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啼鸟惊魂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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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折磨
回到家时,已近午。封朝阳每天中午都会回到家来,虽然多半时候并不与我朝面,但我心安。因为自此,那些市井无赖不敢再守在门前,让我不敢出门。
我煮好饭,静静地待在房里,只等封朝阳回,他吃过饭后,会小憩片刻再出门去。我便可趁这段时间为他量身缝衣裳。
他们兄弟的衣服,我做好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至少不会这样无聊乏味,不会这样忧郁伤感。
封朝阳的影子魁伟高大,踏在木棉树飘落的叶面上,我似乎听到叶儿的呻吟。他大步从院中进来,我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
这些天,我都是将饭菜做好后便回房,他也不多问,吃过了自己收拾,然后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我虽然少与他朝面,但想着他进厨房时见到饭菜温热时的笑颜,想着他吃着我亲手做的饭菜,心中总会有一种甜蜜的东西在涨。我甚至开始坚信,他一定是孔三。如果他不是,那么还有谁是呢?如果他不是,那么为何我见到他会心中如小鹿乱撞呢?
我晕生双颊,木棉树开始舞动,凉风扑面而来,仍然消不去脸上的温度。忽然一阵疼痛袭来,我痛得弯下腰去。
兰仙告诉过我,只要曾经修持,便会有这样的劫难相随,只是次数的多少,时间的长短不同而已。我捧住心口,仍然是小刀剜刺一样细碎清晰的痛楚,仍然是心房的位置。冷汗从脸上滑落,一滴滴滴在地上。我抓住窗棂,那原本纤细洁白的手指变得苍白青紫,青色的经脉现出凸起。
房间里海棠花的香气开始浓郁,每次历劫,都会在鼻端充斥了这样的气息,一次比一次浓厚。为什么会这样呢?可是在提醒我本是一株海棠,不管现在以什么形体出现,本质仍然是不变的?是吗?是吗??
我抓不住窗棂,跌在地上,牙齿陷进唇里,舌上尝到咸丝丝的味道。
风大了,木棉树上黄叶飘落更多,有几片甚至从窗子里穿进房间,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我身子弓起,握紧拳头,指甲慢慢陷进手掌,却感觉不到疼痛。
汗水湿透重衣,发梢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我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伸出的手,扶住了桌腿,我要站起来。
但是痛楚让我失去掌握,桌子一歪,桌面上的水壶和茶杯一起跌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我的心是不是也要这样碎裂了,所以我才会感觉这样这样的痛?
我已经全身乏力,我没有办法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正在我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听见门“哐啷”一声开了,封朝阳伟岸的身子出现在门前。看到倒在地上的我,他大惊失色,几步冲过来抱起我就要往外跑。
我知道他要带我去找郎中,我抓住他的衣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突然之间就心安了。我费尽全身力气,方说了一声:“朝阳,我,我没事!”他的怀抱这样温暖,我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他紧闭着唇,眼底有几分焦灼。
他,他也是关心我的吧?!

106、心跳
封朝阳沉声说:“嫂子,没事的,我带你去找张大夫。”

我从他怀里挣着抬起头来,微弱地说:“没,没事,你不能带我去找他!”是的,这是我的劫,张大夫虽然药到病除,但终是凡尘的郎中,即使医术再高明,如何能为我减少痛苦,这样的劫,也不是凡尘的医术可解的。
封朝阳说:“不行,你这样不看郎中怎么成?”几个大步,已在院中了。
我勉强绽了一个笑脸,低低地说:“老,老毛病了,不是郎中可以治的,一会儿就好啦!”
封朝阳脚下不停,木棉树就在头顶,风吹来,一片黄叶落在我的脸上。木棉,你都看到了吧,我苍白的脸上又飞上一片红晕。这时,疼痛奇迹般消失。
我挣扎而起,说:“朝阳,我没事了。”
其实我不想离开这样温暖的怀抱,多少回梦里,我都期盼着有这样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抱在胸前,让我听他轻轻的心跳,让我感受他温暖的气息。现在,我是盼到了,可是,盼到了又如何呢?他到底,到底是封朝元的弟弟。即使他是孔三,他也是封朝元的弟弟,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见到木棉树,我迷乱的心突然清明了,即使他真是孔三,即使我要躺在他的怀抱中,也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很感谢木棉,我一直把木棉树当成倾诉的对象,我一直把所有的心事对他讲,对着木棉,我好像对着另一个自己,所以,见到木棉,我便回归了我自己。
封朝阳看我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除了脸色苍白,竟然不再冒出冷汗,而且神色平静,他有些发怔,放下我,哑了声音,问:“嫂嫂,你,没事吗??”
我摇了摇头,对他莞尔一笑,轻轻地说:“谢谢你啦,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这笑意,应该是带了三分憔悴,带了两分凄艳,带了一分感激,配上我绝世的风貌,封朝阳这样伟岸的汉子,竟然有些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轻轻拈起身上的那片木棉叶,拿在手中慢慢地抚,我知道我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的,那股浓郁的海棠花的清香仍然没有消散。我对封朝阳说:“你去吃饭吧,我自己回房休息一下就好啦!”
封朝阳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关切,有几分怜惜,还有几分温暖。
我冲他点头一笑,低了眉看向木棉树叶,眼角的余光,却随在他的身边,看他进屋去了。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慢慢延续,慢慢弥漫,充塞了我的整个身,整个心。
木棉树叶在风中轻翻,一片一片飘落地上,在地上被风吹得游走,回旋,沾上了灰尘,直到风看不到的角落,才安然地躺在那里不动。
我靠在木棉树上,将脸贴着下面那段没刺疙瘩的表皮上,感觉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我低低地对木棉树说:“木棉,你不要笑我,如果他是孔三,该多好啊。可是,如果他是孔三,我又该如何来面对封朝元呢?木棉,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才是孔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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