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双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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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情伤,扬州神怨,双生花命运弄人。
双生花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注定要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这是结局,这是命运。
梁瑞雪精通医理,武功师承昆仑一派,一心要嫁给上官夏溪,怎奈他早已有心爱之人,让她待字闺阁十八年也未迎娶她。梁瑞雪不甘心放弃上官夏溪,却发现上官夏溪爱着的女子竟然是另一个她,她从未听说的孪生姐姐梁露浓。
而哥哥梁睿哲发现自己不是梁家血脉,与梁瑞雪日久生情,却遭到表妹柳飘飘的报复。这一切不过是柳飘飘师徒觊觎梁家祖传珍宝。柳飘飘设计嫁给了梁睿哲,却与师哥双宿**。
梁府经天下第一巧匠建造,暗合八卦乾坤,在梁瑞雪生母的调动下变化格局指挥外敌,却发现梁家二夫人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仇恨姐姐,恨她夺走了上官夏溪的爱。她用仇恨来成全姐姐,而姐姐却用成全来伤害了妹妹。
梁瑞雪还是梁露浓,究竟谁才是那株盛开的花?
洛阳情伤,扬州神怨,双生花命运弄人。
双生花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注定要一朵娇艳欲滴,一朵凋零枯落,这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梁瑞雪精通医理,一心要嫁给上官夏溪,怎奈他早已有心爱之人,让她待字闺阁十八年也未迎娶她。梁瑞雪发现上官夏溪爱着的女子,是从未听说的孪生姐姐梁露浓。
她仇恨姐姐,恨她夺走了上官夏溪的爱。她用仇恨来成全姐姐,而姐姐却用成全来伤害了妹妹。
梁瑞雪还是梁露浓,究竟谁才是那株盛开的花?
第一卷轮回
第一章紫檀金盒
轮回,还是轮回。
斗转星移,盛世如约。唐朝贞观年间。贞:天地之理主于正;观:以示人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夜幕深沉,迷月撩人,洛阳护城河边还只是盛夏时分,并不清冷,但是忽然感觉周边一层寒意罩来,令人通体发寒。远处一身影疾奔而来,手里还携一物件,那身影娇小俏立,看样子是个年轻女人,她把手上物件狠狠往地上一摔,“啊,哎哟!”原来那物件是一男子,吃痛惊呼。
凭银纱般微弱月色,女子面容并不是非常清晰,只觉那女子亭亭玉立,周身清冷异常,颈脖之间似佩戴一玉件,在月光下发出幽幽冷光,女子身形渐渐逼近男子,仓促间男子似乎被女子周身寒气所震慑,往后退了几步,嗫嚅道:“梁大小姐,请不要误会,请听在下解释,我是上官夏溪……”
女子听到这个名字似受到很大惊吓,胸口闷哼,几欲吐血,失声道:“上官夏溪?你就是上官夏溪?上官夏溪就是你?”女子几近绝望,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上官夏溪怎么会是这个人?女子再次逼近男子,脸上表情已转由绝望转为杀气。
男子看女子的表情从冷漠到绝望到杀气毕露,已是惊恐万分,忙道:“梁大小姐,请听在下一言,我是上官夏溪……”上官夏溪四字未等吐露,女子已飞起一脚,只见身形轻盈起落,男子已掉落河中。初始还见男子挣扎,水花不断,后来渐没有声响,河面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女子冷冷看着,眼睛深邃,强忍心中悲痛,轻言道:“上官世家何等显赫,怎能容你这肮脏之辈,我苦苦等待,日夜期盼,想我们结为百年之好,可念我用情至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断然留你不得,你不可怪我。”
说话间,喉头一甜,嘴角已有鲜血流出,罗帕素绫,已被染红,如雪中梅花,沁人心寒。女子转身离开,身形步履已失章法。痛,痛彻心扉,多年思念付诸东流,怎想自己日死夜想,为之寝食难安的人会是这等货色,梁瑞雪捂住胸口只觉疲倦万分,思绪混乱。
远处已有一人捡起染血罗帕,是个青衫男子,望着手中罗帕,若有所思,怅然惆怅,“不是不解你心意,怎可知道你却是如此用情。”忽然河面失去平静,水花四溅,被瑞雪踢下河的男子浮出水面上岸来,大口喘息着:“少爷,唐青办事不力,还请少爷责罚。”青衫男子,摇摇头,并没有说话,看似并没有怪罪于他。唐青继续说道:“少爷,这梁大小姐竟然会武功,而且像是出自昆仑一派,功力不弱。这下你大可不必为她担忧了。”
青衫男子微微颔首,主仆两人离去。周边再次安静下来,这个神秘的夜晚,出现了这么多神秘的人,这都是谁呢?
