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园里的“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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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到了,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准备过圣诞节。他们利用回家的时间买了很多卡片,几乎每个同学的书包都被卡片塞满了。据小袁同学所说,很多同学都给各个科任老师准备圣诞礼物,不过大部分是贺卡。说真的,从我踏上讲台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收学生的卡片,有自己做的,商店里买的,别人送给学生,然后学生转送给我的。从教师节开始,到过年结束,几乎大大小小的节都会有不同的祝福,那些卡片堆了满满几个抽屉,后来实在是太占地方了,我只好拿个箱子装起来,毕竟那是学生们的心意,扔掉实在舍不得。真不知道是谁先发明了这样的一种送礼方式,这简直是快乐的负担。
很多班主任说最近学生的心情比较浮躁,他们在课堂中的表现不太好,经常会因为一点小矛盾而大动干戈,有些甚至在课堂中捣乱纪律,弄得科任老师无法上课。可能是因为圣诞节将至,大家已经做好了大玩一场的准备,所以为了准备圣诞节的节目,个个都无心学习了。班主任要我们加强宿舍里学生的管理,监督他们不要为了准备礼物和节目而荒废学业,尤其是男生宿舍那边。
针对班主任所提的要求,亢老师召集我们所有的老师进行一次宿舍大检查,趁学生们放学回来宿舍休息的时间,突击检查学生们在宿舍里的一举一动。
不检查还不知道,一检查,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因为不喜欢学校饭堂里的饭菜,有的同学从家里带了方便面,以每包十元的价钱卖给其他同学,他们都是在傍晚回宿舍里偷偷地进行交易,为了不让老师看见,他们就派几个人假装跟老师聊天,另外的几个人迅速地关上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听到敲门声就马上把东西藏好。假如不是突击检查或者同学举报的话就很难知道内幕了。
不但这样,还有更恐怖的事情,有几个高一的男生敲诈勒索初二的男生,说什么在学校里要交保护费,否则的话就要欺负他,可能是因为看那个男生家里很有钱,每周都是爸爸开着奔驰来接他回家吧。……
我们把突击检查到的情况以及学生举报的事情都报告给了各自的班主任,并且开会讨论研究这些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每个老师都提了很多的建议,最后我们一起敲定,在宿舍里设立举报箱,学生们可以投匿名信。对于卖方便面的同学给以记大过的处分;敲诈勒索的同学给予记大过警告并且把家长请到学校里,把原先收的费用全部退回给那些交保护费的学生。
对于生活部的处理方案,教学区的老师都很赞同。
原以为经过处置后,那些学生可以改过自新了,谁知道一个星期后,在学校的饭堂里居然发生了群殴事件。时间是在课间操,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做操,几个高中的同学偷偷地溜到饭堂里,把一个初一的学生狠狠地揍了一顿,幸亏饭堂老板看到了,赶紧找来学校的保安,把他们强行拉开,那几个高中男生还想跟保安打架,结果校卫队的几个人赶过来才制服了他们。
被打的学生受了点轻伤,他的家长很生气,说是在管理这么严格的学校里都会被人家打成那样,交那么多的学费有什么用。我们都很无奈,因为再怎么严密的监控都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的,一个国家一样,一个民族一样,一个家庭都难免有吵架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么大型的学校呢。
几个打人的学生及家长都被带进了校长办公室,我们的校长很有能力,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最后几个家长陪着各自的孩子一起登门拜访那个被打的学生和他的家长,因为伤得不重,所以付了一点医药费,并保证下次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最后双方是和平的解决了这件事情。
我们和班主任一起努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原来这几个男生也曾经收过那个初一男生的保护费,因为上次被老师发现后,把所有的钱都退回给那些学生并受到了惩罚,所以这个初一的学生很开心,简直就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他跟其他的同学说那几个男生是恶有恶报,受到学校的惩罚是活该。这番话被传到那几个男生耳朵里,他们很生气,本来受罚已经很郁闷了,又不知道是谁举报的,现在听到那些话就更加愤怒,因此就趁着那个学生去饭堂放盒饭,老师们都在操场看管做操的学生的时候,把他当出气筒一样,狠狠地揍了一顿。
解决完了这件事情,学校更重视安全方面的教育了,三天两头地请来了刑警队长和一些律师来给同学们**律的知识,又请了消防队长和公安局长来给学生们上课。慢慢的,学生的思想都有了改变,即使是蠢蠢欲动的同学,想闹事的念头也一下子被学校的管理制度和惩罚制度给掐灭了。
