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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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盈盈的映在湖面上,好不动人。佳人月下对湖,轻轻的抚弄着自己颀长的秀发,好一个仙子下凡。只可惜……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
陆振遥脸臭臭的站在池塘边,一丁点被美感染的迹象都没有。
背对着说话人的柳小小,优雅的姿势有点变形,嘴角抽搐的厉害,好不容易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满脸堆出极尽温柔的微笑。“原来是少爷啊,对不起,小小打扰您休息了。”
可惜来人很不给面子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语气依然凶恶。
有那么一秒钟柳小小很想冲上前去掐死他,可为了自己的人生大计,她还是忍了下来。
“我,”盈盈的稍微偏转了头的方向,微微换上一副轻愁的面孔,“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睡不着罢了。”
陆振遥嫌恶的皱皱眉,“就算你睡不着也不至于迷路走到我的院子来吧,兰园没有地方给你散步吗?”
听了这活柳小小差点一头扎进面前的池塘。剧情不该这么进行啊,纤弱佳人在月下想家落泪,翩翩浊世佳公子一定会安慰外加呵护。是自己演技太差还是这个人有问题啊,这么个情景叫人怎么往下进行?
强忍住内心的不满,柳小小大大加深了自己的愁苦表情,“兰园虽大,但空无一人,实在不适宜月下散步。”
陆振遥看到柳小小紧皱的眉头竟突然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他使劲摇摇头,晃掉了那没由来的心烦。“不是还有一个丫环和你一起住吗?难道她不是人?”
“啊,对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吵醒她,晓溪是个很浅眠的人,起床气也很重的,我要是把她弄醒了,后果一定会很惨。”拜托,别再追问了,这样下去,本来摆好的纤纤小姐的模样就完全被击破了。
陆振遥面目狰狞的看着她。”那你是认为吵醒我没关系喽?”
“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柳小小貌似心虚的低下头,可实际上是无计可施的苦瓜脸。
“那你现在可以考虑了?”
“呵呵!”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干笑了。柳小小依然低垂着头,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留下来。灵光一闪,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用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陆振遥,伸出一只手。
“能不能拉我一下,这么高我自己上不去。”
陆振遥看看柳小小所站的位置,很想笑出声。她所在的位置只比他所站的地方低了半尺,但他还是伸出了手,因为他很想知道柳小小到底在搞什么鬼。
柳小小轻轻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陆振遥的手里,为了这个情景,她有特意用碱水泡手,现在她的手摸起来可是很细滑的。可惜,某人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机械的拉她起来。柳小小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虽然假装惊讶的轻叫了一声,却迟迟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陆振遥有短时间的愣神,身体僵硬了足足十秒种。可惜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喂,你要是就这样睡着,可别怪我把你直接扔进这池子里。”
可恶,柳小小已经在磨牙了。她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不过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苦笑。
“我只是刚刚坐的太久,这么猛的站起来有点头昏,一下下就好。”
柳小小整整衣服离开他的怀抱,心理突然有了空落落的感觉。嗯,他的怀里还挺温暖的。
陆振遥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仔细看着柳小小。“不错嘛,竟然穿着这种衣服。”
柳小小很是得意的撩了撩头发。他终于注意到了,还以为他是瞎子那。这可是她特意拜托晓溪在有名的歌妓那借来的行头,可算是本时代名家的手笔。衣服设计的恰到好处,足以勾起一般男人的那个什么了。
陆振遥觉得她脸上的那种隐约的得意让他很不是滋味。“你是真的很怕热是吧,那好,以后我给作一百套这种款式的,你就一年四季都穿它好了。”
听到这话,柳小小差点跌一个跟头。不会吧,那冬天岂不是要冻死,刚有的窃喜又被泼冷水。她只有干笑,“不用了,这个只是睡衣,平时我是不会穿着出来见人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眼里不算个人喽?”