身形起落,梁瑞雪已经回到梁府,已是三更时分,梁府人都在酣睡之中,只有府内打更的还在到处巡视,梁瑞雪迅速从他身边闪过,那打更的并不清楚,刚才从身边掠过的是影子还是风,所以并没有驻步停留。
梁府在洛阳护城河畔,虽不富可敌国,也甲一方天下,府邸便十分富丽,寻常假山流水造景更不在话下。听闻天下第一能工巧匠万里长也参与了府邸的修建,内中运用五行八卦,府中各院落如棋子,可变化无穷,扭转乾坤,只不过到梁府之人均感富贵使然,灵气不足,到底万里长是否出手参与设计,无人得知了。
梁瑞雪的闺房在整个府邸的西北方向,整个府邸分为五个院落组成,一进府邸正门的前厅,便是客人等待通报的地方。来者是客,梁家家规凡进前厅者无尊卑之分,一律盛情款待,茶水糕点一应俱全。前厅开外就是正厅,这便是梁家宴请天下的落席之地。正厅旁的偏厅既有女眷婴童歇息之地,也有棋艺丝竹消遣之地,更有戏子名伶表演之台。
后面四个院落分在府邸四角,东南方向是梁府主人梁天赐和夫人沈怡然居住之地庆棠居,西南方向是梁天赐的宠妾柳如是居住之地美人阁,东南方向是梁天赐的长子梁睿哲居住之地正君楼,东北方向便是梁瑞雪自己的闺阁,自己的院落并没有命名,因为梁瑞雪不喜欢,父亲梁天赐也就随爱女的性子,留日后有缘再取。
梁瑞雪回到房中,侍女明珠并没有入睡,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小姐回来,殷勤地倒茶伺候,眼睛里满是好奇,“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那人是谁,真是可恶,如此大胆竟敢冒犯于你?”
明珠看没人答话,这才发现梁瑞雪的异样,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心中一惊,忙说:“小姐,你怎么样了?脸色这么差?是着凉了?还是那里不舒服?还是被那个登徒子气着了?早知道我去处理掉他,定叫他苦头吃尽,哪劳你亲自出马?
梁瑞雪一口参茶暖了暖身子,脸色逐渐红润,说道:“明珠,你下去吧,我很累,想歇息一下”。
明珠知道梁瑞雪只要心情郁闷,内心焦躁的时候,睡一觉歇息一晚是最好的安慰。明珠看梁瑞雪睡下,给她盖好真丝薄被,还是按捺不住,轻言问道,“小姐,刚才那个登徒子是谁?”
梁瑞雪,睡意已浓,并没有抬眼,呓语般轻呼:“上官夏溪”。
珍珠听后浑身一颤,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任她是万般疑惑也只能留到明天了,彼时,梁瑞雪已经睡去,眉头紧蹙,并没有往日的恬静。
夜似乎不再暗沉,东方浮起一丝鱼白,窗外已有余光。近四更了,珍珠重新点燃一烛西域檀香,出去对偏院内的外侍婢女珊瑚吩咐,“珊瑚,等明早,你不必伺候小姐梳洗,先去告诉秦管家,小姐身体不适,没办法给老爷夫人和二夫人请安了。再去厨房给小姐准备一碗燕窝。”
珊瑚睡眼朦胧,仍是毕恭毕敬,小声应着。明珠虽也是婢女,但是自小与小姐长大,只负责小姐起居,并没有什么粗重活要做,身份自然不与寻常婢女相比。梁瑞雪院落内除珍珠外有七名婢女,名字都是梁瑞雪所取,分别为:珊瑚、玳瑁、玛瑙、翡翠、水晶、琥珀、宝石,足见梁瑞雪用心。
珍珠回到房中,看到梁瑞雪并没有熟睡,口中呓语不断:“上官夏溪,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珍珠给梁瑞雪掖了一下被角,忽然发现床下有一锦盒,紫檀木雕,呈龙呈凤,四角鎏金,中间镶一颗珍珠,如龙眼大小,与精致小盒极为不相配。再一看,盒子上有一纸条,文笔潇洒,舒展有度,写道:有缘人相赠。珍珠看到这锦盒如此珍贵,忙先收起,等梁瑞雪醒来再交给她过目。
珍珠回想今晚境遇,顿觉疑点颇多,有些想不明白。珍珠自幼服侍瑞雪,自是当觉应为她分担更多烦恼,就把过往情节从头脑中回想一遍。
第二章寿宴
今天是二夫人的寿辰,梁府几天前就张灯结彩,准备大宴宾客,华灯初上,正厅达官贵人居多,与梁府皆有生意往来,梁家店铺多是古董、绸缎、珠宝玉器,非寻常百姓可消费起。所以在百姓眼中,梁府还是高不可攀。
