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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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户中心大楼二楼的练琴室内,一曲时断时续的欢乐颂,让站在钢琴旁边的一位卷发马脸的中年女士皱了皱眉。
“纱织小姐,今天的课您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既然这样,那这次的钢琴课就到此为止吧,下周我再来,希望到时您能有所进步。”一曲终了,马脸女士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道。
“嗯,对不起,武藤女士。”纱织欠身道。
“别这么说,这段时间您的课程的确排得太紧。接下来,您就好好放松一下吧,代我问候光政老爷。”
“嗯,谢谢您,武藤女士。”小纱织从座位上站出来,行了个礼。
“吱嘎――”
那位武藤女士刚刚关上前门,后门就冒出个光头来。
“辰己辰己,报纸找齐了么?我可答应了罗罗的。”纱织一反先前的心不在焉,瞪大眼睛期盼道。
“罗罗、罗罗,又是那个臭小子……小姐,您今天已经说了不下一百句罗罗了,那个臭小鬼最会折腾人了!”辰己不满道。
“咯咯,不准说罗罗的坏话,是你自己笨,一道题都答不对。”纱织开心地笑道。
“罗罗说得最对了,我答对了两道,果然很了不起,咯咯。”
自从回到大楼,纱织心血来潮,拿罗罗问她的问题来问辰己,结果这光头猪一道都没答对,对比自己答对了两题,直把纱织乐坏了,一上午都在傻笑,连钢琴课也没用心。
辰己非常郁闷:怎么自己答得越差,这小主人就越高兴了呢?
“小姐,我已经叫人去各家报社了,报纸肯定没问题,下午就能送来,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辰己赔笑道。
“嗯……好吧,不过下午一定要送到啊,不然我就不吃晚饭!”纱织小鼻子哼哼,对着辰己威胁道。
“不吃晚饭?那怎么可以!请您放心……”辰己愁眉苦脸道。
“呵呵呵,小乖乖,是什么事让你急得不想吃晚饭了?”
武藤女士刚才关上的正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位灰色西装,高大魁梧的老人,须发花白,但腰板挺直,显得很有气势。
“爷爷!爷爷!你怎么来了,纱织好想你啊!”小纱织高兴地跑向城户光政,一下扑到后者怀里。
“老爷!”辰己擦擦额上的汗,赶忙站起来行礼。
“呵呵,刚才我遇到武藤女士,她可告了你一状啊,小丫头,今天是什么事让你上课也心不在焉啊?”城户光政低头捏了捏纱织的小瑶鼻,疼爱地笑道。
“咯咯,爷爷,你不是常说要给我找骑士吗?今天我自己就找到了一个骑士呢!”
“哦,你又跑去孤儿区玩了?”
“嗯,辰己说林子里有树开花了,我就去跑去玩了,结果遇到一个好好玩的家伙,他肯定是偷懒不去跑步,所以就跑到树林里躲了起来……”
纱织迫不及待地把今天上午遇到罗罗的情形讲了一遍,还好,她倒从没想过要拿那几道题去考自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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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辰己再次向她背诵了一遍报纸的重要性,小纱织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辰己悄悄掩上门,来到客厅。
光政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对着阳光遥望着百米外的孤儿区,身体巍然不动。辰辛静静地站在光政身后的阴影中,敬慕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城户家族的族长,日本经济的掌门人。谁又能想到,在那巨大的光影的背后,那人所要承担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呢?
“老爷,小姐已经睡了。”辰己恭恭敬敬地走到辰辛身后,垂手道。
“哦……辰己,纱织要你下午找报纸吗?”
“是的,要最近一周的所有报纸。”辰己低头道。
“哦,我不知道当初寄养在星子学园的星矢会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孩子,按照你们说的,他拥有远超同龄小孩的智慧和身体素质……他姐姐星华呢,回到孤儿院了吗?”沉默了一会,光政突然道。
“禀老爷,星华前天就找到了,已经送回去了,毕竟一个跛脚又长着一头醒目红发的女孩子是很容易寻找的。”辰己答道。
“唉,这孩子天生残缺……可是,这种不幸或者又是一种幸运吧?至少,不用将她送去……”光政叹道。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已经布满了难名的哀伤:“各地都已经联系好了,还剩半年就要出发了……不知几年后有多少个还能回来日本,我的孩子们呐……”
“至少,这个叫罗罗,不,叫星矢的孩子是很有希望的,他真的太优秀了!”辰辛突然接口道。
“嗯,我相信你的眼光,毕竟你曾经是全日本最好的空手道家和特种部队教官。”光政想了想,又道:“骑士吗……带星矢来一下吧,我想见见他。”
“可是……老爷,您不是说不想再见到这些孩子吗?那样您又会难过好些日子了,您的身体……”辰己急忙插口道。
“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精神还不错,去吧,也许……冥冥中神明自有她的安排吧……”光政长叹一声,忽然笑道。
“是!”