“那当然也不是?”柳小小你真自找的,她气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本来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碰上别人,尤其是你。”
陆振遥撇撇嘴。没想到才怪,也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还扯着破锣嗓子‘狼嚎’,故意让他陪着一起失眠。但他又不好一个人发作,只好与柳小小怒目相视的站着。
柳小小被看的全身发麻。她无力的发现现在的情势有点失控,事情发展完全都不按预料的发展啊,如今大概就只剩绝招可以用了。
“啊,老鼠。”柳小小随便的那么一指,大叫一声,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跳到了陆振遥身上,‘惊惶失色’牢牢抱住他,誓死都不下来。而且最绝的是她还有意无意的碰触到他男人最敏感的部位。
这招果然很管用,陆振遥的身体确实是立时起了变化。
但意识到自己的诡计得逞的柳小小此时却僵若木鸡了,今晚确实是她精心策划,准备将这个男人俘虏,以获得长期发票的保障,让自己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米虫,实现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可想是一回事,作又是另一回事。虽说在思想无比开放的现代长大,也清楚的知道那是怎么个过程,可知道归知道,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面对自己制造的这种混乱还是会胆怯的。
柳小小心里有小小的害怕,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听说男人这个时候都是没办法忍耐的,陆振遥不会就在这要了她吧?电影中这样两情相悦的画面都是很浪漫的,期待中……
结果,‘嘭!’一声巨响,还在幻想中的柳小小被某人直接扔进了他们刚刚还在讨论的池子里。好在池子不深,淹不死人,可柳小小全身都泡在了水里。
“明天开始,你到厨房帮忙。”陆振遥抛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喂,别走啊,喂,……”柳小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当不成米虫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整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就饶了我吧,我怕火,我不想去厨房,呜呜。”
可惜某人完全当没听见。柳小小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否则一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许久之后,在幽暗的黑夜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在那里面待够了吗?可以出来了。”
柳小小被吓了一大跳,“你就会说,我这样能出来吗?当然是在等你救我啊。”
从草丛中探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头,左右的观望了许久,这才显出完整的人形。“早就告诉你这样不行,你偏不信。”
“这还不是都因为你,刚刚你唱的那是什么,完全是狼嗥,让他完全失去了兴趣,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被吓跑。”
“你还好意思怪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我不在行。”
张晓溪也很委屈的说,两个腮帮子都气的鼓鼓的。这么深的夜里,被拉来作这种事,还差点看到不该看的,要是长针眼怎么办呢?
虽然委屈,可张晓溪还是将柳小小从池水中捞了起来。柳小小抱着双臂,在夜风的吹拂下,瑟瑟的发抖,而张晓溪就变成了雕像,一副见鬼的表情。
如此这般,柳小小抖的更厉害了。她使劲推推张晓溪。“干什么,不是见鬼了吧,你别吓我啊。”
晓溪依然张大了嘴,用手指着柳小小的衣服。这时小小才发现经水这么一泡,本来轻盈的衣料全都贴在身上,曲线完全表露无疑,前突后翘,身材一览无余。
柳小小得意的笑笑,还是挺有料的嘛!“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知道这样应该老早就跳进水里让他来救的。”满脸都是后悔不已的表情。
“你也太……”张晓溪似乎要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是不是羡慕我的好身材,嗯?”说完小小就后悔了,一时忘记了这个时代这样的话是人所不能接收的,自己本来就被认为是个异类,现在连晓溪也这么想了罢。
背井离乡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竟然连平时跟姐妹陶开的小小玩笑也不能再说了。
***
次日清晨,柔和的晨光照尽餐厅,到处都是温暖的气息。
餐桌上一男一女似乎正在享受清晨的惬意。只可惜……
‘噗’的一声陆振遥将满满一口粥都喷在了正坐在对面一脸期待的柳小小的脸上。
