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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道:“应该是蓝夫人,如今蓝夫人既已过世,自然是区区在下了。”
江晓峰道:“还有蓝家凤姑娘活在世上,女承母业,你应该把这统率之权,交付于蓝姑娘才对。”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多费心机。”
王修陪笑道:“蓝夫人千辛万苦,用尽心机,安排这十二金钗,必然有作用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似乎和阁下无关吧!”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夫人命你统率十二金钗,足见对阁下的信任,如今蓝夫人既已死去,阁下应当体念她的用心才是。”
黑衣人道:“嗯!蓝夫人给你提过?”
王修心中一动,暗道:此刻处境,斗智不斗力,不得不用些心机,说几句谎言了。
心中念转,点点头,答道:“不错,蓝夫人给我提过。”
黑衣人急问道:“她说些什么?”
王修是何等智慧人物,听他声音焦急,心中巳若有所悟,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正是,蓝夫人给在下提过,而且……”
黑衣人厉声说道:“而且什么,快接下去!”
王修笑一笑,道:“她告诉在下,她已为武林中安排下消除大劫的实力,而且还告诉我那实力,在一种极为玄奇、严密的方法控制之下。”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道:“只说了这些么?”
王修试探着说道:“她还说过,江湖中人一旦有了绝高的武功,那就不可信任,很容易妄生狂念,动了谋霸武林之心,蓝天义就是一面镜子……”
见那黑衣人并无接言之意,才接了下去,道:“所以,她不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了。”
黑衣人道:“很可惜,蓝夫人竟然死去。”
王修淡淡一笑,道:“在下等告辞了。”
他突然出言告别,而且要转身就走,不但使那黑衣人大感意外,就是江晓峰和巢南子等,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呆了一呆,才举步随在王修身后行去。
但闻那黑衣人冷厉的喝道:“站住!”
王修人已快近洞门口处,但那绿衣少女,当门而立,似是毫无让路之意。正感为难,那黑衣人却及时喝止,立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道:“阁下还有何见教?”
黑衣人道:“你们既然瞧到了这里的隐密,还想生离此地么?”
王修笑一笑,道:“那蓝夫人说的不错,阁下极可能在她死去之后,自立门户,而不去完成她的遗志。”
黑衣人道:“是又怎么?”
经过这一番交谈之后,王修心中已有了七成把握,脸色一正,肃然说道:“蓝夫人算无遗策,岂能智不及此?”
黑衣人道:’‘你是说蓝夫人在死去之前,已安排下了对付我的办法了?“王修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她对你仍极信任,遗谋对付你,只不过来雨绸缨,防而不用罢了。”
黑衣人道:“在下想不出蓝夫人如何对付我……”
声音转变的十分冷漠,接道:“纵然蓝夫人确然遗留下对付我的策略,我想不出天下有什么人能够执行她遗留的策略,对付区区。”
他脸上蒙着黑纱,叫人无法瞧出他的神情,但他的口气够狂,想他说话时的神态,亦必是十分的托大,大有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之概。
王修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糟了,这一下也许弄巧反拙了。
但表面上,王修却保持了原有的镇静,淡淡一笑,道:“那位受蓝夫人遗命对付的人,就是区区在下。”
黑衣人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动,沉吟了一阵,道:“我早该想到的,如若不是蓝夫人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找到这个地方……”
语声一顿,口气突然的十分冷漠,接道:“阁下既已承受了蓝夫人的遗命,不知要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王修道:“蓝夫人虽然付给了在下对付这十二金钗的方法,但在下觉着不大适用。”
他的话,每一句都含有极大的作用,若有所指,但却又言不尽意,使人不觉间,动了追问底细的用心。
黑衣人道:“那是什么方法?”
王修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才能一句话折服黑衣人。
从很多次对话中,王修已发觉这神秘的黑衣人,是一个有着甚多江湖经验的人,如是言语中露出马脚,被他听出破绽,就再难有挽回之法。
所以,他必须慎重的思索,使每一句话都能够打入那黑衣人的心坎,而旦又能镇得住他,不致让他泛生杀机。
黑衣人看王修双目不停的在四下打量,却不肯回答自己的问话,忍不住说道:“阁下可是在想一句动人的话么?”
王修心中微微一震,缓缓说道:“在下在想蓝夫人遗谋,似乎是对你无关,至少伤害不到你……”
黑衣人喘了一大口气,道:“那是说蓝夫人的遗策,是在对付十二金钗?”
