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蟠桃胜会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那日正忙,忽然遇见了赤脚大仙。他拉住我说大家好久都没见面了,我发表的那篇论文他已拜读过,说很受感动,很想找个时间与我好好聊聊。
我说:“哦,是吗?那篇小东西?这倒是很难得呀,想不到……竟把我们的大仙也惊动了。不过这也说明问题要来了呀。莫不是大仙你也要更加‘执着、多情’了?看来……危险似乎已经很临近了。”
他刚才本来走得就很急,听了我这话,这会儿脸也涨得红了,争辩着说:“这有什么呀……那次,就你的文章展开的‘大讨论’,几乎天上所有的神仙都参加了!”
他列举了几个参加天上“情与缘”大讨论仙人的名字。有太白金星、东府帝君、镇元大仙、四大天王、哪吒三太子、紫霞仙子、百花仙子等等,连那新近受封的斗战胜佛都去看热闹了。
他又说:“不知道天上众仙中为何只有嫦娥一个没有去。本来大家以为她是必去的。这嫦娥仙子呀,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家都说轻易见不到她的面了……有不少仙人说她也太冷若冰霜、太无情了些,不过——”
他忽然站着看定了我,很有点儿不同地说:“她好象对上仙你挺不错呀,大家背后就曾听她向别的仙人夸奖过你,哦,说你什么来着?”
说谁能有幸得到嫦娥仙子的夸奖,那简直就是难得,太难得了!象我这样……也许就是第一个吧?他要我回头如再见到嫦娥时,不妨可以问她一下为啥那次她没去?
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看咱们大家都挺忙的,或者……回头见面了再问她罢。”
赤脚大仙说,现在天上到处都还在继续讨论那些关于“无情与有情、多情与专情”的问题。大家都有点儿怪我不应该把那天上的“多情指数”(L)、“综合指数”(A)统计得过于低了,太保守了就是!一致要求以后再版时,无论如何得想办法给加高一些,这样也好让大家的心里都舒服一些。
他还说现在那天上的红衣仙子、青衣仙子、素衣仙子、皂衣仙子、紫衣仙子、黄衣仙子、绿衣仙子等到一块儿就只顾着讨论我的论文和文中作结时的那首诗了,还争论呢。现在……她几个都无心去摘蟠桃了,可是,蟠桃会就要到了的呀!
哦,不错——已有好久没有重开蟠桃胜会了,怕有好几百纪年了吧?不过百余纪年对我们仙们来说,也不过就是白马驹过隙、腾云驾雾过河——挺快的。
我对赤脚大仙说:“那咱们大家就蟠桃会上见吧。我现在太忙了。回头,再请你喝仙茶,可得赏光呀。”
真难为他,这么赤着一双脚还能跑得飞快。每一回开蟠桃会,都是他第一个先到,所以那回大圣大闹天宫时就只好先骗他一骗。据说,那次他因为误信了大圣的话,等他从通明殿演礼回来,那蟠桃会上的蟠桃已被大圣偷吃得差不多了,而且没吃完的还被猴王给打了包,一起带回了花果山水廉洞。事后,大家都说打包是“现代仙人的文明习惯”,很值得大家推广的。这是以前的话,姑且不表。
~~~~~~~~~~~~~~~~~~~~~~~~~~
有时我们仙人在交往中也会应酬一下的。例如感觉谁跟谁投缘了,就可以互请饮酒、喝茶聊天什么的,也可以互相走访拜望。觉得这是一种仙际交往与彼此尊重的需要,也是仙们之间的一种爱好。
人间好象有个“马洛斯需求层次理论”,说凡间人,他们最最基本的需求是“生存的需要”,这位于他们“需求金字塔”的塔底。其它的还有“安全的需要”、“尊重的需要”、“交往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
我们天上的仙人从来都不存在所谓“生存需要”的问题。那么,我们最基本的需求就是“尊重的需要”了,这位于我们“需求金字塔”的塔底。剩下的还有“交往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人间的“需求金字塔”共有五层,而我们天上的却只有三层。预料随着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以后人间的“需求金字塔”层数也会逐渐减少。
如果站在天上“需求金字塔理论”的角度,就不难理解为何当年大圣要为了几个蟠桃而大闹天宫了。
因为那“受到尊重”的感觉也是他的一种很一般的需要啊,一个需求层次而已。
看看《西游记》里的台词:
孙悟空:哦?各路神仙都有?可曾请我齐天大圣?
