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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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宣非常准时的开车到宾馆门口接我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一路上,我和莲子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安静和陈安宣似乎在探讨工作上的事情。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
“大亚湾地处惠州市东南,濒临南海,水域面积近500平方公里,有岛屿和礁岩近百个,属典型的亚热带海洋性气候,历年平均气温安宣充当了半个导游,在给我们做解说。“各位,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远离陆地,真正在海岛上生活两天两夜了。”
陈安宣的话给了我们无比的兴奋和期待。站到岸边时已有人接应,是一对渔家父子。祼露在外的肌肉黑黝黝的有种健康的美。陈安宣跟他们短暂交流后,我们一行四人穿上了红艳艳的救生衣,快艇很快在海面上飞驰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跟大海如此接近。海浪就在我脚边翻腾,浪花时不时的跳到我们身上,有点凉但并不觉得冷,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海鸟在上天盘旋,叫声很嘹亮。很快陆地就从我们的视线里完全消失了,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岛屿,但很小,根本没办法住人。紧接着很快也被我们甩在身后变成一个黑点,直到看不到。再到后来,周围没有任何其他景色了,满眼望去全是水,左右前后全部都是同样的水天一色的风景,一切好像静止了。我们已感觉不到快艇在前进。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渔民。在这种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环境,他们都能清楚得辨别出前进的方向。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们这艘快艇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叶子,那么的渺小,
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脆落。
突然想到生活中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海面上的一片叶子,何时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心无端端变得沉重起来,甩甩头。抬头就看到一双黑色深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啊?是陈安宣!他在不露声色的观察我,研究我。
我尴尬的转身弯腰掬了一把海水,舔舔确实是咸的。“雨生,感觉如何?”莲子看到了我神态,呵呵笑了起来。
“很不错,你要不尝尝?”我逗她。小丫头果然上当了,弯腰也喝了一口,立马吐出来:“好啊,你骗我,好咸啊。”我大声笑了起来。“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渔家父子笑了起来,安静更是乐得忘了形,伸手往我们俩身上泼海水。被渔家父子制止后,又朝我们做了一个鬼脸。唯独陈安宣没有反应,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瞟到前方的海域,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们在海上行程将近一个半钟头后,终于看到了一片陆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岛屿。渔家父子麻利的把船靠岸,然后带着我们进入他家。听陈安宣介绍才知,我们这两天将借宿在他们家,明天也是他们带領我们去出海捕鱼。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房子。周围还有不少跟他家一样的房子。有的是两层楼,有的是三层楼。建筑风格跟陆地上完全一样。要在这个远离陆地这么远的小岛上建起这样的房子,应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听陈安宣介绍才知,这些居住楼竟是当地非常出名的“家庭旅馆”。
渔家小伙子带我们上了二楼,这里有三个卧室。陈安宣跟小伙子交流后問大家:“我们是每人一间,还是两个一间?”
“要不这样,女孩挤挤无所谓,我和莲子睡一间,你们各睡一间吧。”我答道。
安静马上表示反对:“这么热的天,干嘛两个人睡一间房,每人睡一间吧。”
接着小伙子又带我们去了三楼,也是三个卧室。我们最后定下了四间房,我和莲子睡二楼,陈安宣与安静睡三楼。所有房间都很干净,被子与床单是全新的,闻闻还是有点潮湿。可能跟这里的天气有关,不像北京那么干燥。
早就耳闻广东客家女子的勤劳,趁着莲子他们在跟渔家父子打听明天出海捕鱼的事,我偷偷溜进厨房。果然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弄菜。她看见我,有点紧张,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跟我说了一句话。
完全听不懂,应该是粤语。我猜着可能是问好,随即也笑着回答道:“你好!”
“她是問你有什么事?”不知何时陈安宣已到了门口。
“你有很好的语言天赋嘛,广东话也会讲。”
“会听,能讲一小部分。不如北京话地道。”渔家女这时又说了一句话。我转头看了看陈安宣,哪知他直直的盯着我不说话。

“她说什么?”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自觉的摸了摸:“脏东西?”
