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一种爱,也叫做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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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很少看电视,晚饭后习惯上网,除非被儿子抢去电脑打泡泡,这时我才会坐到芳芳身边。我会抓住她一只手拉到身边,捏捏她的手指,摸摸她的胳膊。说话是对什么人都能说,但是,触摸或抚摸却不是对谁都可以的,尤其是充满爱意的抚摸。
我认为,这就是深爱的表示,但芳芳显然并不满足。她对我提示过多次:你回家怎么话就那么少啊?我很令你讨厌吗?
我也跟她解释了不只一遍:我喝了酒就想睡觉,我不耍酒疯也不给你添乱。话是少点,可我真的没办法!你也知道,我经常是中午陪了晚上陪,人没精神话就不多。要么我就得把官辞了,干个小职员,陪酒轮不到我。
我整天晕,我哪来那么些话!
工作上的事我不想说,一是芳芳不爱听,二是没什么可乐的事,倒霉事烦心事我说它干嘛?我不愿让孩他妈跟着添堵。
N多年来聚少离多,应该是有说不尽的离别苦和想念,可我这人天生就不是花言巧语的那种人,事我能做,但做就做了,我不会大加渲染。我不会在N多天不见后说:“亲爱的,我想死你了!我白天想了晚上想,想得我啊,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是天天盼夜夜盼,盼着回来,亲我的宝贝,让你在我温暖的怀抱中体会我对你深深的爱!宝贝,我是多么地爱你啊!我爱你宝贝!我的乖宝贝!我的心肝儿!”
打出上边的字来,我把自己肉麻地胃直痉挛,过日子能达到如此境界,那还真需要一番超脱。
说到超脱,我家对门那位爷们儿,就是一典型,我是真服他。
他年龄比我大四五岁,虽住对门,进出见面的机会却并不多。此人精瘦,个头不高,唇上留着八字胡,一口附满茶锈的大黄牙,爱喝个酒,见人嘴闲不住,说话爱大笑,江湖人称“晕天雾罩”。
就这位痞子似的人物,怪了,我家芳芳是从心里欣赏他。
一早听得楼梯传来咚咚地撞击声,芳芳说:“对门又去给老婆买早点了!”那话语里十分羡慕九分提示。
早点我没买过,都是芳芳买。在楼下不超过一百米的地方就是早市,很方便。
“芳啊,买早点对你有好处。你老说自己大腿粗,据说上下楼就有利于腿部健美。”
“人家啊,有老公疼!连自行车都搬着……”
这我真比不了!“晕天雾罩”天天买早点的工夫把老婆自行车从地下室搬出来。下午下了班就等在楼梯口,等老婆下班再把自行车给搬下去。
“芳啊,要不,我给你雇个搬车的?兼带着有二级厨师上岗证。”

说实话,“晕天雾罩”炒的一手好菜,真叫做色香味俱佳。我吃过,那还是刚开始住对门的时候,两家聚过餐。他不光会做,还不停地说,那每一道菜都有什么讲究,用什么料、几分火侯。“晕”哥堪称不多见的八好丈夫,买菜做饭洗衣家庭卫生一揽子工程全包了。人家老婆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看电视,经常出去打个麻将跳个舞,孩子住校也不操心,活得是逍遥自在,把我家芳芳羡慕地贼死。
“晕”嫂也称得上大美人,想是“晕”哥早年晕来的吧?她爱化个浓妆,特讲究穿着,打扮地跟花蝴蝶似的,要是不说话,还真有贵夫人气质。可惜,她脾气火暴,“晕”哥那么伺候她却经常挨骂。她骂将起来无所顾忌,声大,什么难听骂什么。“晕”哥那把好嘴是能把死人说活了的,挨起骂来哑口无言只有干听着。
“晕”哥常到我家串门,见了,我还是要尊称他“大哥”。他也羡慕我,羡慕我媳妇脾气好,串门主要是找芳芳聊天。张家长李家短,仨蛤蟆六只眼,谁请他吃过饭,吃的什么,花了多少钱,喝的什么酒,抽的什么烟。再就是聊养热带鱼和养花经验,有时还把外出捞的鱼虫送些过来。
我和他搭不上什么话,进门,如果芳芳闲着没事,俩人便眉飞色舞地聊将起来,我则该干嘛干嘛。要是芳芳忙或不在家,他就坐那儿等着,我陪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芳芳规定我抽烟只能去后阳台,还要把窗打开,不能在卧室和客厅抽。大哥来了,我陪客啊,总不能还叫我去后阳台吧!
“晕”嫂要是不在家,他能聊上几个小时,要是在,他可就惨了!进门不超过十分钟,“晕”嫂没好气地敲开门,卡着腰皱着眉瞪着眼一脸愤怒,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直视着他。
“你嫂子想我哩!”他无奈地嘿嘿两声,乖乖地跟着走了。
回去了并不算完,只听对门里哇哇哇哇一通哇哇。
有次,“晕”哥正聊得起劲,对找来的“晕”嫂说马上回去。这“晕”嫂回家等了十分钟不见人影,又杀了回来,进门就给“晕”哥一大嘴巴子,抽得那叫瓷实。
“晕”哥愣了一秒,立刻嘻皮笑脸地说:“你嫂子知道我牙疼!老婆,拍错了,是右边。”话一出口,“啪”地一声,右脸又着实挨了一下。
“嘿嘿嘿嘿,还是老婆疼我!”他用手摸着腮帮子,做出极幸福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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