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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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斯堡郡。
一片废墟,还未熄灭的烟火,亡灵的气息已经在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昆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地上撮了把细沙,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如烟柳般的细眉微微耸动:“尼格,你在与亡灵巫师打斗的时候没有见到一个精灵女子?”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和亡灵气息混杂在一起,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
尼格正在望着远处出神,突然听到西昆的询问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神中恐惧的神情一掠而过:“没有,我见到的除了骷髅就是那个自称为赫夫尼尔的亡灵巫师,当然还有那只可怕的骨龙。”
尼格隐瞒了骨龙骑士的事,因为他觉得那个骑士并不是死亡之后才被做成的骷髅,他确确实实地活着,而且和骨龙已经合为一体。骨龙虽然可怕,但亡灵骑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那骑士的身躯非常眼熟,他可以肯定那是一具狼骑兵的身体,但有大半个脑袋被炸掉了,已经辨认不出样貌。兽人和亡灵的结合,很有可能招致整片大陆各个势力的一致讨伐,一切与亡灵牵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端,这是作为兽人元老的尼格所不愿意看到的。
兽人大军离开麦斯堡之前,军部下达了彻底将这个城市烧毁的命令,这片静静矗立在沙兰边境上几百年的小城终于在血腥和死亡的折磨下彻底消亡。
兽人统辖下的沙兰行省现在已经全部戒严,连最偏僻的山区也能见到大队的兽人巡逻兵穿梭不停。无数的斥候被派向了阿兰行省以西的广大地区,兽人军部在紧锣密鼓地搜索刚刚消失在沙兰大桥以北的西路军和那一大队神秘的亡灵军团。
————————————————————————刚刚从冰森里打猎回来的山姆满面春风,他的肩膀上垂挂着刚刚捕获的两只冰原野猪,它们的脑袋被石斧砸出两个巨大的血洞。
山姆是个粗壮的半身人小伙子,翻越女神峰是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靠近卓尔家族那边的冰原里有一块面积庞大的冰森,里面栖息着丰富的野味,像冰原野猪、雪兔、阿尔泰三角山羊都是山姆经常下手的猎物,据说在那片神秘的冰森最深处还栖息着强大的魔兽,只是山姆并没有进去过,他只是希望在外围打些食物回去给自己的老爹炒几个下酒的小菜。
山姆哼着自己编的山歌,沉重的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已经饶过了女神峰,高原马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山姆老爹炖好了热乎乎的美酒等待自己,一家人围绕在温暖的火炉边大吃大喝,这是山姆一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前面那是什么?还在闪闪发光?”山姆停下了脚步,他迟疑地望着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雪堆,其中一个还发出微弱的白光。
天空中的大雪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山姆握紧着手上的石斧,很小心地靠近那两个雪堆,那样子像是生怕有什么怪兽从雪里面跳出来一样。
“天那,竟然是两个人类!”他放下野猪,飞快地将两个人从雪堆里刨了出来,“你们怎么会被埋在这里,还好还有气息,快来喝口烈酒!要不是碰上好心的山姆,你们两个就完蛋了!”
亚伦和比奇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红头发,全身都包裹在兽皮里的矮人。他非常年轻,但嘴巴上已经蓄上了胡子,也是通红的颜色。
“是你救了我们吗?太感谢了!”亚伦望着山姆一副“快感谢我吧!你们怎么还不感谢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我叫山姆,就住在对面的高原马场,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们要知道女神峰是相当危险的地方,外来人很容易在这里遭遇不测。不过你们今天的运气不错,遇上了好心的山姆,来吧,朋友,想不想去我家里喝上一壶热酒?”
