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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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展浩云面上顿时变得越发难看,大喝道:“你管不着!”
随着喝声,他竟左手“砰”地一拳,向那瘦小老者的面门打去,同时右手疾伸,去夺这老者手中的剑。
这少年年少气盛,再加上自己的剑被夺去,竟不管人家是何身份,当着这些名重一时的武林名人,就伸胳膊动手了。
但是他双手方才伸出,眼前却又一花,已失去那瘦小老者的行踪,心中正一凛,左拳右掌已被人家轻轻托出,自己满身的气劲,竞再也用不出一丝来。
只听一个清朗的口音笑道:“兄台,有话好说,切切不要动手。”原来托住他一举一掌的,就是那祥云公子张贤。
少年展浩云盛气不禁一馁,颓然收回了手,起先他心里以为,这祥云公子能享盛名,不过大半是靠了他手下的食客都是能人而已。
但人家此刻一伸手,他心中就有数了,知道这祥贤公子,武功竟是惊人无比,但是,他虽明知自己的武功比人家差得太远,仍忍不住气愤愤地道:“贤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假如公子要这口剑,只要公子开口,小弟一定双手奉上,公子又何必这么做呢?”
他这话已说得很重,但是祥云公子面上仍徽微含笑,一点也不动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台,你误会了,你误会了!”一面却侧过头,朝那已转到展浩云身后的瘦小老者蹬:“秦老师,你快逗人家开玩笑了,把剑还给人家吧!”他哈哈一笑,指着这瘦小老者向展浩云道:“兄台,来,让小弟来引见引见,这位就是江湖人称‘追风无影’的秦万里老师,兄台放心,秦老师绝不会恃强夺剑的。”
这“追风无影”四字一出,方才看到这小老者的身手,却不知道他是谁的人都不禁大吃一惊!目光都转到这貌不惊人的老者身上,几乎有些不相信此人就是名震天下、以轻身小巧之术驰誉武林、江湖人称“第一神偷追风无影”的秦万里,也想不到此人竟也被祥云公子收罗了去。
“追风无影”秦万里却仍寒着脸,缓缓又走到少年展浩云的面前,沉声道:“我问你,你这口剑是哪里来的?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谁是你的授业师傅?”
他一连声又问了这几句话,生像是没有听到张贤的话似的,此时不但张贤面上收敛了笑容,星云圣手面上也微微变了色。
那两个震远镖局的捕头,此刻老早站得远远的,他们一听“追风无影”的名字,脑袋就发胀,再也不敢趟进这深水里。
少年展浩云脸上更变得纸一样地煞白,瞪着眼睛道:“秦老前辈,我早就听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是武林里成名的高手,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凭着什么,要问我这句话!”
这“追风无影”冷冷一笑,竞沉声又道:“朋友,今天你若是不好好把我问你的话说出来,我秦某人立刻就叫你毙命此地!”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又为之大屹一惊,那祥云公子强笑一下道:“秦老师,你这是干什么?看在我的面上,让这少年壮士把剑拿回去吧。”他又强笑了一声,接着往下说道:“不然人家还真以为是我要这口剑哩!”
哪知道“追风无影”秦万里竞往后退了一步,仍铁青着面色,道:“云公子,我秦万里在武林中得罪的人太多,弄得不能立足,去投奔您,承您不弃,待我如上宾,我秦万里感激您一辈子,只要您云公子一句话,叫我秦万里汤里去,我就汤里去,叫我秦万里火里去,我就火里去,可是——”他目光突地一凛,在那少年展浩云身上一转,沉声接道:“可是今天,我却非要问清楚这口剑的来历,问清楚这少年的来历不可,他要是不说出来,我秦万里纵然落个以强凌弱、以大压小的罪名,也顾不得了,要将他这条命搁在这儿。”
这位曾经一夜之间,连偷京城七十三家巨宅的江湖第一神偷,此刻面寒如铁地说到这里,突地身形一动,宛如一道轻烟般升起,瘦小的身躯拔到两丈五、六处,双足微微一蹬,竞在空中打了个盘旋,掌中长剑一挥,只见一道碧莹莹的剑光,像是在空中打了个闪,“格擦”一声,竞将一股粗如海碗般的树枝,一剑斩成两段,“哗然”一声,那段树枝带根连叶的落了下来,这“追风无影”又在空中轻挥一掌,将这树枝击得远远的,身形才飘然落!
秦万里露了这么一手足以惊世骇俗的功式头两脚丁字步一站,仍然沉着脸,厉声道:“谁今天要管我秦万里的闲事,他就是我秦万里的老子,我也得跟他拼了。”
祥云公子素以气度旷达见称于天下,此刻却也不禁面目变色,正待说话,那“星云圣手”却一个箭步掠了过来,沉声道:“秦老师,你这是干什么?你敢对公子这么无理!”
这“追风无影”此时手里正紧紧抓住那口寒光照人的长剑,闻言回过头来,冷冷道:“史南星,你我可有几十年的交情,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一切?你难道眼睛瞎了,看不出这口剑是什么剑?是什么人的?”
