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文也为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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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钱颢也走了进来,玉露抬头对着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不经意的低头,发现钱颢白色的袍角处沾了一小块红色的液体,跟昨夜钱好手上的一样。而钱颢似乎并未察觉,也对玉露笑了笑,坐在桌旁。
“金大哥还是不吃饭吗?身体怎么受得了?”钱好问道。
玉露不动声色的说道:“他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说要辟谷不吃饭,你就是把他打晕,把饭灌进去,他醒了,也还会吐出来。你放心,辟谷的时候感觉不到饿,要是他饿了,自己会找东西吃的。”
“真的吗?”钱好还是有点不相信。
“真的。”玉露说完,低头吃起了饭。心里在想,昨晚的事到底该不该问,就算要问又该从何问起。这样犹豫着,直到吃罢早饭还是没有问出口。
仆人收拾走了碗筷,金风像往常一样这个时候准时出现在大厅门口。
钱颢半开玩笑地说道:“金兄可真是准时,我看我们都不需要日晷了。”
金风静静地坐在桌旁,认真的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打扰了十天了。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总要为钱兄做点什么事。”
钱好抢着说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这里什么也不缺,你们安心住着,住多久都行,我也有玉露姐姐可以作伴。”
钱颢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笑容里似乎有着担忧,说道:“我妹妹说的对。不过要是你们真的想做点什么,不如这样吧。还记得昨天晚饭的时候,玉露姑娘说要给我妹妹找个如意郎君的话吗?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最近我有事要忙。”
玉露笑着点头答应了。金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说道:“这件事,玉露一个人就可以了。钱兄最近在忙什么事?看我可不可以帮上什么忙。”
钱颢还没有回答,就听得门口有人大声问道:“如何是解脱?”
玉露不假思索回答道:“阿谁缚汝?”
那人一直隐在门后,又问道:“如何是净土?”
玉露又答道:“阿谁垢汝?”
“如何是涅磐?”那人又问道。
“谁将生死与汝?”玉露又回答道。
那人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大声赞道:“金兄有妹如此,夫复何求?玉露姑娘可是读过《祖堂集》?”
竟是包拯。
玉露心中暗喜,竟然能够得到包拯的夸奖,却也谦虚地说道:“正是,南岳怀让的侍者固然问得好,石头希迁的回答岂不更好?这个典故我不过碰巧读过,包公子过奖了。”
包拯也走到桌前坐下,跟大家打了招呼。钱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跑到我这里来了?令堂不管你了吗?”
“只是昨天突然奋发,多读了不少书,我娘一时高兴,就同意我出来走走。”包拯的话里似乎有些无奈。
“不说这个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情?”包拯一笑问道。
金风说道:“方才钱兄说他最近有事在忙,我正好奇他在忙些什么呢。”
其他四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钱颢,他不得不说道:“那日金兄他们在大街上点醒了我,当时我就有了开医馆的想法,最近是在忙这件事。”
“开医馆?哥哥,你终于下定决心重拾旧业了吗?我们从山东到这里以后,就没见你做过什么正事。”钱好有些高兴的说道。
“有这么说哥哥的妹妹吗?什么叫我没做过正事。好歹我也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钱颢的语气带着玩笑的意味。

钱好噘嘴说道:“我哪里胖了?”
包拯看看金风,金风看看玉露,玉露又看看包拯,三个人无奈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斗嘴。
当他们从钱好什么地方胖说到钱颢小时候尿床的时候,包拯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可以暂时停一下吗?钱兄,你说要开医馆,可找好了店面?”
兄妹两人一齐转头看向包拯。钱颢愣了一下,说道:“店面倒是找好了,已经租了下来,药材也不缺。只是还没有时间收拾店铺,也没有想好医馆的名字。”
“收拾店铺的事,就算我一个好了。”金风痛快的说道。
“钱兄,你开医馆可是为了赚钱?”包拯认真的问道。
钱颢答道:“如果我想赚钱就不会开医馆了,也不会从山东老家跑到这里。”
包拯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你开医馆不是为了赚钱。那何不索性不收钱?今日我出门经过回春堂,看见一个老妇因为没有银子买药,被赶了出来。钱兄,你不如开个一文医馆,只给穷人看病,只问前来看病的人收一文钱,那样,庐州城中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没钱看病而死去的人了。医馆的招牌上就写着,悬壶济世,一文即可。如何?”
钱颢拍手叫好:“好主意!包兄心怀百姓,如果你能当上大官,不知会造福多少人。”
他会当上大官的,玉露在心中想着,欣慰的笑了。
“如果有人冒充怎么办?”金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钱好说道:“那些富人自恃身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要是有哪个人这么做了,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嘲笑。这个金公子倒是不用担心。”
五人商量已定,当下开始收拾店铺,准备择日开张。
晚上吃过晚饭,金风玉露出去散步。走在街上,玉露说道:“你今天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
金风看着前方说道:“你说过,这里是凡间,我应该学着做个凡人。不是吗?”
玉露没有说话,跟着金风一直走着,直到华灯初上。
钱好看见金风玉露出去之后,找到钱颢,问道:“哥哥,你难道真的那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吗?为什么要玉露姐姐帮我找如意郎君?”
钱颢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从小就懂得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有点喜欢金风,可是不可以。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金风跟玉露绝对不是兄妹那么简单。我只想你有个好的归宿,玉露姑娘看人很准,让她帮忙,应该不会出错。还有啊,我的性子你最了解了,不知道哪天我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时候总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懂吗?”
钱好点头答应着,带着愧疚说道:“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这几年要照顾好我,很不容易吧。”
钱颢摸着钱好的头发说道:“傻丫头,我是你哥哥,不照顾你照顾谁?”
钱好笑了笑,说道:“哥哥,让我们都来照顾一文医馆吧。从小耳濡目染,我也认得不少药材。你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在一旁帮你抓药,可好?”
“好吧,不过事关人命,可千万不能出错啊。还有不能浪费药材。”钱颢认真交待着。
钱好吐了吐舌头,说道:“哥哥,我会记得的。不过晚上的时候,我……我是不是浪费了很多药材?”
钱颢抱了抱钱好,说道:“那不是你的错,总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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