“这就是你作的饭?”又苦又涩,简直不是人吃的。眼看着陆振遥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满脸粥渍柳小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厨房的人见到她端饭出来都躲的远远的。
她也懒得抹脸上的东西,就让它那么恶心的挂在那里。她也在生气呢。
“我在家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厨神的。今天这样也不能怪我啊。那个稻草我实在是无法掌握,我不加柴它不熟,我一加柴它就糊,你知道为了这一碗粥我用了多少柴火吗?”我也很委屈。
“你还有脸说?”陆振遥提高了分贝。
“那你要我怎么办?人家早就告诉过你我怕火,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柳小小的分贝明显比他更高。
很明显的整个屋里都听的见陆振遥在磨牙。老半天他才放出话来,“安叔,你让厨房专门拨出一个灶口给她。”
老管家微笑着点点头,同情的看看柳小小:丫头,你要倒霉了。
陆振遥恶狠狠的看着柳小小,一字一顿的说。”你给我去练习,直到你能作出一碗我认为过关的粥为止,否则不许吃饭。”
柳小小的脸色足可以用世界末日形容,她越来越觉得‘不许吃饭’这四个字会跟着她一辈子。
陆振遥走了,又是一个空着肚子的早晨。虽然总是威胁柳小小要饿着她,可至今都没有一次能真正付诸行动,反而是他自己经常会为了这个那个的饿肚子,这是什么世道。
以上就是今早发生的一切,也是为什么夜深人静柳小小还在厨房的原因。她现在依旧机械的向灶膛里填柴火,无精打采,神情恍惚,甚至有些瞌睡。
不是有些,是真的瞌睡,直接在冒火的灶膛前,在熊熊的火光里——睡着了。
然后……
“来人啊,快来人啊,厨房失火了。快来救火啊。”一时间,整个陆府成了战场,,热闹非凡。
然后……
四更天的陆府,亮如白昼,一向‘人迹罕至’的兰园也人满为患,仆役卧室的外面围了里三次外三层的人群。虽然有这么多人,但周围却静的连针落地都能听见。
屋子里,仅仅在床前的三尺之内没有被占用,但无数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那个‘死人’,大家都在屏息以待。
“醒醒,醒醒啊,小小,醒醒。”张晓溪紧张的一边观察着陆振遥的脸色,一边尽力的摇动柳小小,希望她醒来又怕她醒过来。
大家都清楚失火时小小就在厨房里,整个陆府的人全部出动,就只为挽回她的一条命,五个人烧伤,十个人累垮。大家那么齐心合力才帮她捡回一条命。
当所有人心痛万分都后悔不该留小小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时,大夫欣喜的宣布柳小小并无大碍,仅仅受了点轻伤,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个消息是该说是振奋人心还是晴天霹雳,看看现在陆振遥的脸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晓溪,我醒了,——醒了,别摇了。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摇成傻子的,你就不能换个方法叫我起床吗?”虽然说了一大堆话,可意识还没清醒,“什么时辰了?该死的陆振遥,非得让人家这么早起吗?”连眼皮都不愿抬起的柳小小,完全处在每天被迫早起的状态中。
“该死的?”咬牙切齿的,原来在某人心中自己竟这么的无法忍受。
陆振遥冷冷的酷酷的声音就好像是镇静剂,惊醒了还在梦游边缘的柳小小,她睁开眼,惊讶的看到整整一大屋子的人,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是第一个看明白柳小小无辜表情的人,他假装关切的走到床边,“刚刚厨房着火了,你死里逃生。”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却难为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背对着主人挤眉弄眼。
柳小小眨眨眼,再眨眨眼。着火?厨房?我死里逃生?似乎、大概、好像刚刚在厨房睡着了,那……不会是我放的火吧?应该不至于吧!怎么办?
柳小小看看陆振遥的脸色,这个可跟和善、关切打不上一点边儿。惨了,自己又闯祸了。
她的眼珠转了又转,真想装昏算了,看再看看这一屋子的人,还有旁边那个陆家的专用医生,这个办法似乎不会起多大作用。
唉!死就死吧。“啊,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在厨房里煮粥,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小偷溜进来,我就和他打起来了,后来就被他打昏了。一定是他想杀人灭口才放的火,此人心肠也太歹毒了,还好我命大。”柳小小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博取大家的同情。
不知道是柳小小的演技太好,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善良,反正大多数人都为她愤愤不平,誓要找出那个人,为她报仇。
这个大多数人当然是不包括陆振遥的,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太多次她精湛的演技,对她的谎言完全免疫。
他双臂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是吗?那小偷长什么样?”
