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徒步的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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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亡的世界中,你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到底走了多久,还要走多久啊在这个世界里能发出如此充满怨念的声音,也只有悲惨到只剩下伊尘这个名字的人了,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名为洛的存在,他本人这样想的时候便又回头看了看洛。
经历那场如梦般的奇异以后,伊尘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容忍这里苛刻的环境了。虽然空气还是那样冰冷,却也只是冰冷而已,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最后的温度被一点一点的夺取,那才是发自内心的冰冷。
但是一种强烈想进行食物补充的感觉始终伴随着伊尘,尽管不知道自己又多久没有进行食物与水的补充,但他绝对肯定,已经远超他所认知的极限天数了,幸好也只是想吃东西而已,他最为担心的饥饿的感觉却没有出现,至少不会有饿死渴死的危险了,伊尘强行把思绪往好的方向拉拢。
他始终穿在脚上的鞋也不知道什么在什么时候,因为过度的磨损而变为了废弃物,所以,此刻,伊尘光着双脚走在他的道路上。
黑色的阵风卷起坚硬的碎屑刮过伊尘的脸庞,伊尘摸了摸早已没有知觉的双颊,就像一根卸了力的发条一样,直接倒身躺在了地上。
孤独,寂寞,恐惧,迷茫这些负面的感情一直伴随着伊尘,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疯掉,伊尘曾将在一次黑色的阵风开始刮过的时候在心里默默计数,再到下次黑色阵风的来临,如此好几次,把尾数算作人为的误差减去,伊尘惊讶的发现黑色阵风出现的间隔时间竟然基本相同。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便把每次起风的时间当做自己的休息时间,就算身体好像没有了疲劳的感觉,但是身体的损耗应该一直存在,虽然在身上发生了神奇的近乎诡异的变化,但伊尘仍旧小心翼翼。
“那天明明有那样多的骷髅骨架,走了这么多天却什么也没有碰见,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洛!”
“你身上的裂痕不管怎么看,给我的感觉都是由于剧烈的撞击所形成的,那是在战斗中留下的吧,也就是说我也可能会遭遇危险,你会保护我吗,洛!”
“就算你不想回答我的这些问题,那么拜托你告诉我,修复你的方法是什么这总可以吧,你要想要变得和刚出炉的一样漂亮吧,喂,洛!”
虽然每句话都是以疑问的结构说出来,但是语气却像在肯定什么,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可以免役噪音攻击的洛就那样满身裂痕的站着,好像除了这个姿势他再也不会做别的动作。
随着伊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情绪又开始越来越混乱,每到这个时候,伊尘便会起身,再次向着未知走去。前面,总会有什么的,这是每次伊尘看见洛的时候所想到的,因为洛总是那样站着,伊尘便觉得,仿佛洛在说,我已经做好了前行的准备,如果不想放弃,那我们就出发吧。
前行的路上不仅仅只有未知的黑暗,还有未知的磨难与阻碍。
像是把灵魂放在磨石上一下一下打磨一样,感觉变得迟钝,头脑变得昏沉杂乱却又空白,尽管一直强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缓慢的走路上,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伊尘觉得自己越来越苍白无力,而对外界的感觉和内在的感情也在渐渐消失,这一切,这一切……
一次次的停下脚步,再一次次的强行起身,向远处前行,头顶的颜色,周围的环境,黑暗中的死寂,甚至空气的气味,什么都没有变,像是走进了一个圆环中,没有起点,更没有终点。
“该放弃了吗,要放弃了吗,那么就快点放弃吧……为什么身体还在擅自的移动,难道我放弃了你也不愿意放弃吗,这是我的身体,我命令你停止吧,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一切希望都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亲人朋友,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绝望,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啊!”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怒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以震颤灵魂的呐喊,这其中包涵了数不清的许多,这些许多许多,也只有伊尘自己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许是伊尘制造的噪音惹怒了在这个世界喜欢清静的神灵,也许是伊尘的噪音真的很噪音,就像引起雪崩的不幸者一样,反正他的脚下忽然一软,接着整个地面开始大面积的塌陷,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叫喊变成了单纯的表达悲剧的音符。