神算于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所那黑衣人急喘之声。已知这一次正击中了他的要害,当下微一颌首,道:“不错,蓝夫人的方法,是要在下对付十二金钗。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准备如何对付她们?”
王修笑道:“这个么,恕难奉告。”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号称神算子,是么?”
王修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受。
黑衣人道:“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罗玄机,是一位了不起的奇人。”
王修道:“江湖上的传言,难免夸张失真,阁下不要听信传黑衣人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道:”蓝夫人死去之后,这十二金钗,由我统率,放眼天下,已无制服我的人了。但我想不到蓝夫人在死去之前,竟然会替我留下一个祸害,江湖上传说你博学多才。看来,传言未必是真,假如是,你就不会口吐真言,招惑来杀身之祸了。“王修怔了一怔,道:“阁下要杀我?”
黑衣人道:“不错,你和同来的人,一个也别想生离此地。”
王修心头震骇,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并非恐吓之言,只要他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几人都要死于这秘室之中。
但他胸藏有无限的才慧,愈是处于险恶之境,愈能镇静,当下冷然一笑,道:“朋友,这等想法,未免太过低估神算子了。”
黑衣人正待下令那绿衣女子出手,先行搏杀王修,但听得王修之言,立时停了下来,缓缓说道:“阁下还有什么诡计,不妨施展出来。”
王修冷冷说道:“这十二金钗,借那‘换心香’的力量,都练成了一身很特殊的武功,刀枪不入,武功诡奇,她们具有常人没有的镇静和冷酷,这是她们厉害之处,也是她们致命的缺憾。因为她们究竟非平常人,所以,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使她们瞬息之间,发生大变。”
他思索了很久,实在想不出如何对付这十二金钗,只有含含糊糊的支吾过去。
黑衣人道:“什么大变?”
王修道:“你朋友心中明白,在下倒不能说的很清楚了。”
黑衣人道:“就算那蓝夫人确然告诉了你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但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永绝后患么?”
王修道:“在下未死之前,世间只有我一人知晓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如是在下死去之后,至少有七人知晓,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黑衣人道:“何以如此?”
王修道:“因为在下来此之前,已把那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存放在一处很隐密的地方,如是今夜子时之前,我还不能回去,他们就要拆开我留下的锦囊,那时,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七个人同时过目,自然,当今之世,就有七个人知晓这秘法了。“黑衣人道:“原来如此……”
沉吟了一阵,接道:“你不是用诈么?”
王修笑道:“你暗中监视我们的举动,我们一行几人,大概你心中早已有数了。”
黑衣人思索了一阵,道:“你们有多少人?”
王修道:“十一个人。我们四人在此,十一除四,还有七人,一个不少。”
他神态镇定,若有所恃。那黑衣人虽然全神观察,仍是瞧不出一点破绽来。只好长长吁一口,气道:“神算子,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王修道:“那蓝夫人生前告诉过在下,她并无除你之心,她留下的谋略对付十二金钗只不过防不时之需罢了。
黑衣人道:“在下追随蓝夫人多年,她竟对我不肯信任,把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告诉了你。”
王修道:“蓝夫人是大仁大智的人,救世人之心,大于私情,正该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提个条件吧!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条件……”
黑衣人怒道:“这么样说来,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对了?”
王修又摇摇头,道:“更不是,在下要和你朋友合作……”’黑衣人道:“合作什么?”
王修道:“这件事也是蓝夫人的遗志,咱们合作,挽救一次武林大劫。”
黑衣人道:“对付蓝天义?”
王修道:“不错,你如是那蓝夫人的心腹,想必早已知晓蓝夫人安排这十二金钗的用心了。”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合作,对付过蓝天义之后,阁下再对付我么?”
王修道:“在下虽然善谋,但却是一个极重信诺的人。”
黑衣人道:“这个也许不错,如若你是个反复无常的人,那蓝夫人也不会告诉你对付我的方法。”
王修道:“阁下能信任王某,咱们就好谈了。”
黑衣人道:“十二金钗,武功都已入登峰造极之境,她们的成就,已经突破了一般人体能极限,放眼江湖,能够和她们动手一搏的,实难找得出几个,这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
王修接道:“而且也对你十分忠实。”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对!她们比一般人可靠一些。”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可谈谈条件了。”
王修道:“阁下准备如何,不妨提出来。”
黑衣人道:“事情很简单,我帮你对付蓝天义,你把那蓝夫人传授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告诉我,最好是把它毁去。对付过蓝天义之后,咱们就一清二楚,彼此互不相欠。”
王修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在下到时间交出蓝夫人的遗策。”
黑衣人道:“如是你不交出来呢?”