众仙女窃笑。
红衣仙女:那,倒不曾听说。
孙悟空:啊——你们摘桃去罢!
众仙女散去。
黄衣仙女:什么齐天大圣,原来是个毛猴啊!
某仙女:小小的弼马温,还想赴什么蟠桃盛会!
后来的情况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你说那蟠桃园本来是他主抓分管的,干活时有他,而享受时却不无残酷地把他排除在这一切之外,你说这样做公平吗?你说这样他能受得了吗?何况人家“美猴王”,那是确实有本事啊,且不说那时还正是他目空一切的时候!
~~~~~~~~~~~~~~~~~~~~~~~~~~
我们天上的酒茶文化是高雅的酒茶文化。仙们的交流乃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交流,是由衷的、不带有功利和勉强的色彩。应酬只重内容而不重形式,只要开心就好。
不象人间的那一套儿。听说人间现在在这方面,都已搞得庸俗透顶、很无聊了。我最烦人间吃饭应酬时的场面。好象大家都穷极无聊似地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闲扯淡。同时每个人的心里,都还在各自打着自己的盘算、想着自己的事情。一顿饭往往就要吃上一个多时辰,有的甚至还不止。吃过了,还得约半个时辰互相推送,倒不是因为真正的留恋和舍不得。有时,那送的与被送的明明已连握N次的手了,却还要彼此再握上n回,让我们仙们感觉他们就明显具有同性恋的倾向。
有的在吃饭的时候还喜欢讲些黄段子、荤内容,大家都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如果是有男有女的场合,一般是男的先开说,女的权作淑女状,一副不堪其言、不胜其意境的小模样。等讲完了,大家就都坏坏地笑。后来,那些女的听得多了,就也渐渐地有了一些积极性。有时,听不到这段子就会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于是就干脆来个主动出击,想方设法去启发、鼓励和暗示别人开讲。
可怜世间的人哪——你们就是如此无端地度过太多的宝贵时光吗?幼年时,完全懵懂无知;少年时,多么热切地盼望快快长大;四五岁时,已经上学念书,每天有数不清的家庭作业。年稍长,又不得不面临升学的巨大压力,万人争闯“独木桥”。一生中可能得有近一二十年的时间在“牛角尖”上或“象牙塔”里钻过去、钻过来;工作了,每天只是几点一线,完全沉浸在适应环境、适应社会和取悦别人、扭曲自己之中。完全沉浸在“文山会海”和各种不必要的应酬之中。姑且不说更还有家累。
可怜世间的人哪——莫不是你们还真地以为,那美好的青春韶华会一直为你们永存,那稍纵即逝的光阴会失而再来吗?
也许,当繁华落尽,青春已经不在,镜中朱颜早已暗改的时候,岁月留下的却只是些蹉跎和空白,人生将变得淡而无味,无可奈何。
也许,直到老之已至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过去的太多其实只是毫无意义的回忆。才发现太多的时候自己的心灵都得不到些许的宽慰和释放。
这时,就忍不住要后悔莫及。就忍不住要独自轻声地概叹,说什么“人生苦短啊!”
等到要自己做人生总结的时候,就只能用类似这样的几句话来勾画其短促的一生:
曰:
惟其如此,
所以如此。
若然如此,
何苦如此?
这几句,原是过去的一个白首童生,应试时在自己的白卷上所作的万般无奈“自怜诗”。我看用在这儿却很贴切。
象有的人,自己不珍惜光阴,却还要找些借口,说什么“情非得已”以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我以前也在江湖呆过的。以前的江湖——是这个样子的吗?