山姆的好意让亚伦和比奇无法拒绝,他们虽然有些惊讶于马场里居然还住着矮人,但是那里毕竟是他们的目的地,所以欣然地答应下来。
“你们的样子很疲倦,难怪会在雪地上睡着。我以前也有过那么一次,但是被我老爹一巴掌从雪地里打醒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在雪地里睡觉了。哦,对了,亚伦,你手上的剑很重吧,是什么材料做的?”山姆很健谈,他已经问出了亚伦和比奇的名字,但是他的眼睛从开始起就一直落在亚伦手上的长剑上面没有移开。

“山姆,其实我并不知道这剑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我也是刚刚得到它,我觉得你对它很感兴趣?那不如就送给你吧!反正我现在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表达我们对你的谢意了。”亚伦捧着这把长剑已经觉得很吃力了,在沙鲁尔之战中负的伤一直没有完全康复,现在又被大雪埋了一个小时,他实在很想把这柄看起来还不错的剑丢掉。看了几眼比奇,这个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家伙现在也居然委顿得一声不吭,看来也是累得不行,他是不可能替自己分担一下了。正好山姆是高原马场的人,也可以顺便做个人情。
山姆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不,亚伦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打你东西的主意,矮人不喜欢乘火打劫,我们只是对武器锻造有天生的兴趣。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好的材料需要锻造的话,就拿来找我吧!”
“谢谢,山姆,我会牢记的!”
一行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远处已经隐约地有篝火的影子在白色的雪线上闪动,一屡袅袅的炊烟直上青天。
亚伦向纯朴的山姆询问了许多关于马场的事,从山姆的口中他得知了马场里现在存有将近九万匹战马,由一个中队大约五百人的矮人佣兵管理。矮人体格强壮,非常适应在这种高原地带居住,他们纯良的品性也使得卓尔家高层很放心地将马场交给他们管理。事实上,高原草场的前身本来就是矮人的阿尔泰牧场,但是随着三百年前的一次大瘟疫,矮人数量锐减,这片牧场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价值,从而转卖给了卓尔的军方。
三个人一路说着,走到阿尔泰高原马场边缘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亚伦担心大军的宿营问题,比奇被派回雪山脚下负责接引大军过来。山姆得知他们这次带来了十四万的大军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们竟然是西路军的?前几天听山外的矮人里克说兽人已经把你们击溃了,我早知道这不是真的,看看!我就知道卓尔家的部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击垮,里克那黑不溜秋的家伙看我明天怎么糗他!”
高原马场比想象中宽敞,一大片黑色桐木搭建的马房里透着点点烛光,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那一片灯火是女神峰腹地唯一的光明。
“亚伦,你站在这里别动,马场好象出了什么事,有些不对劲。”山姆忽然一脸焦急,他的视力非常敏锐,马场中间倒塌的一大片马房,却连一匹战马都看不到,若是在平常,老爹应该会在几个小时前从山下的草场里把战马都赶回马场。
“天那!”山姆大叫了一声,肩膀上的野猪被他丢在地上。亚伦还是第一次见到山姆的两条短腿能跑的像只兔子一样飞速。高原马场在夜色下泛着一丝血红,雪白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百具矮人的尸体,战马在马棚里焦躁不安地低嘶,气氛有些诡异。
“老爹,你怎么了?这是谁干的!你醒醒!”山姆像个大男孩一样疯狂地摇晃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矮人,他和山姆容貌相似,脸上的皱纹和红发中的苍白透露出他的衰老。
亚伦紧紧地跟在山姆身后,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高原马场显然刚刚遭到袭击,看守马场的矮人中队看起来全军覆没了。他轻轻将手放在山姆的肩膀上,这个壮实的矮人少年全身剧烈地颤抖,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老人的右手。
“山……姆……是你吗?”老人听到了山姆的哭泣声,一袭尚存的他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老人的胸口黑气弥漫,显然中了一种可怕的黑暗魔法的攻击,伤口上的黑色毒血正汩汩地向下流淌,浸黑了洁白的雪地。
“巨龙……巨龙……”老人的双眼惊恐地张大,注视着山姆的身后,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完这些话,双手已经了无生气地垂在了自己儿子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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