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也转身向外走。
“江寒！”古驭风有些诧异地叫他。
古天赐已经走了，大概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江湖。相信他绝对不会原谅楚江寒，所以楚江寒除了他身边之外，根本无处可去！可是他却在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向外走！
楚江寒停了一下，稍稍转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要去哪？”古驭风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突然发现现在在他眼前的楚江寒，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
“去一个我本应去的地方。”楚江寒的眸中透出向往。
那里有四季不败的桃花，那里有他梦想中的宁静，那里有一个厮守一生的承诺。
“我不许你走！”古驭风似乎不愿接受。
楚江寒笑了笑，“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因为你已经得到了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江寒！”古驭风叫着楚江寒的名字，却也只能叫着。他本应上前拉住楚江寒，把他强行留下。可是他的脚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似乎有什么在阻止着他。
“我们之间，从这一刻起，就形如此剑，”楚江寒运劲在手，手中长剑刹时断为两截，“恩断义绝。”
“楚江寒！你别忘了你是我救活，我养大的！你怎么能对我说出‘恩断义绝’这四个字？你没这个资格！”古驭风在楚江寒身后狠狠地叫嚣着，双目发红。
“你真的是我的恩人吗……”楚江寒不再回头，“二十年前，钱塘江上，那一夜的恶战，相信至今还没有人能遗忘。”
古驭风猛地一窒，突然发起抖来。
“后会无期。”
这是楚江寒留给古驭风最后的四个字。
楚江寒也走了。同样在众人惊惧的注视下，飘然地走了。他不管古驭风会如何解释他和古天赐全身离去的事。因为那并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不是吗？
聚贤山庄，这个古驭风花尽一生想回来的地方，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走了。
他也曾经那么潇洒过，可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回来的一天。
而那两个人是为了什么呢？
古驭风不懂。他永远也不会懂。
＊＊＊＊＊＊＊＊＊
山崖上。
萧如影伤感地凝视着那个站在崖顶的身影，心中疼痛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决定将自己的一生都花费在等待上。而他等待的，仅仅是另一个人的原谅，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
“江寒……”
在楚江寒的坚持下，萧如影只能以这个名字唤他。
“萧大哥，你走吧。”楚江寒并没有因萧如影的呼唤而回头。
“你真的不愿跟我一起回龙盟吗？”
楚江寒摇头，却从腰间拿下了那枚驭龙令。那是他身份的唯一证明。他将之交到萧如影的手上：“把这个带回去吧，跟爹娘说，江寒不孝，不能伺候他们了。但是请他们放心，江寒会过得好好的。”
“过得好好的？你这样就叫过得好好的？”萧如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想看楚江寒那么折磨自己。他已经崖顶结庐而居，似乎真的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
楚江寒不再开口，可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决。
因为他说过的，只要他们还活着，他就会回到这里陪他。
古天赐已经毁了那条进出桃花谷唯一的路。
很显然，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他和夏侯思卿。
他果然跟自己所爱之人永远厮守在了一起，只是那个人不是楚江寒。
他知道古天赐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但是他还是愿意等。
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件自己所决定的事。
没有别人的命令，没有碍于恩义的服从，完全是凭他自己的心所做出的决定。
萧如影终于知道，楚江寒的固执绝不在古天赐之下。
也许他的一生，真的就只能在虚无的等待中度过了。
萧如影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他已经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找到了楚英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至少他还是活生生的。
他突然觉得一直在劝楚江寒改变主意的自己很蠢。
别人的人生，他有什么资格干预呢。
萧如影释然了。
既然是他的决定，就让他坚持下去吧。大概这就是他获得新生的方式。
萧如影走了。甚至没有跟楚江寒打招呼。
因为此时他已经相信，楚江寒的确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过得好好的”。
＊＊＊＊＊＊＊＊＊
山崖上，月光下，一个单薄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默默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还年轻。
他的人生还很漫长。
但是他并不会虚度光阴。
因为他有一个人要等待。
他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等待。
等待那个人，再次想起世上还有一个楚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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