他越说神情越激动,“星云圣手”史南星不禁傍了一下,目光朝这口剑上着实盯了几眼,突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立刻大变,油油地想开口,却又忍住了,竞横过两步,走到一边去,两道目光,却仍紧紧瞪在那口剑上。
少年展浩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秦大侠,你是武林中成名立万的人物,我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可是我今天就是不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成名露脸的人物能把我怎样!”说着,他一面嘿嘿冷笑,胸膛挺得更高,两只大眼睛瞪得滚圆,发着光,一面又道:“而且,秦大侠,我告诉你,你快把剑还我!不然只要我一天不死,我纵然搭上性命,也要将这口剑夺回来的!”

“追风无影”目光更凛如利剪,左脚迈前一步,厉声道:“你真的不说?”
少年展浩云一挺胸膛,也厉声吨道:“不说又怎地?快还剑来!”
语声一了,众人但见眼前剑光突长,那“追风无影”竞大喝道:“那今天我就要你的命!”哩、哩两剑,如闪电般飞向展浩云,这成名武林已近三十年的人物,竟真的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中动起手来了。
那祥云公子张贤再也忍不住,身形士动,已挡在展浩云前面,将手中的那只宝蓝益碗
一举,竟以之去挡那“追风无影”的剑光,口中亦喝道:“秦老师,你真的要动手?”
秦万里一招两式,其快如风,已发到中途,但此刻却也不得不硬生生特剑招撤回来,手腕猛挫,那口剑竟骤然停在加只宝蓝色的益碗前面,只要再差了毫厘,他就得将这只盖碗毁了。
他这种手动拿捏之妙,端的是恰到好处,祥云公子平伸掌心,却——动也不动地将这只盖碗托在手上,架住那口剑,说道:“秦老师,你若是真要动手的话,也得说出个原因来呀?”
这“追风无影”握着剑的腕子微颤了几颤,显见是在强忍着激动的情感,剑尖颤动间,碰到那只宝蓝色的盏碗,发出几声轻徽的呛琅声,但是祥云公子托着盏碗的手,仍然动也不动。
两人目光相接,秦万里候地脚跟一旋,退后一步,他终究不敢向这祥云公子出手,轻轻长叹了一声,摇菌‘说道:“张公子,你又何必插手管这件事哩!”
那“星云圣手”史南星,此刻竞也一步掠来,双手疾伸,轻轻从张贤手里接着那只益碗,却沉着声音向云挣道:“张公子,秦老师是有道理的,公子还是不要管这件事好了。”
祥云公子缓缓放下手来,心中却不禁疑云大起,他知道这“星云圣手”史南星,混迹于江湖中的日子极久,眼面极广,是个极精明强干的人物,他既然如此劝自己,那此事必有道理。再加上这“追风无影”也不是轻举妄动的人,当然更不会是为了贪求这口宝剑,而要去取这少中的性命。
但是,这“追风无影”在外面的仇家虽然多,可也绝对不会和这初出江湖的年轻人结下梁子呀。那么,他此刻如此逼着这个少年,却又是为着什么原因呢?
祥云公予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他干咳一声,道:“秦老师,假如你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事,那么我也不便管,可是……”
他微微顿了顿,又道:“依我之意,你还是在这里当着外面的朋友,将这事说清楚才好,否则外面传了出去,于你秦老师的清名也有损、秦老师,这事若果是光明正大的,那么你就说出来,又有何妨呢?”
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追风无影”紧紧逼着追问一个少年所有的宝剑的来历,又紧紧逼着迫问人家的姓名师承,而他和人家却非亲非放,这其中又会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呢?
那少年展浩云此刻也大喝道:“对了,秦大侠,你到底凭着什么耍问我不愿回答的话?这口剑是属于我的,你凭着什么抢去?你有什么理由,你就说出来好了。”
这“追风无影”目光一凛,一丝寒意倏然泛上他那干枯、瘦削的面孔,冷冷注视了这少年半晌,突地道:“你难道真不知道我问你这些话的用意?你难道真不知道这为的是什么理由?朋友,你要是在我姓秦的面前装蒜,哩嘿,那你可走了眼了。”
少年展浩云一听这话,却楞了一楞,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那祥云分子张贤向他扫了几眼,却道:“秦老师,这位少年壮士虽然和我仅系一面之识,但我却看得出来。他绝不是奸狡虚伪的人。秦老师最好还是将为什么要问他的原因说出来吧!这原因是光明的,相信这位少年壮士绝对不会知而不言。”
说着,他又望了这少中展浩云一眼,只见他面上露着感激知己的神情,正也望着自己,
两只大而有光的眼睛,满是正义之气,他确信自己绝不会着走了服,遂下了决心,若是“追风无影”说不出一个理由来,那么自己纵然拼着得罪他这个武林高手,也得助这少年一臂之力。
这“追风无影”秦万里长叹一声道:“公子既如此说,此事说出亦无妨,只是——唉!”他目光竟转向那“星云圣手”史南星,又道:“史兄,想来你也知道了我此举之故,还是史兄说出来吧,故人虽已逝,往事却仍然令小弟心酸。”他双目突地一张,神色已变为激昂:“此事说出后,若有人还认为我此举不当的,我秦万里便立刻横剑自刨,绝对不用别人动手。”
他说完这些话,那少年展浩云脸上的肌肉突地袖动了一下,像是也想起什么,又像是有什么难言的隐衷似的。
“星云圣手”史南星伸手徽抚额下的花白短须,也长叹一声,道:“公子,十几年前的‘黑白剑’阵白否?这少年手中的这柄剑正是‘黑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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