圣诞节的前一天,我收到了很多同学的贺卡,一声声祝福,一句句感谢让我很感动。说不出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带的学生都很乖,很少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很多老师都羡慕我,说我接了一批容易管理的好学生。
圣诞节晚上,所有的学生都到自己的班级里搞活动,由班主任带领着,可以在教室,可以在操场,可以在报告厅,反正班里的学生自己挑好地点就行了。我带的是五个班级的女生,她们都邀请我去她们的班里参加活动,我不知道该答应哪个班,后来就告诉她们每个班我都会去逛一下,按照班级的顺序去,她们都很开心。
吃完晚饭后,我想按照顺序去找各班的女生,谁知道她们举办活动的地方分得那么散,一个在第一栋教学楼的六楼,一个在第二栋教学楼的五楼,一个在报告厅,一个在操场,还有一个居然跑到男生宿舍八楼的阳台上面,整个晚上,跑得我差点趴下。幸亏我平时跟王老师一起跑步,体能还行。跟我合班的邓老师跑了三个班就回宿舍睡大觉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五个班级,学生们塞了很多东西给我吃,嘴巴里的还没吃完,她们又用袋子装了满满的一袋给我带回宿舍。有些女生一起唱歌,有些男生一起表演相声小品,还有的弹了吉他。在晚会中,我看到了一班多才多艺的学生,他们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我拎着一大袋东西离开教室后就直奔桂老师的房间去。阿惠和陈老师她们都在那里看电视。我把那些零食拿出来分给大家吃,她们都很开心。
十点半后,学生们都回宿舍了,她们嘻嘻哈哈地跑到了我的房间里,快乐地讲述她们班级后面的那些活动,还嗔怪我在她们班里没呆那么久就走了。
我微笑着听她们讲述着各自班里的活动内容,倾听着她们不同的快乐。有一个细心的同学发现我的脚起泡了,她惊叫起来说:“老师,您今晚跑了很多地方吧?怎么脚上起泡了?”我笑而不语,她们又开始讨论起活动的地点了。其实我的脚是因为跑步的时候不小心磨到了,今晚跑了很多班级,只是使它更明显而已。
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将近熄灯的时候,我去宿舍里巡视了一圈,那些调皮的学生把一只袜子挂在床上,说是晚上会有圣诞老人来给她们送礼物。我觉得很滑稽,不过也被她们的童真所感动。
熄灯后,宿舍里一片安静,我在房间里,看着时间还早,想起她们的话,看着她们送给我的圣诞贺卡,突然也想给她们送一些礼物,可是78个同学,我要送什么礼物给她们呢?

我正愁着,阿惠提着一袋花生米走进我的房间,我一看,眼睛一亮,对了,每人送一点花生米和一句名言给她们就行了。
阿惠走后,我连夜制作了78张写了不同名言的卡片,根据她们不同的性格特点,又写了不同的评语,然后一个一个房间的走,她们睡得很熟,我把花生米和卡片悄悄地放进她们挂在床头的干净的袜子里面,有一个同学突然醒来,她问我:“老师,您又来帮我们盖被子啊?”我点点头,轻轻地走出房间。从开学到现在,我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给学生们盖被子,所以她们的门都没有上锁,看见房间里有人就知道是我,并不害怕。
第二天清晨,我吹响了起床铃后就开始巡视宿舍,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同学在欢呼:“哇!圣诞老人真的给我送礼物了,你们看,花生米啊,里面还有他的信呢!”“我也有!”“我也有!”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做完早操,同学们都很兴奋地跑到教室去上课。初一六班的小萍同学没有去上课,她脸色灰暗,好象很不开心的样子。她让我帮她打个电话给班主任请假,然后就一声不响的躲进宿舍里。
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平常爱玩爱笑的她到底是怎么啦?受什么打击了?我走到她的宿舍,她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声音好象是在哭泣。我急了,追问了很久,她才悄悄地拿出一张纸给我看,纸上写着:“限吴小萍同学于12月30日交齐一百元保护费,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后面是省略号,后果是什么,令人费思量。
我问她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她摇摇头说没有。这封信是在袜子里发现的,估计是昨晚才放进去的。这样的话,估计查起来不会很难,有可能是同宿舍的同学放的,我安慰小萍,叫她不要着急,也许是同宿舍的同学跟她开玩笑呢。等我调查清楚了再狠狠的把那个开玩笑的同学训一顿。
看着我轻松的样子,小萍同学的眼神很复杂。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很好奇。我看着她说:“小萍,你有话想跟我说吗?”她叫我把门反锁上,低声地说:“老师,其实这封信我知道是谁放的,可是她跟你关系很好。我跟她是小学的同学,知道她的为人,小学时代的她抽烟,喝酒,打群架,还跟男同学拍拖。在你面前她好象很优秀,很听话,其实她很坏的,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所以每个老师都以为她是好学生。”我惊讶极了,难道是她?小颖,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像阿萍所说的那样可怕呢?
