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得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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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天泽还告诉我,如同我们一样的训练机构,赵国有好几个。除了训练媚者和杀者,有些训练机构专门训练听者(偷听并用头脑几乎一字不错地记下别人谈话的人)、信者(用独特的方法相互传递消息)或是刑者(不用解释了,就是秋交结那种专门给人上刑的人)等等。以后杀人的行动中,我们有可能会和这些人合作。
中级考验我可不选当媚者了,那样失败后的死亡太可怕。
我只能选择参加杀者的考试。
届时我们要出门去执行真正的杀人任务,真的去杀一个人。
要活下去,我就得动手杀人。
直到成为当初来的40人中,最后剩下的3个。
可以预见,到那时,我一定是个没有人性的杀人机器了——国家机器,名符其实。
我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悲哀。
日子滑进了这一年的十二月,中级考验即将来临。
这一天,有两个人前来唤我,说有事要我们集合。其中一人给我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披风,让我披起来。在我看来,那个披风就是一个有两只窟窿的床单,披上以后,其状如鬼。
我一路上心情有点惴惴。通知我们集合会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个通知吗,怎么还派两个人来?集合是为了什么目的?难道是有什么对我们不好的事,是以派两个人押着我们免得我们逃跑?
他们带着我,来到山腰下方的一个大屋内。
屋中陆续有人来到,最后共有四十余人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都披着和我一样的披风,看上去象群鬼聚会。
后来,驿天泽来了。
他告诉我们,十月底,秦军攻入了邯城,赵国已经沦陷了。
现在,秦人找到了这里,准备全盘接收暗门。
驿天泽说:“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为秦国效命;二是放你们离开。秦人答应不追究你们的过去和未来,并会给你们每人发一张秦国庶民的手制。对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将来不要与秦国为敌,一旦发现,重惩不怠。”
“现在,要留下的回你们自己房中去。要离开的留在这里。”
嘎?还有这等好事?
这应该又是什么考验吧?
杀手最需要的是忠心,如果面对这种诱惑叛主,一定会被判死不足惜吧?来这儿之后,我们还没受过什么关于如何忠主的思想教育和相关训练,不会是从今天开始了吧?
但我又有点相信。
知道夏侯捷被调回邯城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赵国撑不久了。我从夏侯捷的评述中分析出,代替夏侯捷掌管西部军务的廖共挥不过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人,历史经验证明,这样的人真的带兵不败才怪呢。
但倒底有没有可能这么快?不到一年的时光秦国就势如破竹,赵国就兵败如山倒?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没什么可犹豫的。
即使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赌了!
就算赌输了,也不过是早死一点儿而已,现在不死留在这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想,大家肯定会跟我一样,理所当然是选择离开这里,这种刀尖舔血,活在死亡阴影里的日子谁会留恋?

出乎我的意料,四十几人中,只有九个人留在了屋中。
驿天泽走进旁边的一个门,对我们说:“你们一个一个地进来。”
不会一个一个地把我们干掉吧?
我发现大家都有些犹豫了。
不管了,要死快死,我第一个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套间儿,第一间屋空无一物。我又走进再里一间。
驿天泽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他身边有一个人。
他让我取下披风。
他对他身边那个人说了我的房屋的标号,那人从旁边一个小门走了出去。
他示意我坐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
我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他望着我,眼中没有了以往的寒意,他的眼神是那么清亮平和。
他说:“你是个很美好的人,我多么希望你还能在我的身边。可你选择了自由,我很高兴。”
“从你让我打造流星锤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走的。命运不会每次都给你机会的,你抓住了这次机会,我很欣慰。”
“可是,我还是感觉有点遗憾。假以时日,也许我会让你成为一个顶级的媚杀者——一个杀媚结合的人上人。”
“你的武功很好,多数时候可以自保。只可惜你内力欠缺,无法取得杀敌之效。如果你的心中没有杀意,以后还是不要显露武功吧!”
“你的媚术不用练,你用眼神儿看人片刻基本就成了。”
嘎?我的眼睛还有催眠的功能?
说完驿天泽笑了,又是倾国倾城,魅力无边。
忽然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他在桌上拿起一块铁片儿,问:“以后想叫么名字?”
名字?这是个问题。
知我者唤我左缃月,不知我者只念我的若干任编号或干脆“喂”“你”地称呼,最尊敬的称呼是“姑娘”。
原来拥有一个名字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
我挠了挠头,低声嘟咕:“叫什么好呢?”
左缃月是不行了,在这个世界太引人注目。我原来的名字,卓相悦?了解内情的人一听就是左缃月,跟没改一样。
我想起自己当前的境遇,不禁叹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叫……柳花明吧!
不行,听上去咋那么容易让人感觉到跟花柳病有点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还是用“诗佛”王维那句极富禅机,劝人任何时候都不要绝望的诗句吧。我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就叫我望云起吧!”
驿天泽又问了我的年龄,边念叨着“望云起”,边将这个名字在铁片上一处地方刻好,涂上红漆。待那漆干了,他将铁片递给我,让我收好。
我拿起那个铁片。
这就是手制了,属于我的手制。
只见上面写着:
“秦国庶民
页川望云起
女性
正隆七年六月初七生
无业白丁
准于各国行走”
哇,“准于各国行走”,这不仅是身份证,还是护照呢!
我把手制放在怀里揣好。
得之不易,实在是得之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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