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礼仪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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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太监是个干瘦的老头,身材矮小,两眼发光,一边读旨,一边在各人身上不停的扫描着,似乎另有用意。李进章跪上去不久,那太监就读完了旨意,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双手伸前,作势将朱厚骢扶起,说道:“王爷,让您受累了,奴婢也是公事在身,不然怎敢让你的千金之躯跪在这儿呢,奴婢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李进章心里暗骂,这个老太监脸皮真够厚的,如果不是知道朱厚骢马上要当皇帝了,恐怕他不摆架子就不错了,还来虚情假意一番!朱厚骢却说道:“不敢当,公公不必见外,这是礼之所在,本王明白的。”
老太监收起笑容道:“那就请王爷早作准备,以皇太子的身份即刻进宫面见太后,举行登基大典。”
朱厚骢似有所思,正待开口,严嵩早已抢着说道:“公公,请放心,这些事情都有我们呢!”
李进章自然不能和严嵩再说同样的话,他脑中电光石火般的转过一个念头,脱口叫道:“不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众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李进章为何会在此紧要关头突然说这样的话,大家历经到达京城,眼看朱厚骢当了皇帝,众人都是有功之臣,李进章难道要跟大家唱反调吗?严嵩急忙将李进章拉到一边,低声责怪道:“俊逸,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王爷会不高兴的。”此刻的他完全不明白李进章心中打的算盘。
严嵩刚想跟那个老太监解释一番,朱厚骢却制止住了他,他疑惑的看着李进章,说道:“俊逸此话何意?”
李进章见朱厚骢如此神情,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一半,他定定心神,说道:“王爷,当初朝廷诏您进京,是让您以嗣皇帝的身份进宫的,而今却又说是皇太子,前后不符,恐怕其中会有变化,王爷还是弄清楚了再进宫不迟。”他胆战心惊的说完这番话,不住的打探朱厚骢的表情,要知道这些话也是抄袭来的,他只是了解一些历史上的朱厚骢也曾为了这礼仪上的事情跟朝廷闹过别扭。
朱厚骢年纪虽轻,却也不轻易表露内心所想,他沉着脸,似在思索,而那个老太监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冷冷的的打量了李进章一眼,李进章故意不看他,老太监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于是质问道:“敢问这位说话的是哪路高人啊?”
“在下周逸,字俊逸,替王爷效劳,所以口快,还望公公见谅。”李进章回答得不卑不吭。
“哦,原来是周公子啊,久仰大名,王爷能够平安到达京城,据说都是您的功劳啊!‘老太坚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番话似扬似抑,别有深意,他随即正色道,“不过,周公子刚才的话就有失分寸了,现在进宫面见太后,登基才是头等大事,怎能拘泥于细节上呢?难道您想置王爷于不顾吗?”
这番话说得太有水平了,完全将李进章逼到了悬崖边上,万一他回答得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了。李进章把心一横说道:“公公此话差矣,古话说得好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河。太祖立国后,就定下了礼仪治天下的国策,我们作为大明的子民更应该严格遵守,怎能因为事小而忽视呢?再说王爷身为未来的皇帝,理应为天下人的表率,不然以后如何统治万民呢,您说是这个道理吗?”

李进章说完这些话,方始松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都是大道理,在严刑峻法的明朝更是无法反驳。果然,老太监气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他指着李进章,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胡说!”
“他说得没错!”
众人一看,说话的正是朱厚骢,他铁青着脸,冷冷的对老太监说道:“麻烦这位公公回去禀报太后知晓,我不能以皇太子的身份进宫,请公公有了正式的旨意再来吧。送客!”
老太监无奈,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严嵩急忙想对朱厚骢说些什么,朱厚骢却挥手制止了他,却对李进章说道:“俊逸,你随我来,有事相询。”
严嵩望着二人的背影,脸上尴尬无比,气得跺了一下脚,眼中露出了一丝嫉妒的神情。
朱厚骢将李进章叫到一边,问道:“刚才你所说的话是信口开河吗?这可是关系到大明江山的大事!”
李进章知道既然朱厚骢这么问他,定然已相信了一半,于是趁热打铁说道:“小王爷,这决不是一时赌气,这是礼仪之争,关系到将来您在宫中的命运,试想如果这点小事都要受他们摆布,作不了主,以后即使当了皇帝,恐怕也没人会真心诚服的。”
李进章的话似乎说到了痛处,但他也真够大胆的,朱厚骢果然脸色大变,他低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俊逸说得对,这不是小事,我会在意的。”
李进章道:“王爷千万不可大意,属下猜想宫里一定会再派来头更大的人再来劝说的。”
“恐怕是威逼利诱吧?”朱厚骢冷笑道,“不管谁来,若旨意不变,我是不会进宫的!”
“你去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好作应变。”
“是,小王爷。”
李进章随口答应,仔细一想,却头大了,自己对宫中一点都不熟悉,如何去打探消息呢?总不能贸然闯进宫去吧?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但也不能随便敷衍朱厚骢,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李进章闷闷不乐的出了门,呆在这里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另外,他命杜文冲也出去打探,也许凑巧能得到一些消息,他现在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了。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市街中,喧闹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他抬头打量了一下,整齐的街道,各式商铺分列在两侧,熙熙攘攘的人群,无不显示了北京城的繁华,这难道就是他以后将会生存的地方吗?李进章感到了一阵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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