“老师,您不知道,她在我们班里像大姐大一样,所有的同学都怕她,只要在小学时候认识她的人,见了她都会远远避开的。她在我们宿舍里从来都不搞卫生,轮到她值日时她就随便指使某个同学替她做,如果老师在场,她就拿起扫把做做样子,老师走后,她就翘起二郎腿在一边看我们干活的。……”小萍同学越说越委屈,她还告诉我小颖同学每个周末回家都跟一个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而且曾经为了一个男孩子而自杀过。因为她们住的地方挨得很近,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小萍都很清楚。
听了小萍的诉说,我心里很着急,万一真像她说的那样,我管理的楼层不是很危险,如果哪天她不开心把宿友给杀了,或者自杀。那我可担当不起。小萍说其他两个宿友已经交过保护费了,现在只有她没有交过,她还很庆幸呢,谁知道昨晚挂了一只袜子,就收到了“勒索信”。
我把事情告诉了王老师,让她帮我想想办法,因为现在不能上报给学校,如果学校领导知道了,肯定会把她开除的。要是她被开除了,那么她的后妈会理直气壮的把她赶出家门,这样的话,她就没有任何改正的机会了,可能还会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变成一个真正的“小飞女”。王老师叫我先找她聊聊再做打算。
我相信她的灵魂还是可以拯救的,因为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净,不发脾气的时候是那么的可爱。一个破碎的家庭给了她阴影,也给了她报复社会的心,我想拯救这个并不是坏到极点的灵魂。
晚上,下晚自修了,按照王老师教我的方法,我把小颖叫到了房间里,拿出小萍的信,问了她很多问题,谈了很多社会上和家庭里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学校暴力事件对于别人的影响和伤害。
她默默地听着,后来边流泪边诉说她的孤独,无奈和无助,她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是她的后妈不给她生活费,她没有钱交给班主任,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好用小学时候的伎俩去勒索同学的钱了。本来她已经想改正,从初中阶段开始做个好学生了,可是她那长年在外做生意的爸爸把所有的财政权力都交给了新娶来的老婆,而那个女人又很吝啬,每次都会从小颖的生活费里面扣除一些,害得她到月底的时候总是没钱买饭吃。
我很同情她,但是我告诉她有困难要找大家帮忙,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去勒索同学的钱,因为她们也是学生妹,也许她们的家庭并不富有。
看着满脸泪水的小颖,我不忍心再责骂她了。于是把同宿舍的小萍和小敏、小依叫到我的房间里,我告诉了她们关于小颖的处境和勒索她们的原因,并且拿出自己的两百元给小敏和小依,说是替小颖先还给她们的。
小敏和小依都摇头摆手不肯收,她们都是很乖巧的女孩子,说那两百元就当作自己先借给小颖的,等小颖有钱了就还给她们。她们还不断的替小颖求情,叫我不要把小颖勒索她们的事情告诉学校领导,否则小颖受到学校的处罚会很难过的。
看着四个小女生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情景,我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她们多善良啊!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了小颖的后妈,告诉她小颖的生活费不够用。她叫我别多管闲事,每个月该给小颖多少钱她心里有数。她的嗓门很大,说话像吵架一样,我一丁点都不喜欢她。
隔了几天,小颖几乎都要断粮了,她的后妈还没有给她汇款过来,我很生气,告诉了小颖的班主任,并找他要了小颖爸爸的手机号码。然后打电话给她的爸爸,告诉他小颖目前的状况。小颖的爸爸很疼小颖的,很快就开车从湖南回来看小颖,小颖在爸爸面前不敢说后妈的坏话,只是说最近花钱很快,那些生活费不够用。
小颖的爸爸拿了几千元给我,叫我去帮小颖开个户,并说他已经知道了小颖和后妈之间的事情,因为班主任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
小颖的爸爸走后,我问小颖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爸爸,她说因为他希望爸爸幸福,小颖的妈妈抛下爸爸跟别人走了,后妈是很爱爸爸的,只是因为她本性比较吝啬,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她,如果告诉了爸爸实情,爸爸会很生气的把后妈休掉,那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照顾爸爸了。
听了小颖的一番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许她是对的,谁说她是坏女孩,其实坏女孩也是被逼无奈的。只要我们走进她们的世界,跟她们进行心灵的交流,就能找出她们的闪光点了。
坏女孩并不坏,只要我们能够给她一些关怀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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