辰己不再坚持,鞠躬后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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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找我?”罗罗有些诧异:不会是清风师兄他们吧?
辰己冷冷地道:“别问那么多,跟我去就是了!”
一辉和瞬望着罗罗,哥哥在用眼神询问需不需要动手,妹妹则是一脸紧张。
罗罗无所谓地笑笑,对兄妹俩道:“没事,你们休息吧,下午的训练会很累人呢,我去去就回,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可做。”
望着罗罗随着光头辰己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瞬秀气的上睫毛垂了下去。离开门坐回床上,瞬发了一会呆,忽然抬头道:“哥哥,你说罗罗是不是被发现了不是那个星矢,要被送回他师兄们的身边啊?”
一辉楞了楞,虽然才和罗罗认识了三四天,但他们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习惯了罗罗的存在,罗罗的说话,罗罗的微笑,罗罗的主意……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他们很早就认识、相知了一样,日子即使很苦,但也充满了乐趣,不再像过去那么迷茫、孤独、无助,似乎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似乎生活本来就应该有那么一些美好的东西……
一辉呆了呆,想起还没回答妹妹的问话,勉强笑道:“那样很好啊,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瞬觉得眼睛涩涩的,背心凉凉的,心里揪得慌,喉咙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酸着鼻子呜咽道:“是啊,他始终不属于这里呢。”
一时间,气氛沉寂了下来,兄妹俩相顾无言,只是呆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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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星矢带来了!”辰己为罗罗推开门,放后者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罗罗迈进的,是中心大楼二层的一间书房。土褐色的巨型书柜占据了书房的两个侧面,罗罗此刻正对着一面大型落地窗,和客厅一样,窗外可以直接看见孤儿区的平房和操场的一角。窗户和书桌之间的座位上,一位络腮胡子,须发花白的老人正平静地看着刚进来的孩子。
“好家伙,长得真像前世的英国国宝,好莱坞巨星,年近七十还被评为世界最性感最帅气的男子――肖恩•康纳利,要是这样的话,他50多岁还能勾引那么多女人也不是没可能啊?”罗罗开始对之前城户光政是体外授精制造孩子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
一边想着,罗罗毫不客气地走到光政所坐书桌对面的椅子上一**坐下,让光政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坐吧,孩子,别拘束……”这句客套话给硬生生憋回了肚子。
“您好,老爷子!”罗罗大方主动打了个招呼。
“……咳咳……”
光政事先虽然听说了罗罗的与众不同,但也绝没想到见面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闭上眼睛咳嗽一声,借机整理了一下情绪,光政才继续道:“你果然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你来这里三天了,担心你姐姐吗?”
罗罗暗奇道:“怎么回事,莫非这身份还没穿帮吗?刚才进门时,辰己也说的是‘星矢带来了’,可是按道理假设星矢和星华回到孤儿院的话,城户集团就应该得到消息啊?而且师兄那面没一点消息也不太正常吧?毕竟这属于国际纠纷啊,靠,说得太大了,不过专门邀请武当来日表演,失踪个孩子,还是个神童,怎么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外交事件吧?”
百思不解,不过罗罗也没打算主动交代,于是应付道:“其实……我觉得她要是能一直住在星子学园的话,也许……比起和我一起来到这里幸福多了。”这是他跟据原著的资料回答的一句棱模两可的话,至少不管星华有没有被城户集团发现,都可以作进一步解释圆谎。
罗罗不料一句话正好说中了城户光政的心病,后者一阵黯然。
沉默了一会,城户光政终于又道:“训练你们的辰辛说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远远超过一般的小孩子,你自己觉得呢?”
罗罗摸摸鼻子,这个问题他也曾考虑过别人问起时该如何回答。要是平时没有伪装成星矢这个身份,那倒好说,一切都推到从小修炼中国的太极功夫上去,顺便也提高一下中国武当的知名度嘛。不信?你都没练过,凭什么说不行?练过?你都没从小练起,凭什么说不行?从小练的?你确定你有专业的老师教导练的吗,凭什么说不行?……但是如今呢,要是把真相主动说出来,说实话,罗罗有些舍不得。在一辉和瞬身边呆习惯了,好容易和紫龙、冰河,甚至女神这些偶像级明星成为朋友……罗罗觉得身处历史中的感觉远远胜过当初呆在武当山上时的淡泊,虽然很舍不得师傅和师兄师侄们。
想了想,罗罗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罗罗两世为人说了很多的谎话,但是这一个,他认为,是最完美的。
一瞬间,光政眼里的罗罗,其眼神突然飞得好远好远,一股悲哀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书房的空气中,让前者也不禁憋住了气息,等待罗罗接下来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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