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战争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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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维绪低下头,小声地回答说:“我们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用一个否定的回答,其实是肯定了军官的话。
“你们这些家伙!”军官看起来已经做出了判断,说:“不知道这样瞎撞会没命吗?再往前不到一公里,就是那些帝国主义的走狗门的地盘了。”看起来,他是把他们当成偷偷跑出来参加童子军联动的中学生了,一来像路晓飞凌杳看起来完全还是孩子的模样,古地嘴唇上细细的绒毛也说明他们正处于青春期,说是中学生,倒没有人会怀疑。而他们身上穿的户外运动装本来就是防军版的颜色和款式,又明显不是真正的军服,和他们以前看到的那种童子军的服装倒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大概他们的身份就这么被认定了。这样倒好,至少比他们自己编造理由要好。只是联动是什么意思呢?也许和文革时候的串联差不多吧。
“我现在命令你们,”军官说:“马上回家,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家?”袁维绪无声的哭了出来,说:“我们没有家了!我们都回不了家了!”这是实情,也是他们强忍着的悲伤。她一哭,凌杳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就是路晓飞也跟着小声的抽噎。是啊,他们都回不去了,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挨饿受累,还差点被人枪毙了,叫人怎么能不伤心呢。两个男孩子的眼泪也进一步的证实了他们的身份,看起来他们确实还只是孩子。
“那些该死的伪帝**!可耻的强盗!帝国主义的走狗!”军官显而易见的把他们的伤心归结到另外的事情上了,他大概认为他们的家时是被那些所谓的帝国主义的走狗们毁掉的。他愤概的骂了一通,然后挥了挥手,说:“陈排长,你带两个人,把他们带到野战医院司徒医生那里,他们无家可归,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帮忙。顺便给他们点吃的。其他的人跟我来。”显然,发现他们只是个偶然,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绝处逢生,大概就是这样吧。
但是,并不是说,已经万事大吉了。他们还随时处在一种身份不明的状态当中,而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也许他们要感谢这个军官,因为在这样的情景里,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就把他们当作间谍就地正法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相信他们的话的可能,如果一定要一个比例的话,会相信他们的人大概只有百分之一。
陈排长带着两个战士,主动地接过了几个小孩(在他们看来)的背包,还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袁维绪。他似乎不是喜欢问问题的人,尽管他也许还有许多疑问。而既然别人不问,他们自然也乐于不说。他们现在急需了解这个时空的情况,但是开口只会让他们受到怀疑。
虽然还是又累又饿,但是经过刚才的一场惊吓,他们倒是又有了力气继续行走。响了一整天的枪声终于稀疏了下来,夜空中布满了云朵,能见度并不好。跌跌撞撞地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他们走到了古地看到的那个镇子的南面,靠着河的一片树林。陈排长对了口令,带着他们走到了一片充满哀号的帐篷旁边。
“你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陈排长说:“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
古地他们很听话的点点头,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在一片明灭不定的灯火中,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个野战医院。士兵们穿的是前些时候他们看到过的深灰绿色的军服,帽徽似乎就是青天白日的帽徽,但是凌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是蓝底白色的八角星,这是一个区别。军服的领子上是标有军衔的领章,他们看到,大部分的领章都是绿色的,上面缀着数量不等的小八角星,有时候可以看到黑色底子带白杠的领章,他们看到的都是一条杠的,但是也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军医模样的人是两条杠的,想来一条杠的是尉官,两条杠的多半是校官了,而绿领章的显而易见只是士兵或者士官。在这方面,古地和凌杳可都算得上是行家。他们还从士兵们的臂章上看到了部队的番号,不过只有“暂编76师”的字样,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部队。反正,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所谓“皇家陆军”是这些人口中的“伪帝**”,那他们一定是革命军就是了。

突然间,他们闻到了一股香味。陈排长端着一盆他们望眼欲穿的饭菜来了。其实这是一盆已经凉透了的剩饭,上面盖着一些没有多少油水的菜,绝对谈不上有什么香味的。他们闻到的香味,多半是他们的错觉。这当然是因为他们饿昏了,而且,这还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看到熟食。没有碗,他们只能用手抓,反正他们也几天没洗脸了,样子也不会比叫花子好到哪儿去。
“好吧,陈排长,他们交给我,你回连队去吧。”
恍惚中似乎有个女性的声音,不过他们都没能顾上。直到这一盆饭菜被他们用手抓着吃完,肚子里有了充实的感觉,他们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有些亮了。
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领章上是两杠一星,军帽下是垂到耳际的短发。她的皮肤很白,有些憔悴,算不上很漂亮,像那种白领丽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饿坏了吧你们。”女军医温和的说:“陈排长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了,正好我这里需要护士和担架队员,你们既然受过童军的训练,那就在革命需要的时候贡献你们的力量吧。我叫司徒兰心,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待会我会给你们安排工作的。”司徒兰心,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吃饱了之后,一股浓浓的倦意涌上来。反正这几天在野外也睡惯了,他们躺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过去。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他们是被一个距离很近的爆炸声惊醒的,准确地说,是震醒。一颗炮弹就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帐篷里。紧接着又落下了几颗,他们完全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铺天盖地的尘土淹没了,在那一刻,他们清楚地感觉到大地在颤抖。然后,就是一阵一阵的热浪和焦臭的味道,炮击把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同时,不远的前方,夜里稀疏下去的枪炮声突然又激烈了起来,而且,比上一次要激烈了几倍。
除了古地头上被擦破了皮外,他们的运气倒是都很好。但是野战医院的情景却很是触目惊心,随处可见的是残缺不全的肢体,内脏和血满地都是,许多帐篷都正在燃烧。
袁维绪第一个没忍住,弯下腰把刚吃下去不久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然后是凌杳,路晓飞,只有古地反应不是那么明显。而他一看见司徒军医从一个帐篷里冲出来,就跑过去问:“司徒姐姐,你没事吧?”
司徒军医明显的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伙伴,招手说:“快!你们几个快来帮忙!”
“我叫古地。”古地自报家门:“就是古老的土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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