正是名角登台,轻吟低唱,声音婉转动人,透人心底,听在耳中,仍回味在心里。一声声摄人心魂,勾人魂魄,只见台上水袖翻飞,似流云若水,似晚霞七彩,台下多掌声喝彩。梁瑞雪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喜欢那些俗人唐突的眼光,在众人面前只是一亮相,已是惊起一片哗然,她并没有穿现下流行的酥胸半露的装束,而是头挽青云,玉钗微露,白色钩金丝罗裙,裙摆轻摇,外罩紫色镶边袍子,用银丝线绣几朵百合花,耳边碧绿翡翠坠,腕间通莹玉镯,落落大方,既脱俗又雍容华贵,脸上的微笑拿捏得恰到好处,轻步挪移,不露丝毫胆怯。
连父亲梁天赐也轻轻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不愧为梁家的女子,不输男子风范。只是端坐在梁天赐旁边的二夫人柳如是有些恼怒,怪梁瑞雪抢了她的风头,到底谁才是主角,可她不好发作,只牵动嘴角做出一丝假笑。
柳如是道:“老爷,大小姐出落得如此人才,看来您需要好好挑选东床快婿了,不知道谁家男子可配上?”话音刚落,席间沸沸扬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道那当然是名闻天下的上官夏溪了。
上官夏溪四个字就像是开启梁瑞雪的一把钥匙,每次都让她心底柔软,情思纠缠,一塌糊涂。
梁瑞雪暗想,二夫人这明显是报私恨,谁家在人前议论女子婚事?但梁瑞雪并没有露出羞涩姿态,仍旧把目光给二夫人瞪回去。二夫人看她这样,更加羞恼。
忽然,梁瑞雪感觉有一束目光总是围绕自己,紧紧盯着不放。瑞雪转头寻去,看见虽然众人都注视自己,知但这里面却都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束目光,恍然间,远处一青色身影隐然而去,梁瑞雪看他身材颀长,挺拔风姿。
梁瑞雪生母沈怡然并没有出席,瑞雪知道母亲有些黯然神伤,爱之深,才会恳之切。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吃柳如是的醋,可是想来没有哪个女人会痛快吧。
梁瑞雪见过各位长辈后,并没有再多寒暄,轻酌杯酒,谎称不胜酒力退席。然后去庆棠居看望母亲,庆棠居装饰并不新亮,略有陈旧,梁天赐几次欲大动土木,修砌新院,都被沈怡然阻拦了,她总是说:“外表新旧并不重要,还是没有人可识得这内里乾坤。”无人懂得话里奥妙,每次动工也就不了了之。
沈怡然坐在窗前,神色孤寂,眼里似有泪水滑落,泪水无声心有声。瑞雪把娘亲的失落收于眼底,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娘亲。沈怡然年过三十多,保养得当,驻颜有术,并没有露出苍颜,她端庄大方,凤眼瑶鼻,红唇轻点,看到女儿走近,沈怡然忙收拾好心情,对瑞雪微微一笑,有宠爱,有赞赏。母女偎依在一起,自有许多私密话要说,在此不表。
在沈怡然的催促之下,瑞雪回到自己的院落,并没有见到珊瑚众人,可能小丫头们没有料到梁瑞雪这么快回院落,都喜欢凑热闹去正厅看戏了。
梁瑞雪不置可否,珍珠随手推开门,却看见一黑衣男子出现在房内,男子看见有人进来慌乱不已,就想夺门而出。眼看这名男子冲近身前,梁瑞雪一手推开珍珠,一手扣住男子脉门,男子惊讶不已,不相信眼前这名女子竟会武功,刹那间没等男子反应,便将男子摔晕过去。
这名登徒子潜入房中想做什么,轻薄于我?这是什么年代,女子若被男人碰一下纤纤玉手,都要羞愤到一绢白绫自尽的,何况还被男人潜到了闺房中?传言出去,不仅黄河水洗不清,就是再跳进长江也够戗。梁瑞雪的清白不在,整个梁家族也会因此蒙羞。
珍珠狠狠踢了男子一脚,说:“小姐,把他交给老爷处置吧,看不把他剁成肉泥才怪,正好给你种的珍珠海棠做花肥。”
“好呀,珍珠,你来,把他埋在我的珍珠海棠花下吧,明年说不定我的珍珠海棠会多开几株,到时候也赏你一棵,不过记得要你亲自去刨出来,你可愿意?”梁瑞雪似笑非笑。
“不要了吧,小姐,还是不要当花肥了。”珍珠虽然知道瑞雪在逗自己,可是想到明年花下一堆白骨还是毛骨悚然。
梁瑞雪就是要吓珍珠一吓,省的她总是出馊主意。给父亲处置是不妥当,怕多事之人会传出乱言疯语,那样梁府会被人传为笑柄。不怕事实存在,就怕世人捕风捉影,真是可怜,堂堂梁府千金差点被人轻薄。如果不是自己有武功护身,谁能料想出现什么结果。
特别是如果传到上官夏溪的耳朵里,那让她情何以堪?
