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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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以后,古地面对的生死一线之间的险恶环境也不是第一次了——暂76师大突围,“炽天使的惩戒”行动,都是生和死之间只有一两步的距离,更不要说这几年担任连营级军官冲锋在前的那些经历,那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有很多次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不死之身,要不然为什么身边的人倒下了那么多,他还依然活着呢。或许,只是自己运气好吧。不过,这一次,他想他的运气到头了。
12月1日的白天,对于古地来说,是他有生以来所经历的最漫长,最残酷,最惨烈的一个白天。这一天,已经经过了五天五夜的战斗,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他们自己,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战斗并没有结束,要想休息,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去,那便永远的休息了。
仗打到现在,古地已经顾不得再去留意苏矜诚和龙承邦两部的死活,甚至也顾不得向上级请求援兵了。日本人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大概中**队的顽强,也大大地激发了他们的兽性,许多次古地都看到一片一片的日本人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挺着刺刀往前冲。甚至为了打开一个缺口,不惜在自己身上绑着炸药包手榴弹往前面冲。在那种野兽一般的嘶喊声中,这些人弹前仆后继的扑向那古老的石墙。一次又一次,终于炸开了几处大小不等的缺口。然后,就是大批的刺刀明晃晃的往里边冲。
这个时候,古地的部队不要说机枪子弹,就是步枪子弹也没有多少了。古地也脱了上衣,瞪着血红的眼睛喊,弟兄们,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跟老子去杀鬼子!然后,就端着刺刀往缺口处冲上去。紧跟着他的,是他的警卫排。仗打到现在,警卫排也给当成救火队员补了不知道多少次漏,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人了。这个时候,除了参谋长袁维绪和几个通讯女兵,支队部的文职和勤杂人员也操着各自能找到的武器,跟着支队长堵缺口去了。
袁维绪当然也没有闲着,几个女兵轮流的给她压子弹,而她操着日本人的三八枪一枪一个的朝着缺口打。三八枪的初速高,贯穿能力强,往往都是打穿前一个人之后,还能打着后面的一个人。现在双方的战斗人员都搅在了一起,有时候袁维绪一枪打死一个鬼子的同时,也把后边的自己人给伤着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停下来,敌众我寡,她躲在后面多杀一个鬼子,也就能给古地和他的战士们减低一份压力。而她几乎就没有怎么隐蔽,要是正常情况下,她早就被对方的狙击手敲掉了,可是缺口那里双方混战成一团,鬼子那里还有什么狙击手。即使有一两个鬼子想停下来瞄准,也没有袁维绪快。
古地这时候对上了一个少佐,这家伙一脸的横肉,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武士刀。不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剑道高手,总之,古地对上他觉得很吃力。其实他们的人和鬼子拚刺刀都很吃力。不是说他们平时没有训练,但是他们跟鬼子比,总是杀了许多狠劲,也不会像鬼子那样三两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他们所能依仗的,只有一股绝境中求存的力量。古地手中的步枪三两下就被鬼子的少佐砍断了,那把武士刀有些特别,似乎比别的武士刀都锋利,说不定是把宝刀。古地在步枪被砍断的那一瞬间在想,完了,这一次挺不过去了。
突然他感到后面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一颗子弹从他肩膀穿出来,打在了他面前的鬼子少佐眼睛里。古地看到那鬼子的眼珠里血水喷溅,甚至有一星半点的溅到了他脸上,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下。弯下腰捡起鬼子少佐的军刀。不用回头看了,这一枪肯定是袁维绪打的,他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赌一把。古地心想,我这媳妇可真是在战火里练出来了。
古地觉得现在自己就像《魔戒》里的阿拉贡,正带着人类战士和魔多的半兽人大军做殊死的拼杀。当然现场可没有电影那么艺术,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被劈成两半的尸体,还有重伤在地哀号的士兵,血、脑浆,内脏,到处都是。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修罗场。哪怕是他打了几年仗,见惯了各种血淋淋的场面,还是有种恶心的感觉。
几乎是凭着一种自觉,古地往旁边让了一下,一把刺刀贴着他的肋骨滑了过去,他反手就是一刀,就看见一个帽子后面挂着屁帘的鬼子脑袋骨碌碌的滚了下来。真是把好刀,古地发现他手中的武士刀真的非同一般,想到刚才那少佐手上的功夫还真有点神出鬼没的味道,说不定这还是把名刀呢。想想有点后怕,要不是袁维绪那一枪,现在脑袋滚地就是他了。

“翟小鹏!”古地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三个字,他看到就在离他不到3米的地方,一直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警卫连长翟小鹏被两个鬼子一前一后的用刺刀捅穿了身体,猛然间热血上涌,直直的就往翟小鹏那里冲过去。前面有个鬼子挺枪刺来,被他瞬间移动般的一让,那把武士刀已经将那鬼子连人带枪砍成了两半。那刀,竟然还没有丝毫的卷口。
翟小鹏身上虽然插了两把刺刀,可是他左手将前面的一把枪身抓住,自己手中的半截枪身带着刺刀也扎进了对面鬼子的心脏。古地冲过来,后面那鬼子刚刚把刺刀拔出来,古地手中的武士刀已经削去了他半个脑袋。
“翟小鹏!”古地扶住摇摇欲坠的翟小鹏,喊着:“你他妈的才是警卫啊,怎么还要老子来救你?听我命令,给老子顶住!”
