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秋风瑟瑟落叶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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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静心
我不再每天对着木棉树发呆,不再觉得伤感郁闷。我将布料剪裁了,细致地穿针引线,开始缝制封朝元兄弟的衣裳。我不停歇,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这布料便是繁花朵朵,我耕耘,我忙碌。只在这样的时候,我可以让自己平静。
是的,平静,现在,除了想起娘,我的心情平静了,至少现在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娘去仙鹤庙六天了,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娘,在暮鼓晨钟里,你是不是已淡忘了那久远的过往?你是不是已经不再心伤?女儿不孝,女儿不但不能开导你,反倒让你为女儿担心。娘,我现在很好,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让自己平淡,让自己心甘。
我始终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世上最珍贵的不是未得到和已失去,而是眼前的幸福。
虽然眼前的幸福总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失去时才知道珍惜,但是,我会努力,我既然无法找到孔三,我便让自己淡忘,既然我终是要负一个人,那么,我只能珍惜眼前。
娘,你一定要珍重,一定要珍重!
女儿想你了!
夜,封朝元回,我捧出新缝好的衣裳让他试穿。他接在手里,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我,竟然有受宠若惊的喜悦。
封朝元,难道你一直在仰视着我,你一直当我是心中的神祗?所以,你一直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所以,我为你做的事情,即使微不足道,你也感动莫名,你也心花怒放?
封朝元,我是你的妻啊。
你这样视我,不过因为我有漂亮的容颜,是吗?是吗?可是我的心中,从未对你有过丝毫轻鄙,从未有半丝半点看不起你。我忧伤,我矛盾,我的眼泪浸湿枕垫,并不是我不愿意做你的妻,并不是我心中委屈,我只是,只是想起了孔三。
想起了那个,那个与我无缘的孔三。
衣裳穿在封朝元身上,十分合体。封朝元前后地看,快乐得像个孩子。然后他对我笑:“海棠,累坏你了吧,让你花这么多心思为我缝衣。我不在家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微笑点头:“相公不用担心,我会的!”我刻意地将“相公”两字重重地说出口,可是只见封朝元的笑容滞了滞,并未见他有别的反应。他说:“娘去仙鹤庙六天了,海棠,要不要我明天去接娘回来,顺便买上一些香烛捐给庙里?”
我点点头:“但凭相公做主!”娘,我想你了。
天气渐寒,你身体可安康??
封朝元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说:“海棠,你要不要和我同去仙鹤庙。我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一定闷坏了,要不,一起出去散散心?”
我怔了怔,封朝元,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粗人,原来你对我如此用心?!心湖开始翻涌,那份感激让我语音哽住。
我点点头。
娘,明天,我便可以再见你了。
仙鹤庙,明天,虽然没有蝶儿清新的笑脸,但是,那梵音声声,当可涤尽我心中郁积的俗念。我相信,可以涤尽的,可以的。
110、惊见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仙鹤庙的香火都会一样鼎盛,仙鹤庙前都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所谓的静心,是在心中的吧?

当声声钟鸣,在空旷的天地间悠悠回响,心绪是不是也如白云一样,丝丝缕缕,慢慢飘远,远到心中除了空灵,没有其它?
封朝元扶着我的手,指着仙鹤庙说:“海棠,到了,仙鹤庙真是很热闹!”
我微笑点点头,我们随了善男信女们一起走进大殿,殿里菩萨的金身俯视,宝相庄严,前面已有人跪在跪垫上,许着自己的心愿。封朝元拉着我跟在后面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我看着封朝元,有些发怔,他如此地专注,如此地虔诚,如此地认真,他要求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们的幸福,是不是在菩萨的掌握中,我不知道我要的幸福,菩萨是不是能够给我,但是,我是真心希望,封朝元的祈盼,菩萨能够体查。他如此地善良,本来应该拥有一份圆满的回报!
整个大殿,跪伏的男女,皆以虔诚的心在祈盼一段幸福。他们将头低伏,用无比真诚的声音小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愿,然后,又无比虔诚地跪拜!
我抬头,菩萨座下,一个灰衣的和尚念着经文,他低头垂眼,一手执着念珠,一手拿着棒槌敲响木鱼。在平和的木鱼声里,我看着那张脸,呆住了。
我怔怔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过去,颤抖了声音,探询地叫:“乔伯伯!”
那个灰衣的和尚,浓密的眉,修长的手指拨过一个个念珠,木鱼声声并不间断,念经的声音也未有片刻凝滞,他甚至没有抬眼看我一眼。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虽然我仅见过乔伯伯一次,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轻轻拥着娘时,脸上的温柔。这个和尚与乔伯伯,只是少了一头黑发,头上多了九个戒疤。只是将那一脸的温柔,换成了无波的平静。
我扯住他的衣袖,再叫:“乔伯伯!?”
和尚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神情安宁,声音平缓:“施主,贫僧悟性!”
一入佛门,便是两世为人,所以,乔伯伯,你现在只有法号悟性,而忘却尘世的名了,是吗?是吗?
我回过头,大殿里,众人皆在虔诚礼佛。我心中泛出一声轻叹,看来人人皆虔诚,没有人会为外界事物所扰!在这样的气氛里,为什么我的心情如此焦躁?
我对了悟性,不确定地说:“乔伯伯,你真的不认识我啦?”
悟性淡然一笑:“施主,我不是你的乔伯伯,你认错人了!”他放下棒槌,拨着念珠,向后殿走去。
我的目光追随,看着那灰色的身影隐入门后,我追了过去。
后殿的空地,黄叶飘舞,他慢慢走过去,拿起长长的扫帚,开始扫地上的黄叶,一下一下,认真而安静。秋风席卷,时有黄叶越过扫帚的尾端,在刚刚扫过的空地盘旋。他回身去扫,淡定,从容,安然。
看着那宁和的背影,我的心中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一般,竟然不能判断。难道,他真的不是乔伯伯?或者,是我的错觉吧,毕竟,我只见过乔伯伯一次,我认错人了吧!
我摇摇头,近来总是出现错觉。乔伯伯,此时应该远在吐蕃,怎么会做了仙鹤庙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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