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血染寒江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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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玉露也做了一个梦。梦境跟傍晚时的经历一模一样,被人推落湖中,用力挣扎,还是不断下沉。在下沉之前,还能看到那人冰冷的容颜。湖水从口鼻灌了进来,第一次尝到了窒息的感觉。玉露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葬身于梁山八百里水泊里。忽然,自己被抱住了。脱离了水面,那个怀抱异常温暖,帮助自己战胜寒冷。玉露几次努力,吐出几口水,才挣开眼睛,那是金风。是啊,也只有金风才会在紧要关头这么救自己,没有他,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身上的光芒驱走了冰冷的水,让自己恢复原样。
他轻轻说道:“好好睡吧,不要再做这个梦。没有人能伤害你,你是我的。”
因了那最后一句话,玉露猛然惊醒,坐了起来。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这是金风真的说过的话?还是自己心中所愿?抑或是梦中虚妄的云烟?
摸着胸口,感受那快速的跳动,呆坐了许久,玉露才安慰自己,他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我是穿越时空的凡人,我们是可以相伴的朋友。虽然彼此没有承诺,但,我们会一直陪着对方,以朋友的身份。
玉露重新躺下,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玉露看见花颜,她都远远躲着自己,玉露相信,她再也不会来纠缠燕青了。这个花颜,看见一个明明死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没有吓傻,已经很不错了。迎着她畏惧的表情,玉露灿烂的微笑着。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人的生命有限,所以我要做的是让我开心的事,对不起啊,小花颜,不能陪你玩了。
梁山上下一直戒备森严,要想让姐姐燕紫安全离开这里,绝非易事。燕青细细观察着所有岗哨,还不时到水边,看水军的船只往来。过了几天,燕青依然找不到漏洞,不知该如何救走姐姐。每天去偷偷看燕紫的时候,两人就隔着窗户,默默望着。姐姐总是温柔地对着燕青微笑。
这一天,是冬至,燕青玉露正坐在屋里吃饭。忽听见外面有人叫道:“下雪了!”
两人都丢下碗筷,出了门,只见片片雪花如鹅毛飞絮,飘飘洒洒地落下,天地之间,一片苍茫,不一会儿,地面上已积了一层雪。不少人都出来看雪,有几个小孩子更在蹦蹦跳跳地在雪地里玩耍。众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梁山聚义厅里,气氛却有些沉闷。
宋江对报信的人说道:“下去好生歇着吧。”
那人退下后,宋江叹气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身后的吴用看着厅外漫天飞雪,说道:“这种天气,不宜作战,他们前来,定是打算围而不功,想耗尽我们的粮草,耗尽我们的锐气,方才动手。”
卢俊义也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不过山上粮草充足,坚守**个月还是足够的。”
“此次官府出动三州兵马,合围梁山,不可小觑。而且正值年关,众家兄弟这个年要过不安稳了。青州、兖州、密州都在梁山东北面,我们一定要先确保北面那些渔民的安全,没有这些百姓,哪有我们梁山兄弟?”宋江面色严肃的说道。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做安排。”吴用冒着风雪走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要妥善分配粮草,适当减少每日的粮草支出,山寨上下,发现浪费粮食者重罚。”宋江更加严肃地说道。
“是,我这就通知各个山寨水寨。”卢俊义也冒着风雪走了出去。
宋江抖了抖袖子,背着手,微仰着头,也走了出去。雪越下越大,厅外站岗的人,身上都落满了雪,宋江一个一个地为他们拍去。每个人都激动地叫一声“大哥!”宋江都回以点头微笑。
出了聚义厅,宋江往众头领居住的屋舍走去。碰见的每一位头领都会高声叫宋江一声“大哥!”宋江都只是点头微笑。看到燕青的时候,宋江似乎多停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这一排屋舍,积雪已能埋住脚面。宋江又一个人往后山走去。

看不到人的时候,宋江飞身踏上树干,轻盈地借力,又踩上另一棵树,就这样,在树丛中,快速前行,不一会儿,到了林子里一座孤零零的屋子前。
两位守卫见到宋江连忙行礼。宋江伸手拉住两人,说道:“辛苦了。”
一人打开铁门,宋江低头走了进去,屋子里,燕紫裹紧被子,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天寒地冻,明日我叫人再给你送床被子来。要是还冷,就送盆炭火来。”宋江静静说着。
燕紫没有看宋江,许久问道:“你都是这么对待囚犯的吗?”
“你是燕紫,自然不同。”宋江缓缓说道。
“为什么?要是真的对我好,就放我走!”燕紫终于抬头,对上了宋江那双此时看来纯净无比的眼眸。
“要是这么放你走,会寒了我兄弟们的心。为什么这么对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下次,我再来看你。”说完,宋江转身走了出去。
大门重新锁好,燕紫把被子裹得更紧,也更加不明白宋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傍晚的时候,雪下得稍微小了一些,出了聚义厅,燕青站在山寨边,望着北面江面上的皑皑白雪。又要打仗了,朝廷真要对这些人赶尽杀绝吗?如果不是生活无以为继,谁愿意占山为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喘息的地方,却还要来讨伐。这里有的是妇人,有的是孩童,难道也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吗?为何非要苦苦相逼呢?
燕青摇头叹息,远远地看见江面上有不少船只从对岸往山下的水寨划来。对岸住着的都是渔民,此时往水泊梁山而来,又是何意呢?带着好奇,燕青急忙往山下赶去,到了岸边水寨,一问方知,原来大战在即,害怕殃及渔民,就把他们接到山寨上来。明后两日还会陆续有渔民到来。原来如此,看着渔民乱纷纷地上了岸,燕青忽然知道该怎么救走姐姐了。
第二天,雪停了,天空依然阴霾。
北面江面上,几十条大小船只,艰难地冲破积雪,来来往往。
“燕青兄弟,也去对岸帮着接人啊。”水寨头领张横打着招呼说道。
“是啊。”燕青答应着,快步跳上一条船。身后一个男子装扮的人低着头,也跳上了船。燕青用力划着,没有回头。
不一会儿,宋江飞快地冲到了江边,望着江上船只,问张横道:“你可曾瞧见燕青兄弟?”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慌张的宋江,张横连忙答道:“他带着一个人去对岸了,刚走不久。”
不等他说完,宋江跳上一条船,用尽全力,往前划去。
“有人追来了!”燕青船上的另一人说道。
燕青依然没有回头,拼尽力气划着。忽然,船尾一沉,有人问道:“你要走吗?”
是宋江!
燕青停下船,回头看着脸色凝重的宋江,没有说话。
另一个人站了起来,正是燕紫,她看着宋江道:“让我走吧。”
“你们都不能走,只有你留在山上,燕青才会留在山上!”宋江说着,已伸手抓向燕紫。燕青挡在前面,伸手格挡。不想宋江力气极大,前日受伤的右手此时被他震得鲜血长流。江面上的白雪,顿时被染上了点点红色。
看见燕青流血,宋江连忙收住手势,眼中带着关切之色。燕青没想到宋江会停手,一掌收势不急,正中他的胸口。血往上涌,喉头滚动,宋江吐出一口血来,白雪被染红了一片。
“不要走。”宋江脸上已有了哀求之色。
燕青心一软,说道:“谁说我要走?要是我走,怎么会不带上玉露?”
“你不走!”宋江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在船上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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