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十一:我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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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虚抱,五指一一相对,宛如两手间握着一个十几厘米大小的球,罗杰闭着双眼集中精力,嘴唇翕动默诵着咒法,感知空气中四周如繁星般游离的水元素微粒,将他们引导归类。不久从虚空中出现一股股细小的水线,像是一条条晶莹剔透的水晶果冻,迅速汇集成漩涡状。水线越来越多,慢慢涌到一起,在罗杰两手间空隙位置凝结成一个晶莹魔幻的不断扭曲轻微变化的七八厘米球形。罗杰双手前推,在靠近面前已经被撕去衣服漏出伤痕累累的肌肤时轻轻将手心摊开,对准那个躯体按上去。水球扑的一声裂开了,轻轻泼洒到那个伤者身体上却在刹那透体而入消失不见。顷刻间只见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开始缓缓合拢,速度非常的慢,几乎肉眼不能察觉。但也就在一分钟后再看那些深深的躐狼咬痕用肉眼基本都看不出来了。它就是被很多佣兵视为救命法术的水系四级魔法水疗术。
这天夜里罗杰所做的就是这个事情。治疗到最后还是有几个治不活的,比如罗杰在一开始看见的那个被咬断喉咙的,当人被抬到罗杰面前已经断气了,罗杰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一口气,水系高级法术应该可以拯救他的生命,可惜罗杰不会。
六十多个重伤被无奈抛弃的绝大多数都救回来了,也多亏躐狼这种生物在没将全部敌人消灭时是不会享用美餐的。因此这些被抛弃的人才能捡回性命,重伤变轻伤,虽然还是死掉几个,那些佣兵们也不可能为此怨恨那位强大暗水法师怎么只会用水疗术这种简单水系法术。
魔法的世界奇奥无比。法师们能使用那些不可思议的法术,自然遗忘咒文是正常的。虽然丢失魔法书稍稍牵强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更重要的是罗杰在用水疗术给这些可怜的伤者治疗上的确太慷慨了,连那几个受轻伤的罗杰也给予治疗。
也正因为有这位强大的法师和“她”的伙伴,他们才不至于全军覆没,现在阳光林地内那些该死的魔物没有乘着他们虚弱找他们的麻烦肯定也是因为这两位强大的大人物。他们对这两位挺身出来拯救他们的衣着奇怪的长着黑色眼眸的陌生女子们充满感激之心。
第二天的黎明,在清爽的晨风吹拂下,佣兵们在团长毕格拉斯带领下将渐渐冰凉的兄弟尸体堆放到一起,然后燃放起火焰,将尸体付之一炬。这是这个世界的习惯,除非那些特别圣洁的伟人或者四周实在没有可燃之物才能留下尸体,其他的留下只是为那些邪恶的亡灵法师积攒亡灵材料而已。伴随着四弦琴清冽的音符,所有人高唱着赞美上帝赞美主的灵歌,欢送弟兄们进入天堂。最后那些尸体只剩下一些灰烬,少量被装入几个小口袋中,这些尸灰将会交给这些死者的亲人,其余就地掩埋。
罗杰在整个仪式中什么话都没说,他看了一会儿仪式就跟爱子到远处吃东西去了。
说实话,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看到那些人死亡生离死别会无动于衷还能吃下东西,难道是自己以前看太多了还是因为自己天生就冷血?他向爱子说出自己的困惑,爱子沉默片刻丢给男人一个答案:“您是天使,您的眼泪不是给凡人流的。”
罗杰又不是傻瓜,好歹听说点鸟人的事情,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能是什么所谓的天使,虽然是个不会飞的鸟人。但眼泪么,“我已经流过一次啦?”罗杰哭笑不得的说,“而且还是为一个小矮子。”想想也觉得憋屈,竟然为一个仇视自己的小矮子流泪。
爱子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男人自己不会明白,只在世上懵懂的过了六十多年的她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与凡人不同,将太多的时间全花在自身修为和力量上,那些复杂的人类感情都只是两个十几二十几岁的菜鸟。总之,爱子在跟随师尊去南极大陆围剿罗杰时隐约听说过这个男人在那个世界的一百多年光阴里曾经有一段很心酸的过去,也许为那个小矮子流泪只是无意触动内心的伤口而已。
这天的黎明除了爱子和罗杰两个没心没肺的穿越偷渡客继续一边烤火一边大口吃烤穿云豹肉,其他的人都在忙忙碌碌收拾散落在林地中的行礼。当然,那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也跑过来跟罗杰打招呼,包括那个一脸灰尘怯怯的小萝莉。
“大人,您一定是位强大的大魔法师。”那个老头儿看着罗杰的脸小心翼翼的问。
老头的话语满带着谦卑恭敬。
这个老头儿眼力不错,不过也难怪,六十多个人呢,加上那些轻伤的共七十来个,罗杰忙活了大半夜,多少个水疗术释放掉了。再说水疗术虽然只有四级,但是它却是四级法术中魔力消耗最大的,比同级别的火球术和地甲术、暗影箭、雷电术、圣疗术消耗都大。据法师联合会典籍资料记载,一个水疗术消耗的魔力几乎可以供同一个法师释放两个四阶法术中魔力消耗最少的圣疗术,而且水疗术效果相较圣疗迟缓一倍多。
当然相应的,水疗术会拥有比圣疗更长持续治疗效果——即在下面的一两分钟内继续缓慢释放治愈效果,而圣疗只有十几秒。同为四级基本辅助法术的圣疗、水疗各有优缺。此外,有些人体质对光系法术耐受力强便使用水系治疗,体质对水系耐受力强的就使用光系治疗。七十多个水疗术所消耗的魔力也就相当于一百三到一百四十个圣疗,这是很庞大的魔力消耗。

但这也并非大魔法师才能做到,上级水魔法师也可以的,只要不是新进的上级水魔法师也可以的,老头儿怎么看出他底细的?