真是,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打发。只好接着圆下去。“长什么样?这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的,夜入府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都会蒙面,谁会那么傻让别人认出来。”
陆振遥突然觉得好笑,明明就是她放的火,可偏偏就是不承认,这个柳小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他非的让她漏出马脚不可,他盯着她“蒙面吗?既然是蒙面又有什么必要非得杀你灭口不可?”
许多人都跟着点头,我们的少爷真聪明,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这个啊,”怎么办?柳小小急得满头冷汗,在心理骂了陆振遥几千几万遍,看来这撒谎也不是什么人都做的来的。她将被子抓的更紧,做出很是害怕的样子,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是这样,我在跟他打斗的过程中无意的撕破了他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纹这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可能这是他与众不同的标记吧。”嗯,还好自己反应够快。
思维很紧密嘛,陆振遥在心理都开始给她鼓掌了,她还真编的圆呢。心里的想法当然不能表现在脸上,所以他的脸色很臭,臭的大家连呼吸都困难。柳小小当然也知道再怎么编也不可能让他信服,她现在很害怕他会冲过来打她**,本能的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越裹越紧,紧的让她自己都透不过气来。
陆振遥当然看出了她的小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柳小小要把自己给勒死,“原来如此,那他潜入府中是来盗取什么,这么害怕被别人知道,连杀人都做的出?”
长舒一口气,柳小小终于回过气来,“那我怎么知道,这应该问你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了去?”
大家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陆振遥的身上,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而陆振遥额目光就集中在柳小小身上,似乎要把她的脑袋穿出一个洞,而柳小小的目光则集中在被子上,半寸不敢移动。
陈安看到了柳小小额角的汗珠,摇摇头,这两个孩子啊,“少爷,时候不早了,大伙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再说小小刚脱险,也需要休息,有什么明天再问吧。”
陆振遥眉头皱起老高,明天?今天还没怎么想就圆成这样,明天还用的着问吗?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但……,还是算了吧,再这么问下去她还指不定怎么编呢,到时候吃亏的就说不准是谁了。再着说陈安也在陆府几十年了,总得给点面子。
“好,明天再说。”
可惜心理还是有些不甘,陆振遥走到屋门口又转了回来。吓得柳小小马上抓着被子躲到墙角去了。看到她这样的表现,陆振遥的气消了不少。
“你皮给我绷紧点。”撂下这一句,陆振遥终于愉悦的走了。
柳小小浑身打了个冷战,那眼神好恐怖,像是要把人吃了。不过,呵呵,逃过一劫,以后得好好报答陈爷爷才行。
压得大家大气不敢喘的人终于走了,人群立时向床边聚拢,柳小小感觉到了空气的稀薄。
大家你一嘴我一句的都在描述今天的惊险,连柳小小都感染在内,仿佛那个被众人救出的不是自己。热闹的气氛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人群才逐渐散去,那小小的卧房也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柳小小捧着张晓溪泛红的双手,泪水成串的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晓溪,害你受伤了,一定很疼吧。”
原本想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张晓溪此时也生不起气来,“算了,皮外伤,不碍事的。”
柳小小不依不饶的一定要给她冷敷,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大笑了起来,缓和了那份忧伤。
不知怎的,张晓溪竟突然安静下来,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柳小小,看的某人浑身不自在。
柳小小受不了的挫挫身上的鸡皮疙瘩,“我说张大小姐,拜托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憋出病来的。”
“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张晓溪很是严肃。
“什么事还有希望?”柳小小一头雾水,“你别总调我胃口成不成。”
“我是说你想成为少爷的女人是有希望的。”
“阿!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张晓溪摇摇头,有那么一点坚决。“今天少爷知道你被困在火里面,非常的着急,想都没想就冲进去救你了。”

柳小小一脸的不认同,连被子也被扔在了一边,“去,那是他害怕我死在这里他会内疚,怎么说这也算是他间接害的。”
“我可不这么想,你要是有勇气就再试试吧,这回我保证帮你。”张晓溪在笑,因为她突然觉得他们在一起也许是一件大家都会很开心的事。
“算了吧,上次的情形你也不是没看见。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再被人丢进池水里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那样丢脸的事一辈子有那么一回就够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不知怎的柳小小的脸竟红了起来。
***
火灾后的某一天早晨。
太阳已经上升到晒**的高度,而陆府主卧房的门还是关的死死的,直到陈安去把它推开,屋子里面才隐约的透出点人气——更确定的说是怒吼声。
“我的衣服都那去了?”
