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洗剑竹马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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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渡河畔洗马姑镇外人来人往,不时有从几十里外安顺场撤下的团练队伍走过,马铃叮当,正是南来北往的大车在运输粮草物资,或挑或背三五成群的农民照例往镇中赶集,在烽烟四起的清末时节,这里依然保持着难得的繁华景象。(千载中文网
川府之地本被称为天府之国,这其中的缘由不仅仅是由于四川内地物产丰富,更主要的是少数民族与汉族掺杂居住,而其中又汉彝杂处之地为多,当地土司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自有民族武装,千百年来依靠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牢牢统治着辖地,这也使得这片土地上清廷统治与少数民族封建王权统治互为节制,当地官吏亦不能像其他地方一样刮地三尺,或多或少有些收敛。
所以在太平军所行之处,即使像石达开这样严以律己,治军有方的军团,在这里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好的礼遇,反之除了清朝绿营兵以外,倒是节节遇到团练抵抗,后世有评价:此处汉彝杂处、一线中通、江河阻隔、地形险要、给养困难的行军绝地。这与太平军一贯所奉行的以战养战的行军策略有很大的关系,在太平军十年征伐中,几万大军硬是越打越多,靠的都是就地掳掠,征夫强募,无不用其极致。在四川内地,相对稳定的封建统治格局对于太平军是恨之入骨,几乎有军民一心一致对外的气象。
洗马姑镇与达利济堡中间隔着竹马河,隔河相望,也是清兵屯兵防守重镇,此刻洗马姑镇正是有清兵地方守军首领杨应刚和番族土司王应元共同节制,此刻城墙上的便是绿营清兵和配着短刀的彝兵混编而成,城墙上在青铜大炮中间还架着一些诸葛弩,靠着墙垛的几个清兵营头席地而坐喷云吐雾的抽着烟枪,不时和围坐彝兵百夫长寒暄几句,交换着呼噜呼噜吸口水烟。(千载中文网
此刻已是日上三杆,自从捷报昨日来,得知前线战局已定,这里守兵们算是松了一口气,放下紧揪着的心窝,懒洋洋的继续耗起了军粮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随着灰尘卷动,一队清衣包头的骑兵疾驰而至。这一幕最近很常见,前线不时有传报调度的人马或是进驻,或是经过,只是这队人马却吸引着城上的士兵们议论纷纷。
“啧啧,看他们背的家伙,真好!十连发快枪啊!”一个清兵趴在墙头上,探头看着,一边咂嘴,“可不,这东西生猛啊,连着就是十枪,不用上子!啥时候咱也能摸摸啊!”
一个年长的清兵悄声道:“这家伙可是连洋枪队里都少有的啊!这些家伙来头不小,大伙机灵点,站好了!”
城墙上的士兵纷纷挺直了身板,眼馋的目送这队背着快枪的骑兵鱼贯进入城门。
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石俊,几日来亲历血腥杀场,风吹日晒,几经蹉跎,脸上的胡须已经茁壮成长,原本白皙的面孔变得青铜色,显得略有沧桑,成熟了许多。
身旁一马之隔是陈坤,正不时的四周观望,满脸的坦然,穿行在这清军重兵把守的城池,面不改色,笑容可掬。
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先前准备好的清兵打扮,石俊头发短,好在陈坤早已为他准备了一根乌黑的大辫子,此刻一看看去,倒是十足的青年都统的模样。(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此刻他可不像陈坤那么自在,走在四周尽是清兵的城池中,手心都捏了一把汗,心想还好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证,行政管理松散,否则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石俊不时瞧一眼身后的铁虎十人卫,瞧着杀气腾腾的英武卫兵,心中也有些许安慰。
不过那个花木兰却似乎注意到一路上石俊不怀好意的眼光,这不废话么,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正是青春敏感的时期,那火辣辣的眼神尽往人家胸前瞅,傻子都能闻到狼味了,这姑娘换上清兵服装后,一路就躲在人群里,石俊一眼瞧去却总能看到那双火辣辣的眼睛。

