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起大军奉先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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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允得报,言吕布大宴群臣之事,心头恼怒,道:“竖子收拢人心,意欲何为耶?”欲使人斥责,却被朱隽劝住,道:“宴请同僚,常事耳,今若斥之,其必生异,长久,恐于朝廷不利。”允仍是作恼,道:“即便如此,便由得他结党耶!”太尉马日蝉道:“温侯近来举动异常,想是其心生不满,不若加以封赏,以安其心。”允道:“无故封赏,必有不服,吾决计不为。”蝉无奈而退。由是,允便有杀布之心。王允之言,早有暗探报与吕布听了,布只心下冷笑。鹿死谁手,犹未知也,每日依然如故,不时宴请同僚。王允虽不悦,然布外掌兵权,亦无可奈何,唯日深厌布。允虽为群臣之首,然则心气高傲,其下多有不愠者,后多与布来往。
几日,张辽、高顺所押俘兵至长安,王允为震贼胆,皆斩于西门外,护城河被染成红色,经久不退。先前,朱隽曾劝道:“今羌人之所叛,皆因官员暴重之故。故平叛只宜招抚,又怎能屠戮降兵耶?如此,羌人必不降,望大人细察。”王允不纳,隽黯然而退。过后,百姓过往西门,多闻有哀嚎之声,西门遂行人渐少。后西凉叛军闻讯,俱都泣血,誓不降朝,拼死抵抗。又过十数日,朝廷得报,皇甫嵩占据临渭,与贼将马玩、李堪等大战于天水城外,嵩大破敌军,斩李堪首,俘兵一千,贼兵遂不敢出,据天水坚守待援。
吕布得高顺密报,言马玩轻嵩远来,出城与嵩战于野。皇甫嵩先以死卒猛攻敌阵,挫敌锐气,待敌角混乱,乃挥军突进,然羌人勇猛异常,接战不利,仍是拼死相抗,敌将李堪见状亦出城急救。皇甫嵩乃令张辽攻李堪,以高顺于马玩阵中来回穿透,马玩军终是抵不住,被打散于战场。皇甫嵩趁机以精锐猛攻李堪,李堪势不能挡,却仍是拼死抵抗。两军就于天水城外,大战一天一夜,死伤士兵无数。最后玩、堪率残部退回天水。皇甫嵩佯攻一阵,便退军五十里,立寨歇营。嵩虽胜一阵,却是惨胜。至此,皇甫嵩无力攻城,而贼兵亦不能出城。布阅完密报,叹道:“皇甫嵩将才也,可惜难为己用。”乃密信一封,交与高顺。
朝廷闻皇甫嵩大胜贼兵,举城欢庆,献帝下诏褒奖,又令朱隽督后方钱粮,并与犒军。又过数日,有城门校尉忽报吕布有人持了张济首级来献。原来,向日张济兵败,便一路往南,过了武关,便欲去投荆州刘表,于途中食物缺乏,随行军士数日不食,多有饥色。半夜时,其部将张某召集众人商议道:“今番穷困,皆因朝廷追捕我等,不若杀了张济,持其首献与朝廷,则衣食无忧矣!”其多有附合者,少数不从,即被张某斩杀。当夜几人乘着张济不备,就于帐中杀了张济,割其首级,一众亲兵亦被杀得干净,星夜来投长安。时贾诩亦在张济军中,众人服其才,故未加伤害。那城门校尉接报,不敢怠慢,即差人报与吕布听了。布闻报微惊,只因向日擒了张绣,奈何一直不降,至今仍关在牢中,尚未有意定。当下令那校尉将一众人等带入府中后院,亲自处断。寻思一阵,想好计策,要收张绣,便得牺牲这几人。乃唤过亲兵秦宜,领着亲卫,走入后院,只见密密麻麻或坐或站有百十余人,衣衫不整,脸色菜黄,多有腊色。众人见吕布进来,忙起身跪拜道:“见过温侯。”这些人自是得校尉叮嘱,知是要见吕温侯。布扫视众人,面色不善。那张某良久不见吕布言语,惶恐中抬起头,正对上吕布一双寒眼,当下哆嗦一声,颤声道:“张济首级在此,望温侯察之。”说罢,抬手举起身边布囊。吕布示意,秦宜接过,展开一看,正是张济,只见双目圆睁,想是死不暝目。吕布突然喝道:“好个卖主求荣之辈,吾要你何用,左右何不与我砍了。”那张某“哎哟”一声,软瘫于地,秦宜哪里管他,当下手起刀落,斩杀于地。余者皆瑟瑟。布神色一缓,宽慰道:“只此人卖主求荣,故杀之,尔等无罪,勿须担忧。”乃令放出张绣,俱言其事。绣猛闻叔父身死,哭喊数声,昏绝于地。布急命救之。良久,张绣醒转,泣道:“幸得温侯未将汝父交与朝廷,方得尸首能存于世,绣无以为报,今后但有差遣,绣当效死命耳。”布宽道:“且休哭,先厚葬汝父,未迟。”当下派人寻回张济尸身,将头连在一起,秘密葬了。此事做得极为隐秘,便连王允也一并瞒过。事后,布以张绣领此百余人马作为亲卫随同左右。数晚以绣守帐,布帐中不设片甲,终不生疑,绣由是忠心侍奉,一生再无二心。