陈安宣摇摇头,只是笑仍不说话。
“到底她说什么?不要欺负我。噢,我知道了。肯定说你坏话了,你不好意思翻译给我听,对吗?说什么呢,我猜猜。”
“你真要听?不后悔?”我没看错吧,他竟然有点脸红。“当然要听,说吧,说吧。我不会告诉他们两个的。”
他笑笑然后走出厨房,我随他一起来到门后一块空地上。远处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很壮观。他站定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微微笑着说,“她说你长得很美,”这回轮到我脸红了。“她还说,我们很相配。”他的眼睛很明亮,有瞬间的光芒一闪而过。我呆住了,然后想笑,想解释,但脸上肌肉有点僵,笑不出来,急忙之中甚至找不着合适的话。
我所有的失态他都收进眼里,情绪慢慢变得低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和安静?”
我低头不语。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突然安静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和陈安宣同时后退了一步。随即我就后悔了,因为安静太敏感了。
“噢,我们在谈论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找了一个话题。
“哈哈,是吗?小叔,你漏我底,说我丑事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应该没受影响。
陈安宣也很配合我,“雨生一直缠着我,你小时候的事我哪记得,这里交给你了。”说完也不看我,径直进了房间。
“说了我什么事?看你们俩很严肃的样子。”安静的手不老实的环上了我的腰。
“别这样,也不看看啥地方。”我挣脱了他的怀抱。“你说,你交过多少个女朋友?”这是个捉弄他的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不许撒谎,讲真话。”
“你们竟然在谈我这个,不会吗?有人还没做我老婆,就这么吃醋了。”这小子滑得像泥鳅。
“不说拉倒!”我佯装生气要离开。
“别走,我说,我说。你咋这么爱生气?”他拉住了我的手。“我啊,”话刚开头,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我瞪着他,又赶紧抿住嘴巴。
“我没有耐心,你没有第二次机会。”我冷冷的说。
“真要交待啊?”他挠挠脑袋,“你也知道我的性子,爱玩爱闹脾气又不好。以前确实有过女朋友,”偷偷用眼打量了我一下,见没反应,又继续说道,“那时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东,看别人成双入对,感觉自己挺没出息的,所以……”
“谈了几个?”
“当然是一个啦了!”他大呼小叫的直喊冤枉。
“到底几个?我都知道了,就看你老实不老实?”我继续施压。
“一个,喔,两个…三个?”见我一直盯着他看,“算了,坦白讲,没数过,不记得了。谁叫我长得这么帅,她们常常投怀送抱的,我也没办法。”他一脸真诚,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真没想过他竟然是个花花公子,一下子脸色就下来了,转身就跑。
“不要走,雨,你生气了?”他比我速度更快,一下子抱住了我,“你真生气了,嫉妒了?!”这小子这会儿竟然还有心情打趣我。狠狠踩了他一脚,疼得他跳了起来,松开手赶紧弯腰去揉。可惜今天没穿高跟鞋,否则要他好受。我边走边想,没再理他。
“我逗你玩的,呵呵。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安静追上来陪着笑脸说道。然后站立在我面前,一脸严肃的样子。“大学里曾经给一个女生写过情书,那也是跟人打赌闹着玩的。后来见了你,就想接近你,我承认刚开始是想了解你跟我爸的死是否有关系,但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陷进去了,理智告诉我不能爱上你,但大脑不受控制的每天都想见你。你提出跟我分手的那段时间,你知道我怎么过得吗?整整瘦了八斤,每天靠烟酒麻痹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把你认定为杀父仇人,那种感觉,唉……”他拉着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眼睛里全是哀伤,“这里疼,常常疼得半夜醒来。当我用刀割破手腕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解脱,终于解脱了,看着血在浴缸里流着,却舒服得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轻轻挽我入怀,用嘴唇轻轻的咬着我的耳朵,很轻很轻,“雨,这样的疼今生今世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实在太痛苦了,你给我力量好吗?”
我心悸了,唯有紧紧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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