陈安站在离床一丈远的地方,尽量避免看到陆振遥暴怒的脸。“这个?”陈安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在咳嗽,装咳嗽。
陆振遥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棉被,仿佛那是世界上他唯一不能失去的珍宝——其实也不能算,因为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这条棉被大概早就成布条了。
“安叔?”这两个字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得,通常这种情况只代表一个可能,陆振遥很愤怒。
一大早起来,竟发现自己被困在被窝里,一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陆振遥从来都没感觉这么荒唐过。气恼的程度自然不用说。而且在清醒了一个时辰之后,陈管家才因为好奇来到他的卧房,对于从没赖过床的他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羞辱。
陈安又假装咳嗽了几声以掩盖自己的笑声,他还是不怎么敢看陆振遥的脸。
“那个,您昨天又给小小布置了新任务。”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陈安终于抬起头用不相信地眼神看着他,看得陆振遥直发毛。于是他开始反思昨天她又闯祸了,所以给她布置新任务,让她替大家洗衣服。洗衣服……
陆振遥突然睁大了眼睛,“你不会告诉我,是她把我的衣服拿去洗了吧。”
陈安点点头,似乎有些太过用力,所以想抬起来很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实在憋不住要笑出声。
可惜还在盛怒中的陆振遥只顾着自怨自艾,并没有注意到陈安的异常举动。“全部?”
得到的答案是更深的点头。
“也包括我昨晚才脱下的那一件?”陆振遥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可得到的答案是还是点头。
好半天,陆振遥都没说一句话,因为他有深深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觉悟。
而陈安也沉默着,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上了年纪的人是不能太过激动的。
陆振遥再次倒在床上,入眼的是五彩的床幔,可惜他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去给我找件衣服来。”这点还要我说吗,这么多年的管家难不成都白作了。
陈安赶紧夺门而出,好似后面有人会要他的命似的。惹的陆振遥都在怀疑自己真的很残忍。其实是他实在是忍不住要爆笑出声,真要那样的话,自己这条老命可能就休已在少爷的房里了。
这个柳小小啊,从她来了之后,状况不断笑话也不断就是了。最绝的是她总是在挑战少爷的极限,而每次少爷都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衣服在草地上堆积如山,湖面中心的大石上有一个蜷蹲的身影在奋力的挥舞着大木棒,这就是好不容易出的门来的陆振遥赶到湖岸边看到的情景。
他看看那些貌似很眼熟的衣服,在看看那个貌似很勤力的人,气真的是不打一处来。
“柳小小。”震天的吼声惊动了周围树林的小鸟,它们都纷纷飞起为陆振遥助阵。
当然无疑的,被这么一惊吓,站在湖中央巴掌大地方的人,任谁都会毫不意外的掉进湖里。结果,完全就是旱鸭子的柳小小在灌了一肚子水,经陆振遥反复确认不是在演戏之后,才被拖上岸。
柳小小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她趁他不注意的在他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本来还有一点点内疚的陆振遥,现在一点抱歉的感觉都没有了。突发奇想的,他也咬了她一口。这招很奏效,本来死咬住不放的人马上就松了口。
柳小小揉揉自己还留有牙印的胳膊,恶狠狠的看着陆振遥。“你敢咬我?”
