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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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该吃药了。”
自从几天前和赵祯互通了一封情书之后,我的头衔就又从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加封成了金庭教主、冲静元师,赵祯这老小子还让人搬了许多吃穿用品到瑶华宫,俨然一副已经忘了我现在是出家之人的身份。我当时就想了:既然一封情书可以换两个头衔,那如果我再给他多写几封情书,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成为皇后了?抱着这种想法的可不只我一人,最近这几天,整个瑶华宫,不管是守门的,还是扫地的,甚至连倒夜香的,都在纷纷议论我究竟何时会复位。起初听到这些言语,我心里还觉得美滋滋的,可转念一想,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唉……就算做了皇后又能怎样?他也不会为了我,就把他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给废了,专宠我一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下场会比这次更惨!打开那张已经被我翻看过无数次的金花龙凤笺,却又感到一阵不甘!一首《庆金枝》,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对我的思念,可是赵祯呐赵祯,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你对我有情,又为何不能与我一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呢?
当然,让我感到不痛快的事儿还不止这一桩。
大家还记得那个姓李的太医么?就是那个到瑶华宫替我诊脉、说起话来不瘟不火、总是面带微笑的那个!
自打我住进了瑶华宫,他就一下子从御药院搬来了四十多斤重的名贵中草药,都快把我这儿的柴房给堆满了,他还一个劲地让小翠给我煎药,说我身子太虚,每天至少要喝五大碗补药,连补半个月才能补成原来那摸样!也不知道小翠是中了哪门子邪,听他的话就跟听圣旨似的,一天到晚都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一忙完,就端着药碗往我屋里跑。
托这位庸医的福,没给他们折腾几天,我就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不管是屋子,还是床铺,衣裳、还是鞋袜,甚至连吐出来的气儿,都仿佛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终于有一天,我实在是不能再忍受这种刺鼻的味道了,所以我觉得,自己绝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这时,那碗黑色的液体离我的嘴唇只差0。01公分,我连忙把脖子一缩,“呼啦——”一声,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式钻进了被窝里。“不吃不吃,我的病早好了!”
“娘娘……”平时可爱得像个天使似乎的小翠转眼间变成了恶魔!小腿一蹬,爬上床来,伸出两只利爪,把我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娘娘,您怎么总不听太医的话呢?正因为你的病还没好,所以人家才让您吃药,您要是真的好了,人家还会要你吃吗?娘娘,听小翠一句话,人家是太医,按您的话来说,他老人家就是一什么权威,是专业人士,这专业人士说得话您可得听,来,张嘴把它喝了吧。”说完,小翠抓起药碗就作势要往我嘴里灌。
说句老实话,我可从来没想到小白兔也有翻身变成大灰狼的一天!难怪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翠才跟了我几年啊?就变得这么能说会道、凶狠霸道了。呸、呸!想到哪里去了?跟着我怎么可能会变坏呢?想当年我还生活在美好的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心肠好,品德高,八成是那姓李的太医有问题,否则小翠怎么可能只有在喂我吃药的时候才凶相毕露呢!
“住手、住手!我自己来。”我一把夺过药碗,厌恶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转头望向趴在我身边的小翠:“真的要喝吗?很苦啊!”
“哈哈……苦口才是良药嘛!”站在一旁看了老半天热闹的李太医捏着他下颚那撇山羊胡子,开口说话了:“教主请宽心,微臣向您保证,今儿这是最后一碗,教主只要喝了它,以后就都可以不用再喝药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来了精神,一脸无畏地冲着他大笑了三声:“哈哈哈……李太医说的是哪里话,听着像是本宫怕喝药似的!不就是一碗药吗?哼!”我抬起胳膊,眼一闭、嘴一张,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了个精光,放下碗,立刻让小翠端来清水漱口。

住在瑶华宫里的这些日子,时间仿佛过得飞快,一通折腾下来,又到了夜幕低垂时分。李太医说了声,微臣不打扰教主休息,就退了出去,小翠替我盖好丝被,也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了睡意,一阵一阵,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是出了名的夜猫子,从来没有这么早就入睡的纪录。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在眼前越发浓重的黑暗中败下阵来。
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仿佛是在梦中,自己周身滚烫,犹如置身于火海之中,就快要被活活烧死一般。体内的真气适时发挥了它们的作用,飞速地运转起来,促使我的灵台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
几经努力之下,我总算慢慢睁开了眼睛。
体内犹如烈焰炙烤般地感觉比起梦中,显得更加强烈了。喉咙干渴得像是徒步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又滴水未进似的,又痒又涩。我想下床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一杯茶,谁知,脚刚落地,便是一软,没有丝毫力气,我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虽然房中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却还是把我摔了结实,痛得不停地倒抽着凉气。
“该死!”我低声骂了一句,用手握拳,使劲地在地面上捶了一下。就算我是个笨蛋,此刻也明白自己这是中毒了,暗自庆幸自个好在练了几成内功,还能在毒性发作的时候抵挡一阵,否则就真要赴历史上,那位真正的郭皇后的后尘了。
虽然如此,可是我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我拖着无力的身体,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这么一点动作,就累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将贴身穿着的白色里衣都给浸湿了。我看也没看,就随手从衣架上抽出一件外衣穿在身上,不顾眼前那越发变得模糊的景象,抬脚出了房门。
联合最近发生的事儿和历史上的一些典故,我一边小心地控制着体内的真气,压抑着体内的毒物,一边趁着自己的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做了一个比较透彻地分析。
我记得以前看到过的某篇资料上说,某太医和阎文应是同乡,翻翻族谱,他俩也许还能拉上点亲戚关系,他之所以能进太医局,全靠了阎文应的帮衬,这时已不消说,那人定是李丹仁,李太医无疑。
我之所以会被废掉后位,表面上,除了当真惹怒了赵祯之外,也少不了阎文应的帮衬,和吕夷简的落井下石,然而实际上,这完全是出自他两人之手的阴谋,对此,就连朝野之间也有传闻,更何况是熟知历史的我。感情阎文应见赵祯频频与我互通书信,害怕我真的会复位,将来回到宫里会对他不利,想要先下手为强,威胁李太医把我毒死,再报个病重瓮逝,草草把我给葬了,到时候,就算赵祯有心详查,也不好开棺验尸,那他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继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了。
我不是没有提防过此类事件的发生,而是没有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起初,对李丹仁送上来的汤药,我还会偷偷地用银针试毒,可一连几个月下来,每天喝不完的汤药早就磨光了我的耐性,却不曾想到,就这么稍一大意,竟然就着了别人的道儿。
“来人,来人啊……”我喘着粗气,迈着艰难的脚步朝院门走去,边走,边大声地呼喊着。心想,幸好他们只能搞搞暗杀,我只要在完全毒发之前,来到宫门外,找到守门的卫士,或是随便碰上几个宫人,便能保住性命,待我将事情闹大之后,就一定会传到赵祯的耳朵里,只要他一下令查证,我便定要将那阎文应腰斩弃世,九族发配岭南。
心里刚筹划好应该怎样对他进行报复,回过神来,却意外地发现,诺大的院落之内,竟然没能见着半个人影,就连向来同我形影不离的甘霖和小翠,也不见了踪迹。我愕然地推开了院门,继续朝瑶华宫的大门方向走去,其间,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像是有许多人哀叫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无数明亮的火光,正在逐步吞噬着瑶华宫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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