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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罗承翔的尴尬往事,我心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个混账的家庭。有比较才有发现,原来我的家庭如此完美。我远在天边的妈是那么的优秀,近在眼前的爸是那么的专情,就连我那个噩梦似的哥都如春花秋月般的美丽可爱。
房间里静悄悄的。罗承翔是不敢看我了,低着头沉默着。我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也没说话。沉默数分钟,我脑子里突然有根筋搭上了,火花一闪,颅腔内一偏豁然。
听罗承翔哥哥讲故事,不能像老太太看台湾煽情连续剧那样忙不迭似的胡乱感动一把。应该像个真正的有志青年,带着批判的眼光分析一切。谁让罗承翔是那个放羊的孩子,老把狼来了挂在嘴边。这回大概是真的狼来了,可我没胆子相信。
还是罗承翔鼓起勇气打破僵局。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皓,他老是难为你,给你找麻烦。我说过他很多次了,可他这人就这脾气。我也知道老让他这么掺和在我们俩中间不是事儿。可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跟他毕竟是兄弟,我不能把他扔了不管吧。我想过了,还是送小皓到我爸那儿去。念不念书随他吧。实在念不进去就让我爸给他找点事做。过几年他再长大点儿,就会懂事了。”
罗承翔这话就像旧时官宦老爷安慰姨太太。只要姨太太在大太太那儿受了气闹着要上吊,老爷就会说:“现在就先忍忍吧。等正房里的咽了气,就把你扶正。”鬼信!根本就是个春秋大梦!
罗承翔说到这儿拉着我的手试图制造些温馨感人的场面,打算以情制胜。他接着说:“我从来就没想要骗你什么,真的没有。不然我不会让我爸跑那么远来看你。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事本来就是不好说的。可我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提到他老爹,我又迷惑了。罗承翔确实用行动给过我一个承诺,相当有勇气的承诺。一时我又不知道该信他哪一句了。
我无话可说,心里真不是滋味。我怎么踩上罗承翔这块流沙地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下陷还爬不出来。偶尔挣扎了那么两次,唯一的效果就是让自己陷的更快。现在我能做的只有一动不动,什么时候那堆沙子没了顶,什么时候我算玩儿完。
看我沉默着,罗承翔以为我妥协了,脸上恢复了惯有的笑容。安慰好了我,他又开始关心他的小皓了。看他给小皓打电话,我觉得不舒服,找了个借口说去买晚饭,就跑出来了。
在街上逛了好大一圈我还咽不下这口气。罗承翔嘴上说把小皓当弟弟看了,可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给我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明明对小皓好的近乎卑躬屈膝,还一口一个弟弟的,是想骗我还是麻木他自己?不过现在的小皓不是罗承翔刚预见的那个乖小孩了,只是大城市混浊空气中的一粒灰尘。这样的人一捞一大把,罗承翔根本不在乎。
我想罗承翔念念不忘的是以前那个天真的有些冒傻气的小小皓。罗承翔就喜欢那种不知世事的纯洁天使,说通俗了就是比较白痴。因为白痴这个品种是很好饲养的。不浪费你的钱财,不浪费你的时间,只需深情款款的说上那么一两句比较有温度的话,这种东西就会把你当神来供奉。
想来当初董勤也是先给罗承翔留下一个很深刻的白痴印象。罗承翔才会那么费尽巴力的追他。但现在看来罗承翔心里装的始终还是小皓的。我跟董勤不过有幸做了个翻版。
我抬头看见已经走到一家饭馆门口。店里的老板对我大声吆喝,问我吃什么。我刚踏了只脚进门,突然感觉不对。我是不是真的这么窝囊啊?罗承翔都对我这样了,我还毕恭毕敬的买了晚饭回去孝敬他?他刚才可是给小皓打电话了。一会儿三个人围坐一桌吃个团圆饭,罗承翔再把我跟小皓的手一拉,让我们哥俩今后和睦相处,我还是不是人啊?
我越想越气不顺,拔腿就往车站走,气哼哼的去了晓韩家。
说来这还是放假头一回见到晓韩。晓韩挺高兴,就是对我脸上的青眼圈表示疑惑。我支吾了两句也没说清楚,就说想在这住两天。我可不想回家找骂。
晓韩看我不说,也就不再多问。到是他姥姥一个劲儿问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晓韩赶紧把他姥姥让到厨房给我做晚饭去了。
心里不舒服,觉也没睡好,第二天上午我赖在床上没起来。快十二点了我还迷迷糊糊头疼欲裂。本来想就这么躺着歇上一天,清静清静,结果下午我哥气势汹汹的来了。看见我第一句就是:“你小子他妈嘴皮子功夫见长,谎话越编越圆了!给我起来!”