六月,三辅、关中一带蝗虫起,颗粒无收,百姓饥饿,易子而食。三日,布奏朝廷,言钟繇、荀攸之材,荐繇为仓曹掾,掌农事、攸为护军长史,随军参谋。献帝准奏,使繇入荆州募粮以救三辅百姓。五日,布请朝廷开仓放粮,准奏。十日,长安有富商轰抬粮价,至每斗八千钱。布乃屠梁、张、何三姓富商二千余口,粮价乃止。二十八日,繇自荆得粮二十万石,送还长安。七月,蝗虫日盛,布率军士灭蝗,乃息。由是百姓乃知吕温侯,亲呼为“温侯,温侯。”七月中,关东、关中一带大旱,闻长安放粮,百姓拖家携口避往长安。八月,布以护军长史荀攸计,请经略洛阳,献帝大喜而准。十八日,韩遂领军七万进金城,马腾率众移安定。皇甫嵩围天水三月,城中渐缺水缺粮,贼心浮动。九月初,布令关外百姓移洛阳,使屯田,东都由是渐复。

九月十八,魏续、成廉自河内募兵而还,得兵三万。布择其精锐,得一万八千,以为骑兵,训练骑术、飞射之技,号为飞骑营。又河内太守张扬献钱粮二万石,布喜之。二十七日,宋宪、侯成自徐州而还,得兵四万五千,徐州刺史陶谦献钱粮十二万石,布乃大喜。又择二万精锐亲自训练,余者分诸将统领。又几日,马超自冯翊练精骑三千而还。布由是握有精兵四万一千,其余兵种五万有余。长安,允日渐骄奢,以朝政在握,而布远在洛阳而自喜,部属多有进言,不纳,由是上下离心日众。而献帝每有贪玩之举,允尝以帝师斥之,日久,帝乃厌允。而荀攸、钟繇见允日失人望,乃渐与布亲。
忽一日,有人自称吕布同乡求见,布奇之,招视之,大喜,原来乃陈宫也。陈宫,自公台,东郡人也,非布同乡,时年三十九。少时,宫染风寒,求治并州,故识吕布,谓同乡耳。当下设宴款待,互诉离别。先是,宫闻曹操起兵反卓,乃相随,会卓死,诸侯相攻伐,操杀兖州刺史刘岱,自领兖州牧,宫恶之,遂辞别,闻魏续、成廉河内募兵还,欲随同,不料竟错会,及今日方至。布知陈宫有谋,当即拜为幕僚。
数日后,曹操上表朝廷,言刘岱死于黄巾余党,兖州无主,乃自领州事,又献钱粮盛众。王允大喜,言:曹孟德健儿也。以为河东太守。时山东黄巾又起,允又进操为征东将军,平黄巾。操三月而定,得降卒三十万,择其精锐,号曰:青州兵。以功迁兖州牧。自此,操兵强马壮,手下人才日盛。布闻讯,叹道:“嗟夫!孟德得势矣。”
韩遂屯金城,遣部将程银、侯选攻马腾,互有胜负,腾兵遂不能出安定。又遣成宜将兵一万救天水。皇甫嵩攻城日急,逢粮少,纵部下掠城乡,大获而还。闻敌援将至,嵩用参军计,放北门而攻余三门。贼兵消息不通,以城将破,自北门而走。嵩乃克天水。嵩部将李参私将兵追敌,止五十里,遇成宜,双方大战,李参大败而归,所将之兵多被屠戮。嵩怒,遂斩参。宜见天水已失,遂回军。边让谓韩遂道:“彼军善城战,不若弃城野战。”遂以为然,乃三路引诱皇甫嵩,连败八阵。嵩不能察,令出城追击,遇伏全军败亡,高顺、张辽死战乃脱。嵩大恨,退守天水,上表朝廷请求援军。
王允以吕布将兵入凉,布以军士未及训练,推辞不往。凡三月,腾兵又失利,退保武威,皇甫嵩日渐遒急,催令朝廷分派援军。允无奈,以布为武威大将军,统率全军。布乃起兵。
布接朝廷诏书,谓陈宫道:“公台以为,平凉当如何?”宫道:“羌人作反,实汉官逼迫日急,势久必然之举。今将军入凉,当以攻心为主,攻城为辅。若能剪恶灭凶,则羌人不复反矣!”布道:“合当如是。”又道:“若攻心为上,亦须去其主,吾必擒韩遂,然则,平凉易,治凉则难,公台可有良策。”宫道:“可效高祖平关中之策,治凉者,唯仁政耳。”布道:“善,然吾亦有三策,公台可参详之,一曰:减税,二曰:通婚,三曰:汉化。免繁重苛税、与汉人通婚、习我汉人文化,如此时日一长,西凉必然稳若泰山。”宫拜服道:“将军眼光,非达贤者不能及也。”
初平五年,春,一月初,布令宋宪领军一万屯虎牢。五日,开坛祭旗,以马超为前锋,领骑兵三千,以魏续、成廉为左军,以郝荫、侯成为右军,各起步骑二万,自领飞骑营为中军,以陈宫、荀攸为参军,共计六万一千兵马,入凉平叛。又令钟繇留雒总督后方钱粮。临时,布谓繇道:“后方之事,全拜元常,万勿失吾念。”繇道:“钟元常能有今日,赖温侯之故,今有所托,敢不效死命乎!”布于是欣然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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