王修道:“如若在下交不出来,任凭阁下处置。”
黑衣人道:“杀了你。”
王修笑一笑,道:“不用阁下动手,在下就自绝而亡。”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好!你们想法子把那蓝天义诱到此地,在下负责对付他们。
不过,我事先要把话说明,我只替你打一仗,所以,你要设法把蓝天义和他最厉害的属下一齐诱入此地。”
王修道:“把他们诱至此处?”
黑衣人道:“设法使他们进人巫山下院,进人了此地之后,那就不用你管了。”
王修道:“好!在下就此别过。”
黑衣人一挥手,那绿衣丽儿,应手让开了去路。
王修当先带路,举步向外行去。
走到门口时,突闻那黑衣人高声说道:“站住!”
王修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阁下可是要改变主意?”
黑衣人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觉着,咱们应该订下一个时限。”
王修沉吟道:“你可是准备要离开此地?”
黑衣人道:“今日不算,我们还准备在此停留半个月。”
王修啊了一声,道:“半月之后呢?”
黑衣人道:“居无定所,天涯飘泊。”
王修道:“那岂不耽误了十二金钗的武功进境?”
黑衣人道:“她们都已到了一定的成功限度,不用再练下去了。”
王修道:“半月时限,太过急促,恐怕难以布置妥当。”
黑衣人道:“你觉着要多少时间呢?”
王修道:“一个月限期如何。”

黑衣人摇摇头,道:“太长了,我延长五天,等你们二十天吧!”
王修道:“这样吧!咱们也减少五天,二十五天如何?”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做生意,难道还要讨价还价?”
王修也冷冷说道:“如若在下无法把蓝天义和他的属下,高手,诱人此地,咱们谈好的条件,又有何用?”
黑衣人看王修理直气壮,大有不惜立刻翻脸之势,立时放缓和了语气,说道:“好吧!
二十五天就二十五天,但我不能多等一日。”
王修道:“就此一言为定,在下等告辞了。”大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青萍子,巢南子,鱼贯相随,行出密室。
王修当先带路,直出巫山下院。
江晓峰大行一步,低声说道:“老前辈……”
王修头未转顾,冷冷接道:“此时此地,不是讲话之处,不许多问。”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咽下去未完之言,落后一步,追在王修身后。
王修一口气行出数里,头也未回过一次,直待行人草丛之中,坐下了身子,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啊!好险。”
江晓峰道:“老前辈,应付得宜,使一场凶险化於无形之中。”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生经历过许多凶险,但却从未有过像今日经历的事故凶险。
我心中全无把握,也无法预想到有什么变化,这是一场全无准备,莫可捉摸的冒险,他脸上又戴着黑纱,无法从他的神情之间,瞧出他的反应。这是盲人骑瞎马,全凭临时机智和运气……”
青萍子接道:“但王兄却在机智上征服了他。”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完全是一件侥幸的事,而且,他本人也确有杀死蓝天义的用心,所以才一拍即合。”
青萍子道:“原来如此。”
王修道:“他和咱们合作,消灭了蓝天义和随来的高手之后,也不会放过咱们。”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咱们是引虎逐狼,狼去虎居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目下之法,也只有以毒攻毒一途,咱们引蓝天义到此之后,利用那黑衣人率领的十二金铁之力,一举间把蓝夫义和他属下高手搏杀,然后,咱们再行设法对付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这么说起来,那黑衣人并未被‘换心香’迷失心志。”
王修道:“不错,他很清醒,他虽然蒙着面纱,但从他口中所闻所得,在下可以断言他是一个很阴沉的人,所以,极难对付。”
青萍子道:“有一件事,贫道一直想不明白,请教王兄。”
王修道:“什么事?”
青萍子道:“那十二金钗算不算是人?”