看着这幅恶人先告状的表情,陆振遥有点哭笑不得。“小姐,这话应该是我问吧。”
柳小小马上堆起委屈的苦瓜脸,真想挤出几滴眼泪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乱叫,我能掉进湖里吗?”
知道她是做戏,可陆振遥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的觉得心疼,却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那是你活该,你说,你在这干什么?”
“很明显的,我是在这洗衣服。”柳小小瞪了他一眼,很怀疑他是不是瞎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为什么把我的衣服全都拿走了。”
害的我早上起来连件可穿的衣服也找不到。想到这个就有气,刚刚那一点小小的心疼也就不复存在。
柳小小心中窃喜,报复计划成功,看他这幅打扮就知道了。她不著声色的向后挪了挪,“是你叫我洗的。”
看到她无辜的表情,陆振遥很有掐死她的冲动,但看到她那怕死的动作,他的气就已经消了一半了,他跟着也挪了挪,靠她更近了。
“我的意思是叫你洗其它人的衣服,没叫你碰我的。”
“你没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柳小小加大动作,又动了动。那明显就是告诉他不要再靠近。
陆振遥眯着眼睛又跟了过去,“你是故意的。”
柳小小缩缩脖子,干脆站了起来,俯视着他,做出准备好跑的姿势,然后……”对,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每天都叫我做着做那,有时候我累的晚上都睡不好觉,你知道吗?哼。”
也许是有些心虚,也许是突然累了,反正陆振遥并未对她做出任何的反应,连看都不再看她,直接转过头去。
老半天,柳小小都处于逃跑的准备状态,但见他迟迟未有任何动作,心里也觉得无趣起来,干脆重新坐了下来。
柳小小对着他微笑,毫不掩饰,“吆,你这是穿着谁的衣服出门啊,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吗?我正打算着等这些衣服一干我就给你送过去呢。”
陆振遥气得瞪了她一眼,“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啊?”等你把这么一大堆衣服洗完再晒干得明天晚上了。
“啊……,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啦。”呵呵,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柳小小亲昵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料被陆振遥闪开了,她险些跌个‘狗吃屎’。
陆振遥看着她的狼狈样很是开心,知道什么叫得意忘形了吧。陆振遥一味的嘲笑,气的柳小小很想去跳河。说道跳河,她才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她瞪着眼对陆振遥说,“喂,你转过脸去,我要换衣服。”
陆振遥是一头的雾水“换衣服?”什么意思,不会是——
他第一个念头当然就是曾经发生过的,柳小小想要勾引她。陆振遥的脸立时成了土黄色,他很讨厌她的轻浮,虽然他清楚于她的年代这不算什么。
陆振遥上去一把抓住柳小小的手,“你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但不必做这个。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柳小小被抓的很疼,拼命挣扎,甚至有那么一刻以为陆振遥要强暴他。老半天才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也气的脸通红。
“你胡扯些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不想穿着这些湿漉漉的衣服,想把他们换下来而已。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给下人穿的衣服布料有多差,平时穿着就很难受了,这么一沾水简直要把我的皮肤给磨破。”
陆振遥一下子松了手,尴尬的脸上呈现绿色,连自己的双手双脚都不知该往那里放。
强作镇定,他粗声粗气的说,“你那来的衣服可换?”
抱着自己发疼的手腕,柳小小说话也很没好气。“那边不是有一堆吗?”
“那是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你的衣服我就不能穿了吗?”再说那些有一多半都是全新的,要不是为了让你没衣服穿我也不会都**来。“放心,我会洗完再还给你的。”
柳小小站起来狠狠的踹了陆振遥一脚,陆振遥本想发作,可想起自己刚才冒失的行为,只好作罢。
“现在转过去,我没叫不准回头。”
陆振遥难得听话的乖乖转过身去,倒不是因为他多正人君子,是因为他又想起柳小小那夜故意勾引他的情形。他可不是柳下惠,那样再来一次他就不能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但他决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因为他早就深深的认知柳小小是个麻烦,大麻烦,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过了许久,久的陆振遥都快成雕像了。
“好了没有?”