~~~~~~~~~~~~~~~~~~~~~~~~~~
因为蟠桃会已经很临近了,无论天上还是人间,都不断有些新的气象出现。这些年来,人间也是月明星耀、紫气东来、风调雨顺的,民众的生活也普遍越来越好。这已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了。想想这些也真是感到值得高兴。
蟠桃会越来越近了。相关的仙们都已收到了邀请的“请柬”。听说还邀请了佛界参加,不知道这次哪些佛们会来。
天庭对此次胜会很重视,说要力争把这次蟠桃会办成一次“划时代”的胜会。为此,天上专门成立了组委会,玉帝和王母娘娘分别亲任组委会的主任和副主任。
再次见到嫦娥,她问我何时邀她同去那个被我吹得神乎其神的“七彩国度”,说既然我说过那儿很美,可能就真的有那么美,她已经相信了,而且她现在就已经有点儿等不及,想着尽快下去了。
我说:“你不是还得准备蟠桃会的节目吗?上次的鹊桥会,你就已经露了一小手儿了,这次别要再露一大手儿呀。本仙我……正拭目以待呢。”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有点儿等不及,想着尽快要看呢。
她说:“还准备什么呀,以咱这实力!保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叫大家失望的!”
是啊,她也确实应该有这样自信呀。
我于是说:“那是啊,有实力所以有魅力嘛。而且不是一般的魅力,那绝对是倾天倾仙的超级魅力啊!哎,我可说了呵,这次——你可不能再表现得太有魅力了,本仙我都怕自己有点儿受不了啦!就说现在吧,我也已经被你的无上魅力给击晕了,已不能自拔了都!”
她说:“哪儿的话呀!你……你又在忽悠我了”。
说完嫣然地一笑。原来她近来一直想着下去。以前这么漫长的岁月都过去了,怎么就没有想着下去?
要不,回头等忙完了这一段儿,我再作向导领她下去,可得好好地游览一番。
想起那天赤脚大仙说的事。于是就借大家的口问她,上次那个围绕我的论文的“大讨论”,为何独不见她到场?是因为我那论文写得不好吗?
她顿了一顿,眼波流转地望着远处,有点儿神秘、却又似乎若有所指地说:“你的那篇论文啊?很好啊……只是真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那么些高深的理论,佩服,佩服!至于那“大讨论”嘛,要是在以前呐,我自然会一定参加的。现在嘛,就不需要了”。
她说完就独自走了。
后来,应天上广大仙人们的一致要求,我的那篇论文出版了。一次,在嫦娥名贵的书架上,发现了我的这本书,上面有好多的感想和批注。
我没敢看她对我书的批注,因为怕她在上面把我的观点批驳得一无是处。
~~~~~~~~~~~~~~~~~~~~~~~~~~
终于到了蟠桃胜会的会期。
嚯!这日天上各处就太热闹了!
那天上的三十三天、三十三个宫殿、七十二重宝殿都是流光溢彩、气象万千!那寿星台、朝圣楼、通明大殿、灵霄宝殿,还有瑶池,到处自是张灯结彩、金光闪闪。
但见:
金光万道,
紫气千条。
日月生辉,
红霓流光。
宫阙巍峨,
圣殿庄严。
玄鹤绕亭,
彩凤双鸣。
琼花朵朵,
麒麟摆尾。
仙乐声声,
香风阵阵。
混沌开天,
仙福无边。
极瑞极祥,
**极致。
瑶池胜筵,
胜况空前!