罗杰呆了呆,一脸茫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大魔法师?”话才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怎么顺着人家的话回答。太蠢了,这个叫阿尔提尼的跟自己陌生的很,这种话都说出来不是自找麻烦么。
也不等他后悔,老头儿先是愕然,此后是激动,“天啊!大人,您真的是一位大魔法师吗?我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您这样一位强大的人物。”
“主人,”爱子微笑着伏附耳低语,“您刚刚把他的话理会错了,他恐怕刚刚并不知道您是几级法师。”那是溢美之词,再简单的说,那是奉承话,跟原先世界见到某某臭棋篓子跟人pk侥幸胜利而旁观的人高喊“哎呀,你棋艺好厉害,真是大国手啊”差不多。
罗杰略有些后悔,不过想想也释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下来的时间与老头儿的交谈变得越来越简单,罗杰问什么老儿基本都回答,有些甚至是罗杰没注意问也不太想知道的东西老头儿也说了。
比方说,他的家族,领地,封邑,隶属与那个家族体系,哪个王国。
这是整个大陆的共同认识,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只要成为法师并达到四阶法师级别就能享受正式贵族待遇,虽然平民出生的法师达到四阶其身份一般只会是最低阶贵族身份“法士”,身份与“骑士”级别同级,但好歹也是条晋升之路。
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法士,年轻的时侯曾是阿登王国拉克提尔郡一位侯爵家的“友人”,这个世界的许多王国的贵族都喜欢结识一些刚刚出头的法师,就像罗杰来的那个世界里许多富人喜欢在某些看似有潜质的人身上下点小钱参股,也被称之为风险投资。
这个世界的贵族们一样奉行类似的法则。老头儿在二十一岁就成为一个学徒魔法师,在这个世界上成长速度算是比较可以的了。于是在他成为二阶学徒魔法师的第二天,他的“友人”——那位六十岁的侯爵便请求他接受其亲族一个子爵家刚刚寡居的三十岁女男爵夫人。
这是平民成为贵族的一条捷径,阿尔提尼接受了,从此他就隶属于这个家族谱系。现在的他是一个五阶中级风系魔法师兼四阶初级土系魔法师,而年龄并非像罗杰他们估计的五十岁,这家伙今年六十九岁。
六十九岁的五阶中级魔法师虽然说不上差,却也算不上很好,虽然比那些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贵族们强。
他的妻子那位当年的美人因为贪图无穷无尽的享受缺乏必要的修炼,到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彻底的老太婆,而他却可以享受一个神对身为法师的恩宠。
当然,如果他的实力更强的话,他能活得更久,可惜他的才能有限,又将太多时间浪费在酒宴和享受上。幡然悔悟的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始重新试炼,力争在其有生之年达到大魔法师境界。
“我这次痛下决心到阳光林地就是想来找寻魔力草炼制新的魔力之书准备试炼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危险。”阿尔提尼一脸沉痛的说。
魔力草罗杰从那个死灵法师书中见过,书中提到那是一种乍看上不太起眼的东西,黑根白花,闻起来有些臭,吃上一小口会让人感到轻微恶心,但可以让吃的人魔力稍稍恢复,如果炼制成药物效果会更好,这种东西也是所有魔力之书必备的材料之一。因为不起眼难找,再加上稀少,很贵,不见得比那些菜鸟护驾的命便宜。
阿尔提尼未必是为那些死去的人难过……给魔法师当护卫一般是没什么危险,可进入阳光林地那就另当别论了。少不得得事先在佣兵工会立下契约,伤赔多少多少金币,死赔多少多少钱。这也就难怪魔力草这些在阳光林地等危险地方出产的魔法材料价格高到连法师们都吃不消,宁可冒点风险到阳光林地亲自采掘。
听到这儿罗杰也有些动心,反正阳光林地对他而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若是以后没缺钱花,不妨多花点功夫找找。
“那么你要的原料找到了吗?”罗杰再度问。
“姐姐,找到了,”小萝莉怯生生的插嘴,“老师本来打算将这些原料带回王国首都顺便将我送到王国安塞留斯法师学院的。”
那些瞎了眼的大人喊他也罢了,连这么小丫头都喊他姐姐,罗杰心中无名火起,扬起吃了一半的烤云豹肋肌肉,恶狠狠嚷嚷:“不许叫我姐姐,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叫我哥哥!”
小萝莉张大小嘴,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惊愕和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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