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吃的亏越多越小心,渐渐底蕴深厚,这就好像都有谁送礼了记不住,谁没送肯定能记住,日本人进中国最大的感慨估计不是别的,就是那句天天挂在嘴边的“中国人狡猾狡猾地”。
这不是开玩笑,你说中国科技研发不行,这不行那不行都可能有道理,但在这个星球上谁敢说中国人的谋略跟诡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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