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格子领带的西装男叫谢亚宁，和那个系着暗红领带的沈伟都是这家公司市场部的小职员。
两个人的引荐虽然没让梁少辉顺利拿到这个客户，但是也没得到白眼相加的待遇。前台很客气的听完他那套台词，然后留下了一张名片，答应以后会考虑他们公司。可能是工作性质相近的关系，谢沈二人倒是对他印象不错，每人也给他一张名片，让他有合适的客户帮他们俩介绍过来，当然不会让梁少辉白干，也许诺了他的好处。
这家公司据说是外商独资公司，做的是国际贸易，梁少辉奇怪自己怎么能给他们介绍客户，想来他们的也是抱着和自己相同的目的吧。
出了国贸大厦，正好碰到李志国骑着车子从南边过来。他运气不好，早上刚到就被周芸派了到亦庄的件儿，现在应该是刚从那里返回。
李志国也发现了梁少辉，猛地一捏车闸，他骑得这辆双减震变速山地车就急停在路边。
“一上午收获如何？”李志国问道。
“有啊，收获还不少呢！”梁少辉边走边回答，他的车子停在前面，那里是他们的集合地点，李志国也从车上下来一起往前面走。
“对！又是几十碗闭门羹，一脑袋大白眼是吧？”李志国赞同的附和道。
“不止呢，还收获了两张名片！”梁少辉掏出刚才那两张名片晃了一把。
“不会吧，一下谈成两个客户，你小子又走狗屎运了？”李志国不可置信才说道。
“唉！我倒是想呢，可惜，只是名片而已，和客户没关系！”梁少辉说着话把两张名片递给他。俩人在路边老地方坐下，这里还有他们早上留下的大信封。
“亚美环球贸易公司，这公司名字够霸道啊！不过这也没个职位啥的，估计也就是俩跑腿的吧？”李志国看完把名片还给他。
“你说对了，他们就是普通职员，还让我帮他们介绍客户，这不是纯粹瞎扯嘛！难道我把白大爷介绍给他们，让人家帮忙进口几条廉价洋烟回来吗？”梁少辉调侃道。
“你发展客户倒是谁都能联系，他们公司不是用同一个的快递吗？难道个人用个人的？”李志国奇怪的问。
“别提了，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梁少辉把刚才在楼上的经过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遍，当然楼上挨白眼的过程就自动省略了，李志国也不需要他讲这个。
他们两个话一起头那就没边了，开始主要是梁少辉介绍，后来李志国当然要介绍自己类似的经历了。俩人你一件我一件，说起来没完没了，实在没的说了，还可以换个话题。他们性格相似，但是对一件事的看法确是很少相同的时候，因为这点不同，常常是要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能说服谁。
现在，他俩又开始争吵了。和李志国在一起聊天，话题总也离不开女人，哪怕开头不是，后面绕来绕去也要绕到这话题，他总是能不知不觉的把别人引到这上面，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次的争吵源自刚刚从他俩眼前走过的一个身条不错的女人。这个女人下面穿着及膝的黑色长筒皮靴，腿上是肉色紧身裤，再向上就是哪种尽显身体曲线的连体裙，搭配一件有偷工减料嫌疑的小外套，最让人着急的是她头顶带着一个宽边帽子，偏偏帽檐压得很低，颈间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脸上还带一个大墨镜，如果再加上一个大口罩，全身上下就遮掩全了。
这个路过女人让两个人立刻停止了刚才的话题，目送着那她消失在不远处的国贸商城门口，李志国接连叹气，然后来了一句京剧《沙家浜》的经典台词：“这个女人那，不寻常！”
“老李，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寻常呀？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梁少辉抬杠似的问道。
“漂不漂亮在其次，应该不会差！看她这副打扮，走路的姿势，还有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以及她进去的地方等等，这些因素综合到一起……”李志国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的目光因为刚才追随那个女人还停留在国贸商城入口，只见那扇门一开，那个女人又出来了，手臂还挽着一个派头十足的中年男人。
女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将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一辆出租停在两人身旁，男人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绅士般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护送女人上车，然后自己转到另一边上去。汽车缓缓启动，向前开走，透过后窗玻璃，能看到车里那个女人又像男人靠过去。
“看见了没？还用得着我解释嘛？这俩人要是正常的男女关系，我自己把眼珠子挖出来吃掉！你信不信！”李志国瞪着自己的徒弟斩钉截铁的说道。
梁少辉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人家要是夫妻呢，俩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不行啊？你怎么能断定人家关系不正常？”
“唉～！孩子！你还是年轻啊！”李志国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不就比我大几岁嘛，说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似的！”梁少辉不屑道。
“少辉！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二奶’这种职业存在？”李志国探询的语气问道。
“不是啊，我想那个就像亿万富翁吧，哪能咱俩大街上随便就碰上呀，你以为这是电视剧？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比你好！”梁少辉笑着说道。
“兄弟！你强！你真强！哥哥我服了你了！”李志国冲他伸出大拇指，甘拜下风道。
沉默了一会，李志国开口问道：“哎！天城国际那个肖红！你应该挺熟吧？”
梁少辉听他又准备开始新的话题，虽然奇怪但没往深处想，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在那里跟她算是第一熟悉了！你放心，有我在，保证那客户丢不了！”
“那你对肖红是什么印象？”
