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做贼心虚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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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傍晚小宝拉住涂青福至一旁,问道:“涂二哥,我们的蘧大哥和倚红楼那位鸿烟姑娘,究竟什么关系?”
“当然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了。唉!你有所不知啊。鸿烟姑娘本非青楼女子,本姓孟,叫孟鸿烟,小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孟氏原本正是卫国的一个名门望族,鸿烟姑娘的父亲在朝上曾做了很大的官儿呢。可是你也知道,卫国这几年连年动乱,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不知怎么就犯了事儿,举家被发配戍边。只有鸿烟姑娘,因为多才多艺,惹了主公的怜悯才被特许留在朝歌,但却要至青楼卖唱满五年以赎清罪名,之后才能恢复自由身。就这样堕入红尘。那鸿烟姑娘的琴技实在高超,当年一阙曲就俘获了蘧大哥的芳心。从此他二人相见恨晚,竟成知音。”
“想想真是够浪漫啊。只可惜鸿烟姑娘有役在身,可怜了这一对儿有情人了……”
小宝奇怪:“我靠!你情我愿的,干脆私奔算了。”
“啊,”涂青福一怔,“私奔?这观念够先进的。不过不行啊,一来蘧大哥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一直希图为民尽力,报效国家,又怎能做违法乱纪之事;尤其,鸿烟姑娘全家人的性命还在官家手里捏着呢,她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亲人?”
这下小宝也没辙了,于是跟着唏嘘不已。躺在床上还一直在想,怪不得看蘧伯玉眉宇间总是挂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其中竟有这样浪漫而凄婉的隐情。
这个孟鸿烟的境遇倒同欧阳芊多有相似之处。身逢乱世,真难为这些大好的少男少女了。只是相比于蘧伯玉和孟鸿烟,自己则幸运的多,至少还可以和心爱的女孩儿自在厮守,无拘无束。看来还是我小宝舒坦,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知道芊儿和青思现在过的如何,有机会定要出城去看看他们......小宝边想着边昏然入睡。
第二天天尚未亮,陷阵营外忽然传出一阵噪杂声。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叫喊:“青龙组,青龙组的人来收东西啦,有你们的快件。”
几人本就心怀牵挂睡不踏实。此时一听,急忙起床出门去看。就见外面正有一人骑在马上高声叫喊,手中却托着一件丝绸织物,甫一看上去竟有点眼熟。
“你们就是青龙组么?有你们的快件,过来签收一下吧。”
“这位老哥,这什么东西?谁让你送来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是驻在城外的一位姓于的将军让送过来的。”
于典!果然来了。众人的心不由一凛!
柳下拓道:“拿过来。”娄趾忙过去接过,递到柳下拓面前。那织物触手丝质顺滑,一抹淡淡的清香飘过,竟是一件少女长裙。鹅黄色,上绣丹凤朝阳图,不正是鸿烟姑娘那日随身穿的么衣物么?
几人的心无不又是一颤,便仿如被利刃划了道伤口般。
蘧伯玉已是双眼泛红。
睹物思人,曾几何时,那长裙的主人同他执手相望,互许白头;也曾于小楼内只为他一人款款抚琴,悠然而歌。曾几何时,那一曲《水仙操》清幽绝丽,似是于这污浊世事中独守高洁志趣的宣言;一曲《高山流水》绵绵汤汤,又似在感叹乱世红尘知音难觅的惆怅……那雪白十指弹动有序,如翩翩起舞的精灵;那一头黑丽秀发随着悠扬的乐曲做上下翻飞的舞动,衬以鹅黄丝衣惹人无限的遐思……
可现在,那人儿正为自己遭受着难以想象的苦楚......
一片短笺忽而从中跌落,上书几个字:今夜辰时,过期收尸!署名是石将军厚。
柳下拓看罢,双眼放出两道厉芒,坚定而不容质疑。“靠你大爷石厚,我柳下拓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既然你找上门来,我就陪你玩玩儿,倒看看咱俩到底鹿死谁手。”
沉思片刻,忽而转头对小宝道:“小宝,今晚你不必去了。”
“啊?为什么?”小宝有点意外。
现在的小宝有点从内心里喜欢上和这群简单却可爱的汉子在一起的生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纯洁而直接,豪不娇揉造作,便似一个互相关爱的大家庭——这在尔虞我诈、明哲保身的那个年代,实在是弥足珍贵的一种感情。
“老大你不是说过么,咱们青龙组进则同进,退则同退,你可不能扔下小宝。况且今日之事也是由我而起的……”
柳下拓眼睛一横:“狗屎!你以为逛窑子麽?你小宝肩不能扛担,手不能提篮,去了有个鸟用?”

