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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搂的时候我踩空了台阶,差点摔一跤。出了宿舍楼,我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动静。果然是我多心了。操场上的树在夜风中摆动枝叶,树叶也在沙沙的响。我背上一凉,觉得四周鬼影撞撞。我吸了口凉气,赶快往搂里跑。刚一转身,我撞上一个温热有弹性的东西。顿时我魂飞九天,都不会叫了,脚下一软就要跪在地上。那个东西扶住我,我很惊奇“它”也长手。
“小凡!”
声音好耳熟。我缓过劲儿,看见了罗承翔的脸。
这个时候罗承翔是肯定回不去了。我蹑手蹑脚把他领回寝室,只希望别在楼道里碰上老余。老余为了抓爱丽田芳,把那么阴暗的角落都钻了,这种半夜在楼道里打埋伏的事他一定也干得出。
一路畅通无阻,罗承翔顺利的上我的床。躺下的时候,我假装失手,用胳膊肘在罗承翔胸口上狠狠撞了一下。警告罗承翔,虽然我同意你上床,但不表示我同意你乱来。罗承翔态度很好,很规矩的在我身边睡了。
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很失败,竟是睡在罗承翔怀里的。究竟是罗承翔趁我熟睡下了毒手,还是我稀里糊涂自投罗网,已无从考证。
二妈掀帘子喊我起床时吓了一跳。无端端看我多了一个头,以为他视神经发生错乱。我很不好意思,应该赶在家里人醒来前把罗承翔赶走的。
大清早家里人都忙着洗洗漱漱,好像除了二妈没人注意屋里多了个罗承翔。老公看见罗承翔还很有礼貌的点个头,说:“哎,早啊!”都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没人细想罗承翔为什么出现在这儿。这我就放心了。趁着屋里人出出进进,把罗承翔赶快打发走了。直到中午吃饭,老大还很恍惚的说早上好像看见罗承翔在寝室里晃悠。
晚上我才找到机会问罗承翔。他说不知道我几点回来,怕和我错过,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在楼下等。
“你不知道上我寝室等啊?”我觉得罗承翔还真是苯。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我只打算在楼下看你一眼就走。”
“那也不至于等到熄灯吧?”
“就想你了,没注意时间。”
“昨晚我要是不下楼你怎么办?”
“那我就翻墙回学校。”
罗承翔又是一脸长久不变的微笑,我是拿他没办法了,算是和他和好了吧。
随着爱丽和田芳的曝光,全校进入严打阶段。长期以来校方对我们采取的是宽松政策,现在要从严整治了。校方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把纪律部队的风范树立起来。以前学校当我们是羊,放着养,现在当我们是猪,圈起来养。
补充校规颁布数十条:周一至周五,晚七点后到早七点前,出校门要有班主任的出门条;周末离校不得穿制服;学生在校期间不得谈恋爱……等等。全校开大会宣读校方办学新旨意,各区队开小会学习校方新精神,各班再开小小会督促学生执行校方新政策。
散了会回到寝室,家里人都还在领悟会议精神。我们首先领悟到是,这些新规定肯定是老余起草的,条条都看似蜻蜓点水,实则惊涛骇浪。老余把三十年老公安的深厚内力全灌注在这部“校规宝典”里了。
就那条对出校门的时间规定,说得好听只针对局部时间,细想想,除了这些局部时间,我们还有什么时间能在校外自由活动?还有对穿制服的时间限制,表面好像是对我们宽松,实际上校方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校方对学生上舞厅屡禁不止,为维护警队威严形象只好出此下策。进不进舞厅管不了,只要不穿着制服满街闹事就行了。即便闹了事,不穿制服就不抢眼,不会被人民群众找上门。校方本着育人为本的原则,有信心把我们培养成新一代潜入犯罪集团内部的好握底,现在先在人民的怀抱里练练伸手。当然这些规定中最精辟的还属那条“学生在校期间不得谈恋爱”。自爱丽田芳之后,老余幡然醒悟,原来爱的种子不是只在男女之间才能播种,在特定的时间温度环境下,同性间爱的火苗滋生更快。所以老余闭关数日,吐血半碗,搜肠刮肚想出“学生”一词。管你是男是女,是学生就要遵守,管你爱的同性异性阿猫阿狗,和爱沾边一律禁止。老余真能适应环境变迁,当年恐龙要有这个能力,就不会面临灭种之灾。