此时,瑶台四周早已铺满了彩结,金花朵朵随处可见。蟠桃、珍馐、琼浆、美酒早已排放停当,众仙女婀娜多姿,穿梭其间。
原定胜会巳时开始。
不到辰时,众仙人皆已陆续赴约。当然仍是那赤脚大仙第一个昂然赴会。
只见祥云朵朵,闻香风飘飘。众仙已三三两两、笑语盈盈接踵而至。今日来的仙人就太多了。我见那呆子居然也来了,肥头大耳的,不过看起来也颇有些派头。
众仙到得差不多了。忽听仙乐第一次响起。玉帝已经驾临,王母等相随齐至。众仙礼毕。玉帝和王母也是穿戴整齐。只见今儿个大家伙都收拾得就象过年一样。
少顷,听仙乐再次响起。这时从半空中早已降下来两佛,原来竟是旃檀佛与斗战胜佛二位。呆子见状大喜,忙趋前见礼,还称“师父”、“师兄”。
二佛见了玉帝和王母,宣如来法旨毕。玉帝、王母赐请二佛到上首看座。
如来法旨言称:“适逢盛世,欣闻玉帝、王母筹办天上瑶池蟠桃胜会,缘本座正西天讲经,未能成行祝贺。盖因旃檀佛、斗战胜佛前皆与天庭有缘,故今日着即二佛前来,代为礼赞……往昔今朝,蟠桃胜会,历来被传为佳话。此诚全天上众生之福祉也。”佛又曰:“今日之天,佛、仙二界宜固守佛本、仙本,一切皆随前世缘,一切皆发慈悲心,一切皆教化世间人……”后来又称:“善哉,善哉!”
忽听天上响起最上限的三十三响礼炮。蟠桃胜会正式开始。
玉帝先致词,然后王母举杯邀众仙共贺同饮。
玉帝的致词简明扼要。他着重讲了三个方面的意见:
一是说今日重开宝阁,与众仙卿同乐,是当今天上政治、社会、文化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算起来,也已有几百纪年没开这样的盛会了。而这几百纪年来,天上和人间都已发生了很多大的变化。
二是总结和点评了当今天上、人间的一些大势。
说而今天上、人间皆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发展机遇期、一个关键的时期。一方面,人间、天上的面貌变化都很大,大的方面来说无疑是进步的、和谐的;另一方面,各种思潮涌动。特别是人间还出现了许多不容忽视的矛盾和问题。从当前看,可以说,人类未来的发展前景还不很明朗,有不少的变数,让我等天上仙人颇为担心。如来佛祖经常说:最难教化是人心。在这方面,大的地方须得好好把握,人心须得好好教化,人的素质须得进一步提高,人间许多不和谐的问题须得进一步解决。总的来说,必须重视、不能小视啊。
三是说了几件具体的事。
玉帝说:“本来有些事情应该在天庭早朝上说的,但是今日众仙卿家都到齐了,就不妨讲一讲。”
“一件事就是关于人间那个‘七彩国度’的事。有些仙人去过那里。那就是朕亲自抓的点。事实也正如那上仙——谁的文章里提到的一样……变化确实很大啊。当时,就是那么一种情况,朕——也不过是凭着朕的无上智慧随便跟他们说了那么一句话,显露了一点儿小小的法力,没想到就能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变化!众仙卿家你们说,如果人间都能象他们那儿一样的话,那人间该有多好!”

“这也说明,我们天上的仙们在解决凡间问题时还是大有可为的呵。不一定非要凭法术的。要进一步地拓宽思路、开动脑筋。感觉仙们在这方面、在很多时候都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玉帝说,他已着天庭调研灵官下去尽快勘察此事。回头,天庭再下发相关的调查研究报告。
“再一件事,是关于天上精神文明建设和文化建设的问题。前段,咱们天上开展了一次关于‘情与缘’的大讨论,朕觉得很好。所谓……天理越辩越明嘛。谁说我们天上的仙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啊?这也不符合当年——那盘古开天辟地的主旨嘛。朕——也曾和如来佛祖探讨过这个问题。大家都一致认为,仙们首先就应该有慈善之心、仁爱之心、怜悯之心。哦,还有责任心。要多关注一些人间的疾苦。我们天上不是早已到达‘大康社会’了嘛,难点就在人间。朕想这应当是当前和以后天上工作的主要着力点。”
“我们仙人的思想也正是佛的思想、菩萨的心肠。既然是仙人,就不能见什么都麻木不仁的。还要加强学习,进一步强化仙人的‘宗旨意识’。最近——那些文曲星们在学习方面就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还要继续努力,不要净忙着夜晚都去捉荧火虫去了,也要快点儿出些成果。”
玉帝充分肯定了上次举办的“七月七日鹊桥会”。玉帝说:“听说办得很好,以后还要继续办好,大力丰富天上的精神文化生活。以后……再举办时,朕要亲自去。那牵牛、织女二星的事迹呢,一直很感动仙人,也感动了朕。”
玉帝也同样肯定了我的那篇论文,说文中再次提出的关于加强天上、人间精神文明建设的建议很好,提到点子上了,正合朕的心意。当前,天上和人间的工作千头万绪,抓些什么好啊?有一点很重要很重要,那就是精神文明建设不能放松。在这方面,今后天上还要继续带好头,永远永远走在人间的前面,也好给人间做做榜样。
玉帝还提出了要“不拘一格降仙才“的问题。说“仙才”的标准也是与时俱进的,不要总习惯拿老眼光看待仙人。
“最后一件事,却是关于牵牛、织女二星宿的事。他们两个从人间到天上都这么多年了,长期两地分居的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报告也不知道前后打了多少回。虽然天条早已规定了,他们不得长相廝守,但是,天条也应该有个‘与时俱进’的问题吧?(见下面的众仙直点头)如果天条不适合新的形势了,那众仙卿家说该咋办呀?朕认为,有不合理的地方也可以修改嘛。为什么不能改呢?”
