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登临石头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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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柳愔愔从高大人家回来的第二天,高大人就派人送来了厚礼,还有一封措辞婉转的书信。信上诚恳道了歉,还暗示了此事并非是高一文一人所为,幕后实在另有其人,但是没有提到那人的名字,还写到了此事如果张扬出去,实在有损花魁名声,还是不可声张的好。柳三妈看过书信,虽然心中还是一口闷气难以咽下,怎奈对方是位大人,不这样忍下,还能如何呢?
接下来,少不了好好安慰了柳愔愔一番,谁知,柳愔愔竟然提出了两个苛刻的条件,第一,以后只卖艺不卖身,第二,要接的客人必须由柳愔愔自己来选择。柳三妈心里明白,这位小姐表面上柔柔弱弱的,脾气要是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如今在这样的当口,只有暂时答应她了,以后等她忘了这件事,再找机会劝她。于是,柳愔愔提出要休息三天,柳三妈也只好心痛的答应。
回到自己房间的柳三妈,心中越想越气,正好凤仙过来请安,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柳愔愔独坐房中,看着桌上的字条,并没有怀疑,真的以为是玉露留下的。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要离开,好在她这个人够机灵,凡事都知道把握分寸,又懂得保护自身,倒也不必太为她担心。
现在柳愔愔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那个独一无二的归无期。外面阳光普照,窗户开着,微风轻送。忽然,窗口暗了一下,又恢复了明亮,柳愔愔抬头看时,只见归无期正站在自己面前。这不是梦吧,柳愔愔慌忙站了起来,还差点碰倒凳子。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柳愔愔脸上一片酡红。归无期微微一笑,手指着墙上的《蓬莱仙岛图》说道:“画中景致虽美,只是太过清晰,既然是神仙居住之所,怎可少得了烟雾缭绕?那样才更添神秘之感。”
从来都只有人夸奖奉承柳愔愔,把她称作一代才女,听得多了,心中对才女一词早已没有了感觉,反而心生厌倦。如今归无期忽略掉她的身份,跟她这个人如此相交,让柳愔愔心中平添一份感动。
玉露现在身处海外仙岛,如何知道这些事?还真的以为初儿离不了自己,有些着急回去。金风反而不慌不忙,坐在石头上,招呼梅花鹿和仙鹤,给它们喂食。玉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好玩,从金风手中抢过食物,搁在手心里,伸到小鹿嘴边,被梅花鹿的舌头舔得手心发痒,玉露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着玉露无邪的笑容,金风说道:“你还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玉露一愣,偏头看着金风,说道:“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我想去的地方可多着呢。”
金风的声音还是冷冷的:“现在已将傍晚,你也饿了吧,等你吃过东西,告诉我一个地方,我就带你去,然后明天送你回家。不过,这蓬莱仙岛上的事,不可对第二个人说起。”
玉露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揣摩着,以前高中的时候,特别想去石头城,考大学都想考南京大学,谁知道后来却阴差阳错到了北京,一直没有机会去南京,不如现在去石头城看看吧,看看北宋时候的石头城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这里,玉露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金风说道:“我想去南京清凉山石头城。可以吗?”
金风点了点头。
入夜,告别了老寿星,金风蒙上玉露的眼睛,带着她飞上了云天。玉露只能听到耳边风声大作,感觉脚不能踏到实地。心中无比激动,知道这是在腾云驾雾。一盏茶的功夫,好像落到了什么地方,金风拿开蒙着玉露眼睛的布,说道:“这就是石头城了。”
玉露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石头城脚下。背后是奔流的河水,想来应该是秦淮河了。面前入眼处是赭红色的卵石墙基,城墙已破败不堪,依稀可以看到历代在墙上增砌的墙砖。玉露不敢相信昔日被称作“石头虎踞”的石头城,三国时期东吴最重要的水军基地,数百年间,站守的重要城镇,今日月光下的石头城,竟能如此安静,如此地废弃在这里,就这样敞开着大门,任人进出,仿佛拔掉牙齿的老虎,再也不复威风。
摸了摸城墙,那冰凉的厚度,穿越了千年,从战国时代直至今日,期间多少金戈铁马的场面,多少沙场染血的场面,仿佛都在此刻一一呈现。玉露还仿佛能感觉多少亡魂在这里呼啸,感叹着,这石头城早已没有了昔日的万丈荣光,只剩下今日的断垣残壁,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响声。
没有说话,玉露走进了石头城,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城墙,金风也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登上城头,望着东去的大江,还有身后静静流淌的秦淮河,看着残破的墙壁,玉露不禁念起了刘禹锡的诗:“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金风说道:“我以为你来这里只为了好玩,没想到竟然感叹起世事了。”
玉露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只是呆呆地看着长江水,从城下流过。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玉露回头看着金风,金风用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城墙。只见一个人站在城头,身子有一半已经探出城墙,似乎要往下跳。玉露连忙跑过去,大叫道:“千万不要跳啊。”
那人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吓了一跳,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玉露。
原来是位老婆婆,哭得这么伤心,想要寻短见,难得在这里遇见这样的事,我一定要劝服她,打消她的念头。
于是,玉露拉住老婆婆的手,说道:“老婆婆,你看这里风景秀丽,如果您想看下面什么样子,我带您去就是了,这么探着身子,很危险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幸,您的子女该伤心了。”
谁知,老婆婆听了这句话,哭得更加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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