“漂亮，温柔大方，知书达理，嗯……总之，是我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了！”梁少辉想尽自己脑袋里的形容词觉得还不全面，只好加上自己的最高赞誉了。
“比你媳妇怎么样？”
“那怎么比呀？”
“为什么不能比，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女人啊，不都是你认识的人啊？怎么就不能比？”李志国高声喝问道。
其实梁少辉也不是不想比较，他潜意识里认为工作中认识的那些女人跟自己的简洁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这种念头往往刚一出现，就被自己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我觉得她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除了工作没有任何能联系到一起的地方！”梁少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李志国似乎被他气的没法了，发出一声短暂而无奈的嗤笑声说道：“怎么说你好呢？说你幼稚吧，有的时候你为人处世比一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强！说你早熟吧，往往又天真的可以！你是不是觉得……”李志国用手指着刚刚从眼前开过的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问道：“坐这种车的人，都是天上下来的？”
“是不是刚下来我不知道，应该是经常上去吧！”梁少辉当然听的出他的语气不善，半开玩笑的说道。
“得！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对牛弹琴！”李志国气极而笑道。然后转过头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过了一会儿，嘴里还哼起了小曲，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梁少辉察言观色的能力并不比人差，见李志国一副斗气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很无辜。还说我天真，你这也不成熟啊！他心里暗自笑道。虽然一些观念上的跟他相抵触，梁少辉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开口，总不能这么耗着吧！
“师傅，明儿周六，咱俩去看看老郭啊！他的小饭馆开张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生意咋样？”梁少辉想换个不容易斗嘴的话题。
郭宝全的拉面馆在国庆节后隆重开张，因为选在一个周日，飞鸟快递有将近二十个人到场祝贺，把他的小饭馆坐的满满当当。那天梁少辉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时近中午，他是躺在公司的宿舍里。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梁少辉突然又想起了老郭。
“不提还真想不起来他，转眼间他辞职都两个多月了，人家混成老板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李志国接口道。
“你也可以当老板啊，跟嫂子去练摊卖服装！那家伙，二十块钱的衣服，转手就卖二百，不比老郭抻面挣钱快呀？”梁少辉笑着说道。
“说得倒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呀？开三个拉面馆的钱，不一定能支起那一个摊子！你以为我有钱不愿意挣啊？”李志国反问道。
“再说了，你以为练摊像拉面馆一样，开张就能挣钱呀？一个市场里面多少卖衣服的同行你知道吗？他们手里压了多少货卖不出去你知道吗？里面有多少赔钱的你知道吗？小孩子家家的……”李志国把刚才的气都在这里撒了。
“我就知道努力去做才有成功的希望，光思前想后、怕这怕那肯定不会成功！”梁少辉嘟嘟囔囔的小声说，那样子就像一个刚被家长批评的小学生。
“你……”李志国一时语塞。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像这徒弟说的那样，什么事情总是思前想后的时候太多。出来打工好几年了，至今一事无成，好多机会就是在自己犹豫不定的时候错过了。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事，比自己早到公司的孟洪飞、晚到的郭宝全，包括自己这个傻人有傻福的便宜徒弟，都当上管片了，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能光埋怨人家运气比自己好吗，论能力论资历，自己不比谁差，甚至比他们还强点，为什么偏偏自己是这样？
梁少辉看他两眼发直不说话，以为他真生气了，赶忙道歉：“师傅，别生气啊！是我瞎说啊，我不懂装懂胡说八道！老李？……李志国？”
总算没白费劲，李志国很快回过神来：“唉～，你说的对！我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这方面得跟你和老郭学习啊！”
“这个啊？……好说！老郭我管不了，我可以给师傅你打个五折，你想学什么尽管说！我保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俩谁跟谁……”
“滚！……”
这天晚上，一向吃得饱睡得香的李志国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作，搅得身边的媳妇春秀也睡不好，索性坐起身来问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烙饼呢？都几点了，还折腾！”
“你当我愿意啊，就是睡不着有什么办法？”李志国也睁开了眼睛。
“心里有鬼吧？是不是又惦记哪个小妹子了？”春秀斜眼瞟着他问。
“别没事找事啊！考虑大事呢！”
“嗬！你能有什么大事？”
“躺下，我跟你商量商量……”
李志国伸出手把媳妇拉倒在床上，俩人面对面的叨咕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李志国直到日上三竿才睡醒。转头一看，春秀早就上班去了，小饭桌上还有给他留的早饭。
拿过呼机一看，连续几条从公司发来的寻呼信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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