连赶三日路程,石俊一路上跟陈坤交谈都心不在焉,满心想着找个机会跟着女孩套套近乎,例如姑娘芳名啊~芳龄几何啊~可看过超女啊~等等台词心中憋了许久,甚至想起是不是用后世琼瑶席慕容的经典台词来震撼芳心一把。
敢情这穿越还是改变不了本性啊!在黑鹰口山崖撤退之时,石俊问了陈坤,石达开可有遗言嘱咐,陈坤只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好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一想到身处封建时代,石俊脑子里几乎同时便蹦出“三妻四妾,三从四德,三宫六院……”这些在石俊那个时空几乎是冷笑话的名词。
石俊一边YY着,眯起了眼睛,嘴角含笑,心里盘算着酔卧美人膝,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就差吹起了口哨。
马蹄落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清脆有声,洗马姑镇街巷纵横,街道两边是或是二层小瓦砖墙、木制阁楼门面的店铺,或是青砖大瓦的平房四合院。此时熙熙攘攘,南来北往,有抱着孩子拖着家眷逛街的富家子弟,有肩背手提的平民小贩,摇着货郎鼓的走夫,打着叮当作响摇铃的算命瞎子,甚是热闹。
对于石俊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古代人,如此多的古代街景,一时间居然有些倘目结舌,浑然梦中的感觉。
“水喽~”一辆大青骡子拖着的大木桶车在马队边经过,光着膀子盘着辫子的一个大汉赶着车,亮起嗓门沿街喊着。车上经过的地方渗漏出的水在青石街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迹,又瞬间被布鞋踏过,留下一只只脚印。
看来这木桶车密封不严实啊,不会打个铁箍么,石俊心中琢磨着。
“这位兄弟,停一下!”陈坤一边往怀里掏,一边叫住了这个卖水的小贩。小贩愣了一下勒住了骡子,看着陈坤下马走到跟前,伸手摊开几个大铜板,连忙摆手“几位军爷想来是赶路渴了,要喝水说一声就是,这前线护民杀长毛,哪能要钱!”
石俊回头一看,身后的少年们纷纷面带怒色,按着腰间的马刀,如果是在荒郊野外,恐怕就已刀刃相加了。一言不合就要抄家伙动手,看来这铁虎十人卫还真不好打理啊!
陈坤却是面不改色,一副无可挑剔的笑脸“兄弟,我不喝水,就是打听个道,土司大人的官邸在哪里?我等有公差要去交割。”小贩一听,嘿嘿一乐,“您还真找对人了,我这沿街送水,这会就正要往土司府送水去,好家伙,几百口喝水,我这一天得送不少回呢!”末了瞅了一言陈坤手中的铜板,咽了口吐沫,“各位军爷随我来便是!前面那就是土司府”。
顺着小贩手指方向,放眼看去,在街道不远处,有一群错落有致的宅子,中间有汉族的青砖大瓦飞檐大屋,也有彝族木制楼阁,庭院深深,越过墙头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箭竹林。
土司府朱漆铜钉大木门前,来回巡走着几个青布缠头的彝兵,背着诸葛弩,挎着短刀,戒备森严。几只西藏獒犬呼噜呼噜卧在门边,懒洋洋的在阴凉处吐着血红的舌头,顺着舌尖不断底下涎水。
小贩不敢要陈坤的钱,恭恭敬敬领着马队便向土司府行去,赶着骡车小跑着在前里带路。
石俊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坤,悄声问“咱去土司府干嘛?”陈坤瞬间闪过一丝寒光,回脸看了一眼铁虎十人卫,使了个眼神。但见这群卫兵纷纷隐蔽着动作,各自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打开了皮扣。
“干什么的?!”一个彝兵刷一下抽出短刀,挡在了小贩车前,眼睛却盯着石俊这只马队。
墙边偷凉的蔵獒警觉的站了起来,低沉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绕着圈子跑到马队边,凶猛的獒犬惊的马匹嘶鸣,四蹄刨地,几乎站立不稳。
走在最前面的陈坤翻身下马,一边手抚着马脖子安慰着,一边躬身一礼“我等受马大人之托,来见土司大人,有要事要面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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