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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声音单独听起来清脆，甜美。可是用高音小喇叭的最大音量循环播放，那就是一种噪音了。如果这种小喇叭增加到三个、五个、多个呢，算不算是一种折磨？走在五环外的朝阳路上，尽管梁少辉半年来已经见识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依然被这里机关枪一样的密集扫射的声音所折服。
他平时骑车就比马路上大多数人速度快，到了这里，速度立刻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直到那声音已经不再刺耳，他才把速度慢了下来。
七夕那天过后，他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早上五点起床洗漱、去外面锻炼；七点和简洁吃早饭，去公司；八点和同事们去国贸，取件派活儿、蹲点，偶尔送件、拜访客户；下午六点下班回公司，和简洁一起回家，然后晚饭、写工作记录、看电视或看书、睡觉（睡前偶尔写作业）。晚上如果加班，回家及以后的事情，执行时间顺延。
周六周日，两个人一起去大红门网吧训练ＣＳ。在简洁的强烈要求下，她成为台风战队的编外成员。可惜水平太烂，经常敌我不分，只有平时训练实在缺人才会让她凑数。这种情况三个月来只发生过一次，同组队员都挨过她的黑枪……。大多数时候她一个人对着机器人狂练枪法，大呼小叫，并且乐此不疲，可见暴力倾向严重……。
孙平他们几个成员的个人技术、整体配合都已经算的上是正规战队水平了。最近一个月梁少辉参加过几次比赛，已经是他在配合孙平、老马他们的战术了。这样一来，他在战队里就有点可有可无了，梁少辉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退出来，现在他就有点白吃饭不干活的感觉了。
今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取了一个到定福庄一家汽修厂的往返件儿。因为别人都被派出去了，中午又没什么件，他准备自己去送这个。定福庄在东五环外，离国贸直线距离有十多公里，来回两个多小时也足够了。
发这个件的客户还没和飞鸟快递正式签合同。这个件是到五环外，往返要求三个小时回来，这家公司自己用的快递公司不敢应承。梁少辉隔三岔五的去骚扰人家，前台张小姐就想到了他，为了发展客户他这次只好亲自出马了。
在路边一个大型超市门口停下来，梁少辉按照速递单上的号码给收件人打电话。讲明自己的身份和所处位置后，请收件人告诉他该怎么过去。速递员为了节省电话费，通常都是先自己按地址找，实在找不到才会给收件人打电话询问，梁少辉现在可以不在乎这点话费了，一切效率为先。
按照收件人电话里的指引，很快就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这家简陋的汽修厂。一个自称是该厂负责人的男人在门口等他。这个负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连鬓络腮胡子，上身穿一件大背心，下面过膝大裤衩，脚上一双拖鞋。
跟着负责人向汽修厂的办公室走去，院子里停着几辆待修的汽车，几个身穿浅棕色工作服的维修工正在忙活着。现在将近中午，阳光很毒，他们也都是汗流浃背。负责人边走和几个人开玩笑，督促他们快点干活。
这间办公室显得非常宽阔，里面的家具却都很简陋，也很凌乱，似乎从来没人收拾过的样子。负责人招呼他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然后问道：“小兄弟！东西拿出来吧，先给我看看再说！”
打开自己的速递包，梁少辉取出一个钉着速递单的小信封递给他。负责人接过去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转账支票，看了一下上面的数目，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嗯，没错！我把发票开了给你就行了是吧？”说完就走到办公桌后去开发票。
“还得麻烦您在那张速递单上面签个字！”梁少辉回答。
“哦，签字，知道了！小兄弟，想不想来我这汽修厂干，包吃包住，一个月六百块！肯定比你累死累活的跑快递强啊！”这负责人居然打起了他的主意。
梁少辉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好意思的拒绝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还不想换工作。再说，我也不会修车啊？”
“哈哈～！我说的就是学徒工的待遇，你要是会修车，最起码一千五，以后看技术再给你涨！你不想来没关系，有什么同事好朋友之类的，你可以介绍他们来，我这人手正紧缺，看见没……”负责人说着用手指着窗外的院子，继续说：“很多简单的工作现在没人做，那几个小子整天忙得喘不过气来，背后直骂我是黑心资本家！他奶奶的，当我愿意有钱不挣啊？”
现在北京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靠力气吃饭的人，梁少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介绍人，于是就问这个负责人。
“前几天这还有几个中介推荐过来的人，都是新来北京的毛头小子，一个个想着轻松挣大钱，三天两头跟我请假向外面跑，去找好工作。小兔崽子们都把我这当成免费的招待所了，我一气之下都把他们开了。”负责人说着话沏了杯茶递给他，让梁少辉有点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负责人摆手制止他，接着说：“别这么客气，你这是给我送钱来的！咱接着说，我这儿现在干得最卖力气的几个原先都是跑速递的，所以我看到你们速递员就感到特亲切。哈哈～！好了，不耽误你了，我给你张名片，希望你给我介绍几个人过来！最好是能吃苦耐劳的那种……”
梁少辉当然不会去挖自己公司的墙角了，这张名片也没随手扔掉，后来还真的帮的给那个汽修厂老板介绍了几个人过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出了那家汽修厂后，梁少辉并没有在附近吃饭，而是直接返回了国贸。他准备发展的这家客户全称是凌云壮志广告公司，规模不大，办公地址在三环路边上一家不起眼的写字楼里。这是他送勤永的一个快件时认识的一个客户，他发现这家公司虽然不大，业务量却不少。因为在三环路边上，后来梁少辉路过的时候，经常去骚扰，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
将车子锁在路边，梁少辉直接推开玻璃门走进这家公司。前台张小姐正趴在桌子上吃盒饭，看到他进来，赶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招呼道：“小梁！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有效率，发票取回来了吗？”
“幸不辱命，取回来了！”梁少辉将装着发票的信封交给她。