梁瑞雪顾不上伤心泪眼的自伤自怜了,就这等身手还想做**大盗,不要太搞笑了,还是抓紧时间把这个废物给清理了吧,苦死冥想之下也不知道如何解决,颇为恼怒,忽然梁瑞雪心头一喜,想到一个绝妙的地方,梁府临近的护城河,把这厮扔进河里,若他溺水而死,那是他的报应,活该这个下场,若他侥幸生还,那么也是他的造化了。如果梁瑞雪不是挨于仍待字闺中的颜面,早就会把这个人交给正厅里父亲处理了,那时就不能确定这个人进来府邸能是一整块,可能出去时就是好几块了,所以说梁瑞雪还是很善良的,连杀无赦的人也放过了,想到这里,连梁瑞雪都被自己感动了,确定了一下这个登徒子的手脚绑得很结实,她就拖着他上路了,施展如燕轻功,梁瑞雪绝痕而去。
于是出现了前面的故事。珍珠想传闻天下的上官夏溪怎地如此不堪,相貌平平,武功平平,竟被小姐一招制服,而那个紫檀金盒又是怎么回事?很明显是有人送来的。难道是这名弱弱地不堪一击的男子?这个盒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越想越迷惑,越想越累,珍珠不知不觉卧在床榻前睡了过去。
天已泛白,屋里檀香飘渺,香味渐浓。
第三章美人阁中的二夫人
梁瑞雪醒来已近午时,一旁的珍珠伺候她梳洗完毕,轻施脂粉,以掩脸色苍白,镜中人还是流眸星转,娇艳红唇。珍珠看她用完燕窝,拿出那个紫檀金盒,梁瑞雪也在回想昨晚境遇,把玩手里的金盒,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那名男子留下的物件,他到底是不是上官夏溪?那个传闻中俊朗丰逸的男子就是这等模样?梁瑞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看来那名男子并不是**贼,只是为了送盒而来,应当问个清楚再做决断。
梁瑞雪和珍珠分析了几种可能,都对那名男子报称的身份持怀疑态度,这样一来,梁瑞雪竟有些窃喜,那个人不是上官夏溪。只要不是上官夏溪,任是什么迷局,梁瑞雪都不惧怕。
还是疑惑中,珊瑚来报,二夫人已经传见了两次,看小姐没起床,珊瑚就没敢来通报。
难道二夫人还在恼怒梁瑞雪夺她风头?梁瑞雪不想揣测,这个女人行事一向没有章法可言,还是来之应之吧。
美人阁之所以叫美人阁,并不是单纯因为二夫人貌美才命名,是因为院落阁楼雕刻全部为美人图,沉鱼西施,落雁昭君,闭月貂蝉,全部在前厅扇门之上。有美女出浴图,有美女抚琴之图,有美女刺绣之图,无不精致万分,惟妙惟肖。
二夫人慵懒得倚在长傝上,细眯双眼,打量着梁瑞雪。梁瑞雪道安后也迎视着二夫人,不可否认,这等徐娘,还是风韵十足,尤其一双玉足,天生三寸金莲,我见犹怜。
二夫人并不是传统的青楼戏子出身,被老爷看上纳为妾的。而是出身大家,是前任扬州巡抚柳通政的爱女,与梁瑞雪生母同年嫁入梁府,可是却在当年早早生下一子梁睿哲,就是梁瑞雪的哥哥,次年梁瑞雪才出世。不知道为何甘心嫁到梁府为妾,梁家虽为洛阳大户,可没有高到可娶巡抚之女为妾的道理。签于此点,梁府上下一向对二夫人柳如是敬畏三分,连梁天赐对她也是言语客气,寿宴与正房夫人同一规格,并无悬殊。
所幸,二夫人并不是嚣张跋扈之人,也算知书达理之人。也不像其他二房一样对老爷痴缠烂打,都是点到为止。可是不知为何,二夫人对梁瑞雪并无十分好感,总是冷冰冰爱搭不理,见了也总是不会唤乳名,只叫一声大小姐,冷淡由此可鉴。除了问安,梁瑞雪鲜少踏入此地。这次不知为何柳如是会传见她呢?
