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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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凤楼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这里不只有姑娘,还有“小伙子”。他们说那是小倌,还有娈童,都是长的眉清目秀颇阴柔的男生。楼里的大多数小倌都是自小就被卖来的,不管愿不愿意,都当了小倌。
每日穿梭来回的达官贵人华衣公子不计其数,连这里的酒都比外面贵上好几倍
说起酒来,我不禁郁闷,这里除了女儿红竹叶青古井贡一大堆白酒以外,什么都没有。也许在这个年代,葡萄酒还都是外国进贡皇家御用的,更别说威士忌,伏特加和朗姆酒了。
来这儿也有两三天了,每天除了擦擦桌子端茶倒水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无所事事的要命。一身大红长衫引人侧目,几次我想换别的颜色的衣服,轩姐都不答应。
“就这个颜色,别的可不行。”我看她故作神秘的样子,浑身不舒服。
“你不觉得别扭么?”
“别扭什么,我看正好,郝蓝,没人比你更适合红色了。”
“我适合红色?!别逗了,这红色俗得要命。”
“不俗啊,挺好的……臭小子你还挑上了!你来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有穿的就不错了,小心我让你一丝不挂站在歌乐台上!”她突然发起飙来。
我不以为然的瞪她一眼,起身收拾茶具。
“不过小子……”她从背后攀附过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起来,我怎么越看你越顺眼啦……”她扳过我的脸。
“你化妆了?”
“啥?”
“啧啧,越看越不简单。”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
“去!别耽误我干活。”胡闹的女人。
现在正值夏天,各种水果摆上餐桌,琳琅满目。可惜的是基本上很少有人吃,只是用来观赏,男人们都急着讨好身边的女人呢。
每天傍晚的时候收拾桌上的水果,串串葡萄吸引了我的注意。记得学习调酒时侯对葡萄酒的做法略有耳闻,简单又省时。
我灵机一动,反正这水果扔了也是浪费,我跟后院厨娘借了几个酱菜坛子涮干净,用洗净的手将葡萄尽量撕揉碎,连皮、籽一起装罐。我将装好葡萄的发酵器放在窗台上通风处。葡萄装入坛子后,大约会在12个小时以内启动发酵,在发酵启动后,每天两次用筷子将葡萄皮压入酒液中,然后盖上盖子。
发酵启动后一到两天内,放入相当于发酵葡萄重量二十分之一的白糖,以提高酒精度。
那坛子在我窗台上,每天照料两次,只等三四天后再加一次糖。
易凤楼每天依然庸碌而乏味,起先这楼里的姐妹都当我是一般的下人使唤。我想毕竟调酒师和一般打杂的是有些不同,在业余学校学的不止是鸡尾酒,酒文化和英语,更重要的是个人修养和气质。当初一酒吧老板肯破例收我,就是因为我过人的亲和力以及优雅的调酒技巧。
我不想似这里的小厮一样阿谀奉承,见了有钱人就摇头摆尾,也不想像看门的打手一样恃强凌弱,更不想像二楼的小倌一样锱铢必较,一毛不拔。轩姐骂我装清高,耽误人生。我说天生就不是下贱的人。她反手一劈,妈的,臭小子,你说我下贱!?