“你催什么催啊,不知道女人穿衣服很麻烦吗?”
嘴上是这么说,可柳小小早就换好了,现在的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欣赏过往的云彩。她要等这个大木头自己回过头来,而她第一件要作的事就是大喊非礼,一定要把方圆十里的的人都招来,非让他丢尽脸不可。
可惜啊,如意算盘有时候也要看你对什么人打,柳小小等的都没有耐心了,陆振遥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来计划又的变更了,这市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柳小小蹑手蹑脚的走到陆振遥身后,站好姿势。
“好了,你可以转过头来了。”
“你……”陆振遥刚要冲她大吼就被人推到了湖里。
“柳小小。”一样不变的三字经,一样很配合的鸟群。只不过‘落水狗’换人做做。
柳小小站在岸边,用手轻轻的扇着凉风。
“我知道天气热,你想洗个凉水澡,只不过随手之劳,你就不必谢我了,你好好洗吧。我回府等你啊。”
柳小小说完转身就跑,根本当陆振遥的叫声不存在。
可转瞬间她又跑了回来,陆振遥以为她来求饶正要得意,可听到她的话又差点气昏过去。
“亲爱的少爷,这些衣服麻烦你也顺便收一下,小丫环我那,饿的路都走不动了,实在没力气管这些。我们可事先说好了,要是它们都被风刮走,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拜拜。”
说着她还远远的给了陆振遥一个飞吻。
“柳小小。”又一声长啸,陆振遥气的连游上岸的力气都没了。
可眼看着急先锋似的柳小小出乎意料的又再次转回来。“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听,可你也不用每次都叫那么大声啊,要是把路人吓坏就不好了。不要太想念我呕。”
临走前,柳小小又再次给陆振遥一个飞吻。
本来来兴师问罪都人现在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从此人间蒸发算了。
***
隔天傍晚
兰园。
张晓溪正要出门,却远远的看到有人抱这一大堆东西走了过来。
“陈总管,你抱着这么大堆衣服去那呀,我来帮你拿吧。”张晓溪一看到这位老头就有点紧张。
陈安的脸被掩藏在那庞大的衣服堆后面,喘着粗气,看来累的不轻。
“我就是到你们这。”
张晓溪忙帮陈安分担大部分重量,两个人合力将这堆成山的衣服一股脑的摊在桌子上。张晓溪赶紧扶陈安坐下。
“就你一个人在啊,小小呢?”
“她还在厨房那,说是为了预防昨天少爷不给她晚饭吃的酷刑,先找些能储藏的东西偷偷的放起来。”
“这丫头。”陈安只能摇头,她那有被饿着,大伙都偷偷的给她留了食物,连少爷都授意偷偷给她送东西。
张晓溪看看桌子上这对衣服,心想少爷又想出什么招数来整小小了。
“陈总管,这些衣服要怎么处理,是要浆洗还是熨烫啊?”这么多,任谁都会作死。少爷这完全是故意的,因为自从她到陆府以来就从没见过他就这么‘虐待’过别人。小小啊,你自求多福吧。
陈安摇摇头,“不是,这是拿来给你们穿的。”
张晓溪的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这可是夫人的衣服啊,平时少爷碰都不许人碰的?”
陈安微笑着摇头,“就是少爷说要拿给‘没有换洗衣服的丫环穿’的。”而且他还特别强调要照顾那些初来乍到的人。
“喂,晓溪?”陈安坐在椅子上终于把气调匀,这才发现张晓溪处于走神中。
“啊。”恍然回神的张晓溪,瞪大眼睛看着陈安。“陈总管,这些是少爷特意拿给小小穿的对不对?”
“呵呵,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丫头也不笨嘛!
“就是这么觉得啦。”张晓溪小心的求证着,看到陈安但笑不语的样子,显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能和小小一样叫您陈爷爷吗?”