王修道:“问的好。十二金钗的特殊成就,似乎不能全然是人,因为她们已经超过了一个人的体能极限。但也不能说她们不是人,因为她们有血有肉,和一般的人要进用食物。”
青萍子道:“武功至高的境界。有半人半仙之说,能够禅坐七日,不进饮食,所谓金刚不坏之身,延年到百岁之上。”
王修摇摇头,道:“单以武功成就而论,十二金钗的成就,确已到了至极的境界。但她们和道长说的不同,她们不是凭籍修为而登至高至善之境,而是借重药力。十二金钗是武学和医道孕育而成的一种特殊功力,药物使她们忘去自已,变成了一具行尸走向,偏又使她们驻颜益寿,变的美艳非凡,虽然违背了自然,但毕竟是走到了成功之境。一个人如有烦恼,日夕之间的情愁。焦虑、回忆,不知道伤了多少心神,所以黑发易斑,红颜易老,但她们没有这些。”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贫道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武功,有着绿衣女人的成就,那已进人了不可思议之境。不是贫道多虑,咱们必得老有一些安排,早日筹思出一个对付她们的力、法才好。否则后果……”
王修道:“纯以武功,对付十二金钗,大约在世间很难找出她们敌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大自然的力量了。”
青萍子奇道:“大自然的力量?”
王修微微一笑,道:“是的,大自然的力量,最简明的是用水、用火,那十二金钦,仍然是血肉之躯,她们武功超绝,但仍然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比拟。”
王修笑一笑,道:“施用火攻,必须有一番精密的设计,巫山下院周围林木不少,颇可借用,问题是,那黑衣蒙面人必有预防,得小心从事。再说,目下还未到时机,也许,到时用不着咱们出手对付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笑道:“诸位别忘了,这中间,还有一个蓝家凤,蓝夫人已为蓝家风安排逐渐接掌巫山门的权势之路,而巫山门中,最强的一股力量就是十二金钗,黑衣人敢於背叛蓝夫人,凭仗的就是十二金钗。看日下蓝夫人安排的时机而论,她是位思虑很周密的人,岂能想不到黑衣人掌握了十二金钗之后,会背叛放她。如是我的推断不错,蓝夫人应该早已为蓝家凤定好制服那黑衣人的方法……”
他凝目沉思了片刻,接道:“目下。咱们虽不知那黑衣人是何许人,但他是一位久历江湖的人物,大约是不会错了……”
江晓峰接道:“纵然蓝夫人确是替蓝家风安排了接掌巫山门权势之路,但那蓝家凤阅历经验不足,做起来就未必那么顺当。”
王修道:“所以,咱们要帮助她……”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接道:“这就要凭仗你江少侠了。”
江晓峰叹道:“只要力有所及,我愿尽全力以赴。唉!适才和那绿衣女人对了一招,使在下觉着,十二金钗的武功高强,纵然是蓝天义亲身临敌,也未必能是一钗之敌。”
王修道:“其实,那黑衣人也曾思虑及此,是故,在下才能在言语之间,说动放他,轻易的闯过了死亡之关……”
略一沉吟二接道:“目下咱们分头办事,江少侠去找蓝家凤。”
江晓峰道:“天涯茫茫,在下到何处找她?”
王修道:“三十里外,有一条东上,南下的必经之路,你到那里等她。”
江晓峰道:“老前辈怎知她一定来?”
王修道:“她率人匆匆而去,我虽有些怀疑,但还认为她是故布疑阵。如今想来,亦是因为发觉了那十二金钗之秘,她不会放弃夺回领导十二金钗的权利,必然去而复返,问题是她如何一个回来法,也许是前呼后拥的大队而归,也许是轻车简从的悄然回来,也可能易容改装独自潜归,那要看蓝夫人如何为她安排了。”
江晓峰道:“在下见到她后,说些什么,才能使她深信不疑,带我同行?”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我也无法告诉你一个可行的方法,要看你随机应变,不过,以十二金钗作为交谈之始,必可引起蓝家凤的注意。”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在下明白了,就此别过。”抱拳一缉,转身而去。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少侠,慢走一步,请再稍候片刻。”
江晓峰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王修笑道:“你等我一下。”
举步自去。
青萍子、巢南子、江晓峰都无法猜出他的用心何在,六只眼睛盯注着王修的背影出神。
王修去约一刻工夫,手捧一个锦袋,神情肃然的说道:“世有锦囊妙计之谓,在下今日亦要从俗一番。我料蓝家凤快则今夜,迟在明日,定然要重返巫山下院,你必须日夜守在那岔道之处……”
江晓峰接道:“我要守候几日?”