“你跟姓罗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哥怎么提起罗承翔这壶烧不开的水?我从被子缝里瞄了一眼。见我哥脸上刮着乞立马扎罗山上的冰风雪雨,冻的我全身冰凉。我缩在被子里,从头发根儿到脚指头尖儿,彻头彻尾的打了个哆嗦。
我哥汪汪汪的叫开了。听他那意思,早上他终于跟罗承翔正面交火了。似乎是昨天罗承翔见我买吃的一去不复返,想着是我生气了,怕出事就到处找我。可我出门儿没带传呼,他就冒着生命危险打电话到我家询问。一听说我又没回家,就着急了。他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大清早的跑到我家楼下守株待兔。结果着急眼神不好,错把我哥这条老狐狸当成了我这只温顺可爱的小白兔。罗承翔习惯性的抓着手开始解释。等到他发现认错人时,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我哥的大巴掌也抡上去了。
我一头的冷汗“唰”就下来了。这回真是人赃俱获,跳清白江也洗不清了。为什么死的最惨的总是我?我全身蠕动,小心缓慢的把全身往被子里面缩,最后就留了一撮头发在外面做全身代表,哆嗦着听我哥训话。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就象条作茧自缚的蛆。
“说你半天听见没有?起来!赖到什么时候呢!”
听语气,我哥强烈要求我起来跟他对阵。因为不管他咆哮的多猛烈,只要我这儿不来劲,他一个人叫嚷就没趣儿。所以等我哥去咆哮吧,我决定装死。面对凶恶的大型食肉猛兽,来不及逃跑小动物都是这么自我保护的。
我哥见我不搭理他那碴儿,火气噌噌往上冒。
他抓着我的被子就要掀,幸好晓韩及时挤到中间作了防火墙。看见晓韩这半个维吾尔血统在旁撑腰,虽有X仗人势的嫌疑,但我利马在被窝里挺直了腰杆儿。今天我铁了心睡死在这床上了,看我哥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说晓韩的块儿在那儿摆着呢。
论体力我不信我哥厉害的过晓韩。我坚信马背上的民族是无敌的,是最讲义气的。为了我,晓韩决不吝惜抛颗头颅,撒身热血。展示兄弟情谊的时候到了,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决定把晓韩豁出去了。
幸好晓韩从中调节,事态得到良性发展。房间里没有我脑子里那么剑拔弩张。我哥被晓韩推推搡搡的出去了。不知两人在外面嘀咕些什么,我直楞着耳朵贴在墙上也没听见他们的勾当。后来就见我哥被晓韩拼命拽着,在门口探了半拉身子,粗着嗓门儿跟我说:“妈过两天就回来了,记着滚回来!”
他让我滚我就滚,我多没面子。谁都挤兑我,全拿我不当回事。确信我哥走了之后,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扯着嗓门大喊一声:“你滚给我看看!”
晓韩才送走我哥这个瘟神,又要来安慰我这个伤神的。还劳神去跟他姥爷姥姥解释我们大声说话只是为了天凉暖和暖和身子,不是吵架。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不颁给晓韩真是对不起人才。
一切都安静了,晓韩坐在床边问我跟罗承翔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只是让人给涮了。
晓韩没说话,就盯着他的手看。好半天才又问我一句:“就这么散了?”
“啊,就这么散了。要不还怎么着?”我说这话其实心里都没底。依罗承翔的脾气我不知道这件事会闹个什么结局。今儿就撞上我哥,明儿又该怎么着呢?
晓韩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幅要寻衅闹事的样子。说不能让他们白欺负了,好歹得把架打回来,这亏少吃一点是一点。我可不想把晓韩牵连到我这摊子破事里,就很老前辈的说,怨怨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晓韩还愤愤不平的,我就又说我哥刚都打过他一次了,而且昨天打架我也没吃亏,就算两不相欠了。结果晓韩还是没想过闷儿,一门心思打算着他的索赔。
晓韩就是够兄弟,悲兄弟所悲,愁兄弟所愁,把我的一切不幸强加在他自己头上。见这种状况,我这个好歹比他大三个月的得拿出点兄长风范。我要愁云惨淡的,晓韩就更难过。所以我很轻松的拍拍晓韩的手说:“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嘛!吃一嵌长一智,下次就等着我去涮别人了。”
我的诙谐幽默迎来晓韩热情的拥抱。晓韩终于想通了,毕竟吃亏上当的不是他。但背着晓韩我还得说句实话,被人涮还真是挺难受的。我心里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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