“当然。”这丫头每次见到我都很紧张,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爷爷,您很喜欢小小对不对?”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有事想跟您商量,那个,”还是有点难于启齿,“是关于她的。”
看来这两个丫头有自己的小秘密啊,“她是个好姑娘。很可爱。”尤其是她把少爷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
“也就是您很喜欢她喽?”
“嗯,可以这么说吧。”
“那——”张晓溪鼓足了勇气,“您觉得让她作我们的少奶奶怎么样?”
“给我个理由。”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提议的了,看来真的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其实很简单,相信您也早就感觉到了,少爷对小小有多特别。虽然他总是找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作,虽然每次小小闯祸他都十分生气,可最后少爷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呀,而且对小小生活的各个方面他都很关心不是吗?”
“就算都像你说的那样又如何,以目前小小对他态度来说,恐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吧。”
张晓溪紧张的压低了声音,“其实小小曾经主动去勾引过少爷的。”只是没成功。
突然间房门被大力的撞开,一声怒吼响起,“张晓溪你闭嘴,”声到人到,张晓溪的嘴已经被一个手掌给完全盖住,害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你?”陈安被水呛到了,由于晓溪的话,也由于某人的突然出现。“咳,咳。”
柳小小马上跑过去帮陈安捶背。没错,来人正是柳小小。她早回来了,起初看到陈安拿着这么多衣服,她的想法和晓溪一样,以为肯定是陆振遥又出什么新招整她。所以她想躲起来,等陈安等的不耐烦走了之后,她就把所有衣服都丢掉,就跟陆振遥说她根本没见过什么衣服之类的东西。
可惜事情不如她所料,衣服竟然是送给自己她穿的,知道以后不必再受那粗劣布料折磨是高兴的一件事。但不知怎么话题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了,那怎么能不听下去呢?可谁知这家伙竟然把那件事也抖出来了,这可不行,要是让陈安知道了,自己以后那还有脸见人啊。
“丫头,你想谋杀我老头子是不是?。”陈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还有我,你这个杀人犯。”张晓溪也终于找到了久违的空气。
看到两个人反而要反过来谋杀她的表情,柳小小很是惭愧。
陈安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丫头,你在外面偷听是不是?”
“我……”其实柳小小很想否认,可那怎么好意思,刚刚已经出了一次丑,她只好把头垂的更低。
陈安依然装作很严肃,“你不让晓溪说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其实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呢。
可惜柳小小不上套,“你都说是我不希望她说出口的了,怎么可以还问人家?”
没办法,人都有好奇心啊,何况又是这么有趣的事,“谁让你差点害死我。”
“那又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还得了。”
柳小小还在挣扎,那件事也许单纯可爱的张晓溪不明白,可陈安不同,他可是过来人,他肯定能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也太丢人了,一个有了反应的男人都可以轻易把这个女人扔到湖里,可见这个男人有多讨厌她。这绝对是身为一个女人的耻辱。
“不要让我说好不好,真的很丢脸。”柳小小双手合十,装成小狗样,在哀求。
看着楚楚可怜的柳小小,陈安心软了,“那,就只告诉我结果总可以了吧。”
大赦了,“能有什么结果,被拒绝了,很决绝的那种。”那语气是愤愤的。
陈安有点不相信,望向张晓溪求证,可晓溪给他的也是点头。陈安看了柳小小,看来少爷还没想清楚,或许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也说不定。似乎只能从从这边入手了。
陈安拉过柳小小的手,像极了慈祥的母亲,却让柳小小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小,你喜欢他吗?”
“谁啊。”柳小小看着房梁装傻。
“少装蒜,说了这么大半天,你会不知道是谁。”
“我不喜欢。”
这么坚决的口气,可不像是假的,陈安板起脸来,“那你还主动去勾引他?”
柳小小满脸的后悔莫及,“我是听信某人的谗言,以为他喜欢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况了。”柳小小恶狠狠的瞪着张晓溪,更可气的是某人今天还敢往事重提。
陈安无语,这搞的是什么乌龙,这两个人真是……,他无力的走出房门,屋里就只剩下了努力瞪人的柳小小,和被瞪的快成冰块的张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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