张小姐取出发票核实了一下，热情的向他道谢：“真是谢谢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不然我准得挨骂了！”
“张姐，为了你小弟我可是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呢！你可得……”梁少辉话没说完，那意思俩人都清楚，完成任务，当然要邀功请赏了。
看着他那期待的表情，张小姐给了他一个你的意思我明白的眼神，然后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在我们经理前面替你美言的。”
正和张小姐在这眉来眼去呢，冷不防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换成别人非得被拍趴下不可，幸亏他还练过。
“我说梁少辉！你小子不好好蹲你的坑儿，又跑来撬我们墙角是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他就猜出来是谁了。这人正是赤兔马速递国贸分部的头头之一，姓张名震生。这个人来自河北唐山，说起来跟他还是老乡。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七六年生人，不过他是地震后出生的，家里的老大。他们家比较幸运，直系亲属没有地震中丧生的，到现在他的父母叔伯，爷爷奶奶都还一个不缺。
认识张震生还是郭宝全介绍的，他们俩是老相识了，俩人都是整天在国贸这片儿转悠，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性格相近很谈得来，虽然不是在一个公司上班，总在一起天南地北的瞎侃也成了朋友。
梁少辉当管片以前来国贸，也见过他，只不过没说过话。后来把德普公司从他们那挖过来，他曾经找郭宝全兴师问罪过，梁少辉当时也在场。丢客户这种事也算常有，尤其是他们这样规模比较大的公司，张震生也不过是想借机敲老郭一顿饭。按郭宝全的话说就是：谁让你们没本事，让我请客，没门！最后当然是梁少辉掏钱，一人一碗削面了事，他和张震生也算正式相识。
像这样发展客户被他发现也不是头一回了，梁少辉已经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了，立刻反驳道：“老张，你们公司家大业大的，少个墙角要什么紧，有的是自己送上门的客户吧？咱们公平竞争，你有能耐把我们公司的房子扒掉我都没意见！再说了，张姐她们公司在你们赤兔马眼里唔…唔…”他说到这儿，立刻被张震生把嘴巴捂住了。
张震生尴尬的对正看他俩笑话的张小姐说道：“你快吃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我们俩有事儿外面商量，呵呵，呵呵～！”说着就拉着梁少辉出了玻璃门。
离开这家公司门口十几米，他才放开梁少辉，半训斥半哀求的说：“兄弟，你挖我们墙角也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揭我们的短儿，你还想不想让哥哥我混下去了？”
“老张，混不下去就来我们公司啊，我们举双手欢迎！只要你把你们公司那些大客户拉过几个来，足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肯定比你现在挣得多啊。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梁少辉一脸诚挚的表情，心里却笑开了花。
“我……，行！你够强！”张震生拍着他肩膀无可奈何道。
“吃午饭了吗，老地方，我请客！”梁少辉肚子饿的咕咕叫了，眼看快一点钟了，拉住老张的手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你自己去吧，我刚才吃过了，还有正事儿，差点让你耽误了！再见！”张震生说完，又急匆匆走进凌云壮志广告公司那个玻璃门。
跨上自己的车子，梁少辉去向着自己的午饭奔去。
其实梁少辉他们平时并不是只有刀削面那一个地方去吃午饭。在那家刀削面同一个小区，不远的地方还有几家小饭馆。也是经营这种物美价廉的快餐，拉面、烩面、炸酱面都有得卖。天气太热，梁少辉去另一家饭馆吃了一碗过凉水的炸酱面，然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自从到国贸当管片以来，除了德普公司外，一个多月来他又发展了几个小客户，都是在这附近的一些公司。尽管这些客户单个业务量很少，经常好几天都没件，可是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有两三百块的提成了。这些对于他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要知道公司里的很多速递员，连这样的客户也很难发展到的，他一个月就能有这成绩也算是另类了。
这样的客户不经常发件，即使发件也是让别的速递员来取的时候多。为了和客户搞好关系，他也是有时间就要去拜访一下，问问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建议。一圈转下来，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梁少辉准备再去过最后一个客户，就去严敏那报到了，德普公司下午爆发时间快到了。
这个客户是一个房地产公司售楼处，是李志国最早发现的，他不常在国贸。后来梁少辉帮他来联络了几次开发成功了，业绩算到老李的名下，为此李志国难得的请了他一顿饭。这个售楼处的楼盘项目叫‘天城国际公寓’，一期主体建筑即将封顶，准备发售，二期正在筹备之中。
售楼处就在马路边上，后面一百多米就是施工工地，能看到高高的吊塔和灰色的楼体，以及附着在楼体上面蚂蚁般大小的建筑工人；售楼处前面是一个上百平米的开放式小院，一条曲折的人工渠环绕院中，鹅卵石小路两边绿草茵茵，还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湖’，里面居然移栽了几株荷花，许多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穿过跨湖的小桥不远，就是售楼处的正门了。
天城国际公寓售楼处座北朝南，朝南的正面是由几米高的落地玻璃构成。在外面就可以看到玻璃屋里面那巨大的楼盘模型，从里面也可以毫无阻碍的欣赏到院子里的‘小桥流水’。玻璃屋里除了风景秀美的模型外，就是十几个环肥燕瘦、各擅胜场的售楼小姐了。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商务中心区开发高档公寓，肯定投入的资金不会少，当然更不会在这事关形象的事情上面吝啬了。即使曾经让他叹为观止的美女张小惠和严敏在这里，单论姿色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走进售楼处，立刻置身于一个清凉的世界。分布在大厅各处的几台大功率空调，不停的为这里面输送着凉爽的清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不再冒汗，梁少辉才整整那件被汗水浸透的惨不忍睹的T恤，向接待处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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