“这事,朕已经和王母娘娘商量过了,以前也曾征求过一些仙人的意见,”
对王母说“是吧?”王母忙点头称“是。”
“所以,朕现在代表天庭正式宣布——原则上同意《牵牛、织女二星关于夫妇团聚、从此长相厮守的报告》!”
玉帝还说,“只要有利于弘扬天上、人间的浩然正气;只要有利于增强天上的发展活力;只要有利于顺应天上大多数仙人的美好情感……这三点,应该是当今天上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主要判断标准。”
这时下面接着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没想到啊!这下,折磨那对儿“苦命鸳鸯”千百年的老问题,逢今日蟠桃胜会终于一下子得到了彻底解决!这消息可是太好了!可惜没见他二位今日前来。
很久以来,有关他们二位的曲折经历和命运,曾经牵得我们仙人大伙儿的心都要跟着痛了。这问题……解决全不费工夫嘛。我知道为这事,王母没少吹“枕边风”,玉帝也一直谨慎从事,直到时机成熟这才正式拍板决定。
有的老仙人,激动得当场就互相拥抱,有的还跳了起来。不过也有少数仙人窃窃地说:“不好玩儿!下次‘七夕’就再也不能去偷听他们说话了!”
听哪!这里玉帝还赫然提出了“天上版”的“三个有利于”的标准!看你那吃相,还不快记!一点儿政治敏锐性都没有!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天上最重大的一次变革呀!天上的大变革,必然要带来人间的大变化。难怪刚才玉帝说今日之会乃是当今天上、人间政治、社会、文化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呢。其实也算是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这个会,开得太有历史性的意义了。
看来天庭是早已准备好了。看来玉帝平时一直都在思考着天上和人间的一些重大问题啊。我感觉他能够下这么大的决心,也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多少纪年以来,各种过时的“天条”把大家都限制得太死了,很多时候都教仙人们感到无所适从。
玉帝就是玉帝!看他老仙家头儿的战略眼光、改革精神,多棒!这时,大家不由得更加打心眼里佩服和敬畏这位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了。
这会儿,呆子和那几个抽派来胜会服务的天上文曲星们趁别的仙们都在激动欢呼之机一阵大吃猛吃!只听“嘈,嘈,嘈,嘈,嘈,嘈”恰如春蚕食叶、风卷残云一般。
看那旃檀佛,此时正在那里双手合什,连称“善哉,善哉”。怎么看他那模样,却有点儿象过去念那“紧箍咒”的架势,我最烦他的那种造型了,一点动感也没有、还憋气!