我帮过门口的乞丐,给过厨房张大娘五两银子看病,和调戏弹小曲儿的花柳姑娘的张员外外孙翻过脸,虽然事后轩姐说我自不量力,白白挨了二十大板。
我终于体会了古代社会风气的不公之处……爷爷我可是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结果一上来就叫我挨大板,这过度的也忒快了点儿吧。
好歹那花柳姑娘还是个知恩图报的,给我送了伤药不说,从那以后每次一见我都热络得很,沾她的光,其他姑娘似乎渐渐也对我刮目相看,轩姐时不时欺负我的时候,也总算有人帮我打抱不平。只是一直有一人看我不太顺眼,他是和轩姐一起打理易凤楼的,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平时不太露面。我听姑娘们都叫他薛主子,有次到了一批搪瓷花瓶,煞是漂亮,轩姐说是给姑娘们一人一个,当然,还有管事的。因为忙的焦头烂额独独忘了薛主子的份,他平时跟人不热络,这易凤楼的人又这么多,我又不是故意的,似乎就是从那时候才记下我的仇。时不时叫我给他刷马桶,有事没事总对我冷嘲热讽。给姑娘们找的教跳舞的老师,也叫我去学,还说以后有机会让我伴舞,他爷爷的,就我这姿色他让我学伴舞……他脑袋长毛了吧。结果他阴险的一笑,说了句让我肝肠寸断的话,有你在边上伴舞,绝对不会抢了别的姑娘的风头。我操,他以为我是谁,我跟别的姑娘抢风头……我怀疑他纯一变态,不对,这里的人都变态,我这一穿怎么就穿到虎**里了……

托众姐妹对我的青睐和推荐,我终于登上了高台……当然,不是歌乐台,那上面是专供有姿色有绝活的姑娘们献艺的地方,我就站在歌乐台下面的——那是比歌乐台稍矮,地面稍高的一处圆弧形高台,总的来说是一挺艺术的地儿,只有贵宾才能上座。
对我来说这儿唯一的好处就是安静多了,起码不会遇见像张员外的外孙——张延养那样厚颜无耻色胆包天的人。
第一天上高台,我还穿着那身红衣,轩姐给我在外面套了层红纱,走起路来直飞,拌脚。
我在高台上毕恭毕敬的添酒倒茶,话不多,少罗嗦。反正来高台的人都是看姑娘们才艺的,阿谀奉承的话那些大有来头的人却不定能领情。我就像一架机器一样在席间穿梭往来,换班的时候,巧儿姑娘过来拍着我的肩。
“行啊你,看你挺老道的。”
“我咋了?”
“嘿嘿,真看不出来,关键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啊。”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女人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
“对着的那些大官啊,有些来头不小,有些身份不明的,你还挺镇定。”
“嗨,这有什么好怕的,就添点酒什么的,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万一让哪家的公子少爷达官贵人看上的话,那就飞高枝了!”巧儿比划着鸟的动作。
“嘁,那是你们女人。”
“……吔?你不也是一样的么,就算在哪家做个男宠,也比在这成天劳动强。”
“说什么呢,成天就知道想这个。”
“哎,不想这个不行啊,像我这种签了卖身契的,只能指望这个。”
我沉默了一阵,“巧儿姐,你想出去么?”
“废话,谁不想出去,可是出去能干什么呀,女人没个男人就是不行啊。”
我默默的没说话。
“要不,郝蓝,你娶我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的妈呀,我还有一年才成年呢……
她看我一副被劈的表情,马上会挥了挥手。
“哈哈,瞧你吓的,我逗你玩呢!”
逗我玩,差点儿把我逗死。我擦着头上的冷汗,还是打算回屋去看我那一罐葡萄酒。
就这样过了几天,生活仍旧是风平浪静的,有时候我就想,在这里生活其实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艰难也不一定,唯一可惜的是调酒师的梦想在这里似乎永远也无法实现。不过这里别的不敢说,就中国的白酒还是不错的,来源都很纯正,闻起来非常芬芳,这是一般甜酒和利口酒比不上的。我想再想想办法,在培训学校里不光学了调酒技巧,一些酒的来源历史以及制作方法我也略知一二,关键就在材料和空间时间……就算做出来了……有没有人肯喝恐怕也是个问题……
大概过了一个月,我那两三坛葡萄酒的二次发酵基本已经完成,用虹吸法转移到别的罐子里,又问厨房的于厨师要了些二锅头添加到里面,把那些酒放在后院的菜窖里冷藏。
直到有一天,半夜三更的,我正睡得香,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把我硬生生从梦里拽起来,我从窄小的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子看见后院四处都是灯笼火把,一些人穿梭往来,乱作一团,我忙穿了衣服,一打听,原来是遭了贼,一群打手四处抓贼,这么大响动,就是乌龟也给吓跑了,谁还老老实实的等你抓啊……
“在酒窖!贼在酒窖!”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急急的朝那边跑去,我也跟了过去,一进酒窖,眼前的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一个穿着灰布衣的蒙着脸的被几个大汉按在地上。这不是惨的地方,惨的是摆在角落里的几十坛酒,一经打斗,那些酒尽数洒在地上,顿时酒香溢满了整个空间。
“我的祖宗!!这可怎么是好!!这是仅存的衡山王陵古酒!!明天高台上要用的!!哎呦!!可怎么办啊……”轩姐捧着那些坛子的碎片,连声叫苦。
那贼被押下去赏了几十大板,又送去了官府。
“这可怎么办,已经没有能代替的酒了……”人都散了,轩姐仍坐在原地。
“轩姐,起来吧。”
“明天的生意可怎么办!?听说明天会有大人物来,你让我拿什么给人家喝!?”
“……我有一法,倒可以一试……”
轩姐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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