新规定出台,我们进出校门不方便了。罗承翔晚上也不能找我。他就抓紧局部之外的时间来看我。每天中午一定大老远的到我们这儿来吃饭。只是等他到我们食堂,菜饭都卖的差不多了。我就让他放个饭盒在我这儿,每天我帮他买饭,等他来一块儿吃。罗承翔给我饭盒时笑的好得意,那神情好像是我在帮他管家。

二妈被爱丽打了预防针后,很注意我和罗承翔的往来。他问我是不是和罗承翔来往过密了。我说我和罗承翔之间擦出的是友情的火花,让二妈不要多心。又怕二妈觉得被冷落,我就说,和罗承翔的友情只是星星之火,不足以燎原,和二妈的友情早已泛滥成江河,大有成湖成海的趋势。二妈就不说话了。
我们班人不多,但人才济济。学校里暴料最猛的事老出在我们班。可能是因为代招,学校管的松吧。既田芳爱丽之后,第二个撞死在枪口上的就是老大。
那天早上第一堂是红又专的课,老大一边早餐一边学习。因为现在从严治理,红又专不容许上课吃东西。就指着老大点名批评。但由于过于气愤,手指的过猛,红又专将手里的半截粉笔甩了出去。早就听说红又专念警校的时候枪法奇好,调他来教文职纯属浪费人才。半截粉笔不偏不倚直中老大眉心,在老大眉心处戳了个白点,然后落地开花。
老大憋了一肚子气,下课用粉笔在头上加大伤势,然后到老余那儿去告状。说红又专非法对他人身体造成恶性伤害,事实确凿应于革职查办。老余掰着老大的头仔细验尸,凭多年老公安的经验一眼看出老大伪造伤势。鉴于老大恶意破坏案发现场,妄图混淆我公安人员视听,扩大影响浑水摸鱼,达到蓄意诬蔑我党我公安战线上好同志的险恶目的,老大的上诉予以驳回。老大被迫撤诉后,老余突然盯着老大的耳朵两眼放光。老大下意识的捂了耳朵,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午老大回来一脸的沮丧,耳朵上光秃秃的。我们都说太他意气用事,没分清敌我双方就贸然出兵,当然战败。老大的耳洞本来掩饰的很好,一时大意给老余一个近距离参观的机会,老余哪能轻易放过。这就是所谓枪打出头鸟,别的鸟儿躲还多不及呢,你非扑楞着翅膀冲上去堵这个枪眼儿,谁敢拦你?结果只能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余瞅准了我们班就是坏了一锅汤的那个东西,亲自主持了本周的班会。班会上老余、红又专和校长三堂会审,在讲台上一字排开的坐着。老余粗着脖子大叫着:
“你们那有人民警察的样子?一群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国民党的匪兵!以前学校对你们宽松,你们还就自己放松。学校明令禁止女生不得化妆,还有一些女生全身涂着古怪的颜色,满街乱跑!更有某些男生钻校规的空子,和学校玩儿文字游戏。以为没对男生的着装作系统规定,就打扮的妖里妖气,四处招摇撞骗!”
我看见郑丽娜把手缩到桌子下面了,她那一手蓝色的布满小星星的指甲油曾很招班上女生的羡慕。老余说的很过分,郑丽娜涂了指甲油,又没做**彩绘,怎么能和全身扯上关系。我一侧脸看见老大很留恋的挠挠耳垂,现在他每天坚持穿着茶叶棍儿上课,怕耳洞长死了,以后不能戴耳钉。老大说过反正我们是代招,学校不管分配,毕业他不当警察,他要单身去走罗布泊。这和晓韩的梦想很接近,晓韩老说想带我去新疆骑马奔驰戈壁滩。有机会让晓韩和老大认识认识,他俩一定相见恨晚。
“你们也不看自己的装扮和身上的警服配不配,简直就是有辱警服的尊严!对得起你们帽子上的国徽吗?你们不是普通的大学生,毕了业你们是要到各条公安战线上为国家做贡献的。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难道就把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托付给你们?要个性不要来当警察。警队要求的是统一、服从!我们要的是随时准备好为国家人民牺牲自我的纪律部队!”
全班都低着头,这是历来开班会大家的职业姿势。但今天的场合很好的衬托出老余威严的形象。老余就在讲台上越说越起劲儿。
“我再次重申,学校禁止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听清楚是‘学生’。某些人不要又心存侥幸扣字眼儿,以为禁止男女生恋爱,就能和同性走到一起。田芳和李爱丽已经被开除了。希望大家把她们作为前车之鉴,吸取教训,不要再犯错误。”
我看着爱丽和田芳空空的座椅,心里叹了口气。以后上课都没小包子吃了。既想包子又想爱丽,我心里怪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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