翟小鹏看了看古地,说:“团长,跟你混是很臭屁的,你等着,十八年后,我再来给你做警卫。”他说话说得很清晰,一点都不像灯枯油尽的样子,但是,他身上的伤口不止是这两个,这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活不成了。他最后的力气,用来将古地掀开,让一把本来刺向古地的刺刀刺在了他身上。古地反应也不慢,不等鬼子拔出刺刀,那把武士刀又削下了半片脑袋。
翟小鹏说:“团长,这是把好刀,你捡了便宜了。”他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倒了下去。
“我操!”古地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挥舞着鬼子的军刀,在鬼子丛中往来奔杀。他的身上不断的被敌人的血沾染着,同时也有不少自己的血从体内涌出来。士兵们一看支队长如此的生猛,一时间士气大振,各自用不同的方言大喊着大骂着,将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局面硬生生的扳倒过来。鬼子冲进缺口的前前后后有两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站在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的萨摩次郎大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怎么都不能相信,大日本皇军的精锐,用高超的战技的无敌的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皇军士兵,竟然被支那军人全部消灭在了那个用皇军士兵的血肉之躯炸开的缺口附近。而在剩下的士兵脸上,他更难以置信的看到了“恐惧”这两个字。
“大佐阁下!”一个通讯兵跑到萨摩次郎身前,说:“旅团长命令我部停止进攻,火速撤退!”
“你说什么?”萨摩次郎拔出军刀来,盯着这个可怜的电台兵,军刀差一点就砍到了他脖子上。
电台兵脸色煞白,但还是用仅有的一丝理智,凭着一种本能,说:“旅团长阁下命令我部立刻停止进攻,火速撤退!”
萨摩次郎盯着他足有半分钟,突然一把掀开他,走到电话旁边,抓起电话就说:“旅团长阁下,再给我一个小时,我就能把支那军队指挥官的头颅放到你的面前!”
“萨摩君,”电话那头旅团长的声音还算镇静,但是在这镇静之中,萨摩次郎也还是听到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东南方向突然出现大量支那军队,其前导部队有40多辆俄制坦克,是个不折不扣的装甲集群,皇军的骑兵联队受到前所未有的损失。现在我命令,各部立刻调整部署,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战斗,向赤峰方向转进!”
装甲集群?萨摩次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支那军队哪里来的装甲集群?
“联队长阁下,”萨摩次郎的参谋长说:“这个消息恐怕是真的,您忘了吗?现在的北平,就有一支前霆国的禁卫军精锐师,指挥官是前凌亲王世子。他的手上,就有一支成建制的装甲部队,支那军队逼近北平时,这位凌亲王世子背叛了他的祖先,并且在通州和皇军有过一场战斗,他的俄制坦克部队,曾经让皇军吃了不小的亏。”
萨摩次郎想起来了,现在驻防北平的,确实是支那军队中少有的一支机械化部队,番号是独立骑兵1师。通州那一战,他就曾参加,皇军不是像参谋长所说的吃了点亏,而是损失相当惨重。“既然是旅团长阁下的命令,我们没有违抗的理由。”萨摩次郎点了点头,下令撤退。如果来的是支那那支以装甲力量为主,辅以传统骑兵的骑1师的话,确实是不好对付的,尤其是在他们打了五天五夜,战力严重受损,弹药消耗和体力消耗也接近临界的时候。尽管他心里有些不屑于旅团长这种缺乏武士道精神的命令,但是执行起来,他还是不打一点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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