那斗战胜佛这时也听得不住地直点他那佛头,并且还用明显不低的声音在那儿嘀咕道:“怎么也不早点儿变,现在才变!太迟,太迟了……”又从他手这时往那莲座下一阵摸索,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玉帝希望天上的仙们以后还要少一点麻木、少一点仙僚,不妨多一点儿“仙心大动”。希望众仙要树立“机遇”观念、强化“责任”意识,经常有种“只争朝夕、时不我待”的精神,一致努力,构建更加美好和谐的天上、人间世界。
但是喊“只争朝夕”的口号绝不能只喊七下,要一直不断地这样喊下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一直不断地这样做下去。
玉帝语毕,群仙又一次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那呆子端酒正待要喝,猛听掌声吓了一跳。见大家鼓掌,也就跟着猛拍巴掌,后来众仙中独他的双掌拍得最响!大家得理解他,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蟠桃会嘛。
接着,王母娘娘邀请众仙人尽情尝蟠桃,啜饮美酒。但见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寒喧。众仙一齐举杯共庆、同享仙年。
于是大家皆连饮了三杯。
~~~~~~~~~~~~~~~~~~~~~~~~~~~~~~~~~~~~~~~~~~~~~~~
少停,见一风姿绰约的仙女上来。正是上次“起舞弄清影”晚会的主持仙子。她上来宣布“歌舞盛宴”正式开始。
接着,只见她很优雅地手势向右上方向一扬,说了句:“Music——Pleaese——”
于是仙乐声再次响起。众仙子开始载歌载舞。
今天是天上的“三十六仙女组合”在公开大型场合的第一次集体亮相。
“三十六仙女组合”是根据王母在那晚的“七月七日雀桥会”上的临时动议而新近组建的一个全新的精彩组合。别看仙们平时没事时悠哉游哉挺清闲的,可是一旦干起事来效率还真高。前段《天庭网》、《天宫电视台》等天上传媒相继发布了面向天上公开选拔“组合”成员的公告,又长篇累牍地现场直播了天上众多仙女参与竞选的全过程。为此,整个天庭都轰动了、沸腾了。最后,经过异常激烈的竞争角逐,终于从报名的八万余名绝色仙子中遴选了三十六位。七衣仙子之中,数青衣与紫衣年龄稍轻、最有天赋,所以也得以入选。
“三十六仙女组合”终于粉墨登场登场了。果然是惊艳绝伦!
且看她们:
一色的韶光妙龄,
一色的清新婉转。
一色的袅娜身姿,
一色的流盼美目。
一色的丰神俊逸,
一色的神采飞扬。
一色的花容月貌,
一色的天羽霓裳。
一色的灼灼其华,
一色的天姿可人。
一色的暗香浮动,
一色的骄娇不群。
一色的天籁清越,
一色的载歌载舞。
一时间,又见:
妙舞蹁跹,
彩蝶纷然。
兰蕙芬芳,
燕语莺转。
众仙人一时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自“组合”成立后,已初步组织了正规训练,特聘请了嫦娥仙子任总教练。她们以舞蹈为主、兼顾歌唱和乐器。
“三十六仙女组合”自成立以来,今日始得以初露锋芒。
那日王母说过:天上的歌舞至少要比人间领先100纪年。这话一点儿不虚。其实这样的提法,还只是单就表演者的歌舞技艺而言。象那表演者的卓绝风范、天人气质、超凡悟性以及善舞的天性,只怕人间永远都难望其项背。
人间呢,现在这方面的人才也很多了,有的表现也不错,还够努力。有一次他们搞什么《大看园》的入围选拔比赛,就发现了不少佳丽。那竞争算激烈,没入围的当场就哭了。
有时,在这方面,仙人和凡人的心意也是一样的。那次——天上的红衣仙子不也因为没能最后入选“三十六仙女组合”而好多天都感觉不开心吗?