王修道:“最多三天,如是超过了三日,未见动静,江少侠,就可以拆阅这个锦囊了。”
江晓峰道:“这锦囊中写的什么?”
王修道:“第三日中午时拆阅,不能早,亦不能晚,更不能提早偷看,因为妙计封入锦囊,必须计算时间的因素,否则就不用封入锦囊之中了。”
其实,江晓峰话一出口,已知问错,如若王修能在此刻说出内容,也不用封入锦囊了。
心中念转,口里却笑道:“如若在下碰上了蓝家凤,那又将如何处置这个锦囊?”
王修道:“更要小心收存,贴肉面放,万一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而你又觉着到山穷水尽之境,那时,也可打开这个锦囊。”
江晓峰心中大感怀疑,忖道:这锦囊明明示明我遇不到蓝家风后,改变会晤之地,但竟然还有别的作用,果真如此,神算子确是超越我们一等的才人了。
心里暗自盘算,人却抱拳说道:“在下遵命行事。”接过锦囊,藏入怀中。
王修沉声说道:“公私要兼顾,私情要误公。”
江晓峰淡然一笑,未作回答,转身而去。
依照王修指示的方向而行,果然在数十里外,找到了一处岔道口。
江晓峰打量了一下四面形势,发觉这处岔道,是在一所较高的土岗之上。岔道旁侧生有一棵枝叶密茂的大槐树,如能藏身在那大槐树上,不但居高临下,可见岔道上过往之人,而且目力所及,可见百丈以外。
这时,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西方天际,浮起了一片绚烂的晚霞。
江晓峰四顾无人,急急奔到那老槐树下,一提气,飞上树身。
流目四顾,只见岗上小道婉蜒,清晰可见。心中暗道:蓝家凤等,如是白昼从此经过,因可一目了然,如是她趁晚而行,那就要大费周折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大工夫,日沉西山。夜幕低垂。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江晓峰凝聚了目力,盯注在岔道上过往行人。
这一带,前不靠村,后不邻店,方圆六七里没有人家,是以天色人夜之后,即不见一个行人。
这省去了江晓峰不少精力。
天约二更时分,四周更显寂静,自从垂下夜幕之后,再未见一个人过岗,江晓峰集中的心神,也逐渐的松懈了下来。
突然间,一阵得得的蹄声,划破了深夜的静寂。
江晓峰精神一振,凝目望去。
只见两匹快马,由正东方疾驰而来,片刻间,已登上土岗。
只见当先一人,身着劲装,黑帕包头,背插长剑,身材似是很瘦小。
第二匹马上是一个身躯魁梧的大汉,衣着长衫,在风中飘拂。
马行迅快,再加上夜色幽暗,江晓锋目力虽强,也无法分辨那人衣着的颜色,只见当先一人,很像是一个女的,后面一人,似是巫山门中那些身着灰衣的大汉。
就在他心中念头一转,两匹马,两个人已然快过土岗。
敢情那两匹马,都是行速奇快的健马。
江晓峰心中一急,大声道:“来的是玉燕子么?”
那奔行在前面的一匹快马,突然打了一个急旋,转了过来。
后面一匹马上的长衫人,连马也不带,双足一加力,马仍然向前奔行,人却从马上飞身而起,半空一个大转身,脚落实地,人已变成面对槐树而立。
江晓峰看他腾身飞转的几个动作,干净俐落,不禁暗暗的赞道:这人好使的轻功。
心中念头刚转,那灰衣人已二度飞身而起,捷逾飞鸟一般,直向老槐树上扑来。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中提聚其气,力贯右掌,脚一蹬树身,箭一般的直射出来。黑衣人向树上扑,江晓峰往下迎,两条人影,悬空交接,对了一掌。
但闻蓬然一声,如击败革。
江晓峰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飘落在一丈开外。
那长衫人也被震的由空中直落下,双足着地,蓬然有声。
两人接了一掌,那第一匹马上的黑衣人,已然及时赶到,喝道:“住手!”
长衫人已准备再度扑出,听得喝叫之声,立即停了下来。
江晓峰听来人喝叫,声音清脆,正是蓝家凤的声音。
这时,黑衣人已收住马缰,道:“什么人?”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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