“我——”小宝一缩脖子,被顶了一个脸红脖子粗。
柳下拓一见小宝可怜兮兮,语气转缓道:“小宝兄弟,我知道你是我柳下拓的好兄弟。可是眼下形势,于典正要抓你,你去了反而会令我们分心。何况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直接关系到我们这一去能否活着回来。小宝,也只有你这样的机灵小子才能去办得。”
“啊?嘛事?”小宝立时一喜,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被人认可的人生价值所在。
“去找咱们的领导,渠来。”继而抬首远望那统领府的所在,幽然道,“今次如果你请不到统领亲自出马,就去买六口棺材帮我们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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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卫王宫。
整个朝堂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但州吁所感兴趣的却并不是这些贵金属铺就的豪华办公室。此刻他正绕着一根粗大的铜柱边欣赏边不住地啧啧赞叹。
身后跟着他的铁杆光**兄弟石厚。
“高!实在是高。你说那商纣怎么想的,居然想到了这个玩法,炮烙之刑,果然很黄很暴力,哈哈!——对了,最近那个在朝堂上公然反对我出兵郑国的家伙叫什么来着?——欧阳申,对吧?”
“主公您真是健忘,欧阳申已经被您诛族了呀。”
“哦?真的么?可惜了可惜了。靠你大爷石厚小子,你忒不够哥们儿意思,怎么都不拦着我点,这么好的一人怎么就给诛族了呢?那可是一个家族的性命啊,少说也有几十人吧?”
“足足三百零八口。”
“我靠!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州吁摇头叹惋,悔不当初,“我真是太混蛋了。三百零八口人命啊,就被我这么轻易的给杀了,唉!要是他们都还活着,可够我在这根柱子上玩一年的了,哈哈……看着新鲜的皮肉在炙热的铜柱上变成巴西烧烤,听着那惨人的一声声尖叫——我靠!简直是太刺激了。石厚你这小子忒不厚道,亏你名字里还有个‘厚’字,你干脆改名叫‘石薄’得了。”
“主公,臣罪该万死!”
“算了,这事也不怪你。不过最近看哪个大臣不爽的,跟我说话,让我拿这柱子给他去去脾气——当国君就这点好处,看谁不爽直接把他脑袋给摘下来,哈哈......对了,你跟渠来究竟怎么回事儿?”
“哦,没什么,没什么。尽管那渠来嫉妒我屡立战功,处处为难于我,但我为国家大局着想,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一直都不同他一般见识。”
“哦,好,做得好!和谐社会,处理同事关系就要以和谐为本。**不是说了么,‘君臣团结紧紧地,试看天下能怎地’——又想起来了,你老爹最近情绪怎么样,稳定不?”
“那是相当的稳定。我老爹感于主公的盛德,自然殚精竭虑,但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余热,以报主公知遇大恩。”
“奶奶个腿儿的鬼话!”州吁倒不傻,“那老头要是感于我的盛德,就不会躲到那么老远,害得我好一顿找。我知道这老东西早看我不顺眼。不过我不记前嫌,以德报怨,封他当大司徒帮我治理那帮刁民,哥们儿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千古少有的明君?”
“主公圣明!”
“那你说我比文王伯邑考,武王姬老二怎么样?”
“主公文武双全,若论文王姬考,略输文采;武王姬发,稍逊风骚。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尧舜禹汤都不在话下。”
“哈哈!我就说么。可是那你说为什么,百姓看到我的凯旋之师,不仅不夹道欢迎,不送我大红花就算了,反而还扔我臭鸡蛋,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呀为什么?给个理由先。”州吁面露困色,凭他的智商水平实在搞不清楚个中原因。
“这个,啊,那个,嘿……”石厚智商也不比州吁高多少,所以他也憋不出来这个自打州吁当上卫国国君就一直困扰着他的世界性难题。
可正当石厚困窘不知应对时,忽然宫外一声唱喝:“报主公!新任大司徒石鹊觐见。”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咦!我怎么提到曹操这孙子了?见!”
石厚这才长出一口气,偷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一声老爹,看出来了您真是我亲爹,来得太及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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