于极致**观天舞,于盛世胜筵聆欢歌。
今日的歌舞,以新组合的三十六仙女为主。
此刻,她们正在天上瑶池中翩翩起舞。
有诗为证:

或端或妍,
或俏或媚。
或嗔或喜,
或谐或趣。

或明或快,
或曼或柔。
或低或回,
或众或单。

或扬或抑,
或开或阖。
或叹或诉,
或舞或歌。
她们的妙舞,直为今日之蟠桃胜会又添重彩。
真是:赏之不尽,赞叹不绝啊。只觉今日之会,堪称盛况空前。
到后来,该嫦娥仙子登台了。
今日她仍是淡妆,在妆束上与众仙子的盛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仍是如此绝代的风华,仍是如此曼妙无双的舞姿,仍是如此清新婉转的歌喉。
她的出现,众仙骤然感觉有如一阵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
她的舞,早已到达了舞之极致,好比那些人间的跳舞,想“快三”就“快三”,想“慢四”就“慢四”,想“探戈”就“探戈”,想“华尔兹”就“华尔兹”。全不矛盾,并无半点阻滞。待到最后,那简直就是音乐的鼓点跟着她曼妙的舞姿走,而每个悠扬的鼓点都无不恰如其分、妙到毫巅!
其实天上之舞与那人间之舞在各自的表现形式、表现内容、表现力和表现效果上,都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试图拿人间的舞来类说嫦娥的舞,那确是太难了。
只见嫦娥仙子边歌边舞。
歌曰: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又歌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两首都是《诗经•郑风》里的句子。她前面唱的诗名叫作《风雨》,可理解为女子等人的煎熬和见面的欢悦。后人评此诗“善于言情,又善于即景以抒怀,故为千秋绝调也。”;后面唱的诗名叫作《子衿》,写的是女子在城楼上苦候恋人的复杂心态。有人认为,若论优雅的思念,千秋以来当属本诗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两句。人间那个写《围城》小说的钱钟书认为此诗“已开后世小说言情之心理描绘。”后来,这首诗的诗句还被三国时的曹操在他的名篇中不止一次地引用。
《诗经》又称《诗三百》,分为风、雅、颂三部分,被称为人间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它多采用赋、比、兴的手法,运用直白、朴实的语言写景状物、表达情感。诗里写的,多是些爱慕、思家、念远、祝福的篇章,也有反映生活习俗、社会现象及劳动场面的内容。不少人读《诗经》,觉得那音韵简直就是人类出世时的天籁。它越是朴实无华,越是简单明快、不事雕琢,却越发显示出它的深邃、它的至美。《诗经》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诗经》的艺术成就,即使后世也难以企及。时下,人间正在掀起一个研究和讨论《诗经》的热潮,已陆续有不少的专著问世。
那个叫安意如的女作家说《诗经》在她心里“如彼岸花,即使无法摘取,也一直存活于心……只是在渡河的时候,被我们无声地遗落在另一个时代。当返身去找时,它已经没入河流之中”。
其实在我们天上,也一向对《诗经》是很看重的。
见嫦娥边舞边唱时,此时似乎已充满了无限的欢悦。
赏她这歌舞,众仙人似乎于不经意间,已被她带到了一个春晴方好,陌上年少,赏青踏歌,欲语还休的欢快场面。大家似乎已经从那里,明显地感受到和煦的阳光,浩渺的烟波,青青的草场,芬芳的花草,还有那潺潺的流水,幽远的琴音。那里的人儿呢,此时也似乎心中正充满了喜悦,又似略带了淡淡的闲愁。
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好一种美妙神奇的感受!
这时,众仙早已如醉如痴。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在想:
原来,歌舞还是欢快的好啊。
原来,嫦娥仙子的歌舞也有如此欢欣和愉悦的呀。
原来,歌舞竟可以达到如许赏心悦目,可以如此轻易地感染和打动仙人的境界呀!
原来,那以前谁说的——“也许只有伤感的东西才是最美的”之类的话,由此看来,还得有待好好商榷呀。
是啊,看着,看着,我也不禁深受感染,也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
今日众仙高兴,最后尽皆醉了。我本不善饮,但听了牵牛、织女二位的好消息,赏了“三十六仙女组合”的歌舞,又耳闻目睹了嫦娥的歌舞,所以自然也就醉得更快。
不知道最后那些仙家写诗了没有。我好象没有再写吧?
回来后——直到第二日的早晨,想起昨日的胜会,颇有感慨。才随便作了几句诗。
诗曰:
瑶池开台阁,
欢舞复清歌。
美哉我仙人,
盛世赞太平。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