伊尘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猜对过他的面前将要发生什么,这次也一样,他的脚下不是地裂深渊。
用尴尬的眼神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洛,伊尘庆幸对方不会有任何的感情反应,他现在的境况就像一个拼命喊着救命的落水者一样,在顽强的挣扎后,终于直起身来,却发现河水还没有没过自己的膝盖一样,他的脚下只是一个坑一样的凹陷。

用胳膊支起身体,手指立刻在厚厚的尘埃中压出一个模子,接着伊尘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伊尘脱口而出,“洛你不用过来扶我……”
前方的洛站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伊尘的声音像被狠狠斩断一样戛然而止,很遗憾,伊尘这次又虽然猜对了实物,却猜错了身份。
“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从开始到现在所经历的,见到的,接触的,好像这个地方有这个才是正常的吧。”本来想立刻离开的伊尘终于被好奇心所战胜,开始仔细观察起眼前的情况。
因为坑内被伊尘刚才的三跳两奔,所以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具骷髅骨架的样子,而且是个人类的形态,为了看得更清楚,伊尘又再次跳进那个坑,用手扫去骨骸上的尘埃,一副成年人类的骨架逐渐清晰的现在在伊尘的眼前。
“哪有一个普通人看见一具骨骸不躲开,还凑上去兴致勃勃的挖出来看仔细,自己果然变得不正常了……”本来挖的起劲的伊尘想到这一点,突然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虽然这样想,但是伊尘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一股细腻的触感出现在伊尘的手心,一件黑色的不明材料的衣物就这样出现在伊尘面前。随着骨骸的全貌露出来,帽子,靴子,长袍长裤斗篷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完全展现出来。
伊尘又有想哭的感觉了,看着自己缠在身上的烂布条,还有已经连指甲都磨掉的脚掌,“终于不用担心有裸奔的危险了!”他这样幸福的想到。
看见骨骸上的遗物,不仅没有想把它丢掉的想法,还想立刻从上面取下来穿在身上,伊尘没有发觉,他又离自己所谓的正常远了一步。
在尽量没有移动骨骸的情况下,伊尘拿走了上面所有用得着的东西,并一一穿戴在自己身上,当他把套在最外面的斗篷披上时,伊尘有了错觉。
空气不在冰冷潮湿,恐怖的寂静再没有缠绕自己,自己好像处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温和平静的世界。伊尘又好奇的脱掉斗篷,立刻回到了原来拼命忍受的的状态。
即使残骸即将化为尘埃,身上的衣物却依旧细腻如新,这个倒下去的先行者看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却也不幸的止步在这里。这么说来,这条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走,既然有人倒了下去,那么在前方,一定有人正在努力前行,或者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终点。
“咦!”伊尘突然注意到骨骸倒下的姿势,尤其是头颅,仍旧高高向上仰起着,一只手直直的伸展向前方,那姿势,分明是一种即使到生命的重点,也没有放弃的姿势。
“是这样啊,看来我还是可以比你多走一些路的,为了我可以继续的走下去,请原谅,我对你的……”说道这里,伊尘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伊尘忽然笑了,因为他想明白了,在这个世界用任何言语表达自己都是最无用的表现,在这里,要么去做,要么就和这具骨骸一样躺下去,任何的犹豫踟蹰都是对躺在这里的先行者的不敬。
一册无法打开的黑色封皮的书,一枚铭刻着螺旋花纹的戒指,一颗半透明的水晶珠,还有一条……
伊尘把一条已经开始腐朽的项链重新带回骨骸的脖子,就让它陪伴你一起消失吧。
再向骨骸投去最后一眼,伊尘便带着洛转身出发,不需要掩埋,这个世界会再次为它披上厚厚的尘埃,不需要墓室,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安息之处,如果需要立碑的话,伊尘把自己的署名刻成,一个继承了你部分遗志的人。
虽然不知道骨骸生前的故事,也不清楚他曾经的理想,但是,想走出这里,想活下去的意志却不会改变,就让我带着你的理想,再次前行吧,把这些想法埋在心底,伊尘第一次觉得未来,也许并不可怕。
一身黑色的伊尘却没有想过,可以穿着如此衣服的人都倒在了这里,一个至少比他强大许多的人都不得不在此止步,渺小的他又凭什么存在下去。
道路,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选择。
……
他坚持他的重复的故事
在那无尽的黑暗里,在那死亡的墓地
在那沉沦时间的黑夜
在那仔细研磨沙漏的黑夜
我的名字终将归还于我
当抬头仰视的守望者
让我安静坐在他的身旁
当众神,咏唱出自己的真名
让我也记起我昔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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