二夫人终于开口了:“大小姐,女大十八变,你如今可出落得十分人才,可算是冠绝洛阳城”。
梁瑞雪不动声色:“二夫人过奖了,二夫人才是国色天香,有二夫人在,怎么也轮不着瑞雪,瑞雪只不过是绿叶相衬,二夫人才是红花绽放”。
二夫人听完此话,哪怕知道梁瑞雪并无几分真心,还是有些窃喜。
“今天叫你来是有事相商,我嫁入梁府已有多年,至今未回家省亲,近日来忽然有些想念娘家亲人,可是怕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苦于无人相伴,现望大小姐能陪我走一趟,也好领略一下沿途风景,不知你意下如何。”二夫人语毕,略有探寻的目光始终放在瑞雪身上。
梁瑞雪并不情愿去,与二夫人平时并无交往,一旦同行,必然两人整日相见,多少有些尴尬。“二夫人,瑞雪愚钝,行事乖张,怕惹二夫人生无谓之气,再者有瑞铮哥哥陪伴,路上应该不会孤寂。”
二夫人神色变了变,银牙一咬,却又忍住不快,缓下语气:“瑞雪,我与你素日交好,才会来恳求你,你不会撇下二娘孤单一人吧,你哥哥现在有事不能脱身离开,过后他自会去扬州接我们回府。”
梁瑞雪并没有听过柳如是唤她闺名,而且语气这么谦和,姿态放得这么低,一时愣在那里,而二夫人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同意了。去就去嘛,那里吴侬软语,风光旖旎,那里各种糕点,特产瓜果,那里古刹寺庙,西子瘦湖,那里还有上官夏溪……
二夫人精于女红,一双巧手,雕龙绣凤,不在话下。《诗经》中有"素衣朱绣"之说,那时很多女人都会刺绣,可是出神入化之人并不多见,很多达官贵人只求柳如是一幅刺绣为荣。据说曾经二夫人当年待字闺中时,曾有机会进宫为妃,但是她抵死不从,她的父亲扬州巡抚还在任,也拿她没有办法。几经周旋,几个大臣进谏保全,终于不了了之了,但是巡抚职位被撤。所幸柳家为官多年,家底殷实,生活并没有破落,现经营刺绣品,倒也收入颇丰。
再后来,柳如是嫁入梁家,很急促,甚至才是梁天赐大婚娶正房的第二个月而已,世人多惊讶。可是看梁家正侧两房各自相安无事,就没人多加议论了。但梁天赐并没有过多的留宿美人阁,总是对她客气有加相敬如宾,这不太像是对妾的态度。
二夫人进梁府第一个月是梁老夫人的七十寿诞,飞针走线当即绣了一幅仙翁祝寿图,巧夺天工,华丽异常,得老妇人赞赏,喜爱有加。从此无人小觑二夫人。
梁瑞雪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忽然想回扬州,要知道临近端午了,天气奇热,二夫人是最怕热之人,一路辛苦不知为何。
梁瑞雪想到,去扬州也好,自己向往不就是扬州吗?
可是没想到,二夫人的提议遭到梁天赐的坚决反对。究竟为何呢?
“不行,不管怎么说,瑞雪不能去扬州”。梁天赐有些恼火,手中茶杯已碎,自己却不知道。梁瑞雪从没有看到父亲这样恼怒,至于嘛,这好歹是唐朝呀,女子出个门太正常了,我还没有出去与男子约会呢。
二夫人沉下脸来,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明亮:“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早也罢,迟也罢,该来的总是要来,你难道要瑞雪永不嫁人?”
梁天赐有些挫败,“罢、罢、罢,随你们去吧”,梁瑞雪还想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梁天赐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扬州一行已定,珍珠开始打点行装,总是开口询问这个檀香炉要带吗那个筑雅古琴要带嘛,梁瑞雪无可奈何,这个丫头比我还要兴奋。珍珠还是随手带上了那个紫檀金盒,说不定有需要时,这个盒子还能换些钱,珍珠为自己考虑周到而高兴,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紫檀金盒扯出来了多少秘密,以至梁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要与这个二夫人同行,梁瑞雪还是有些伤神,一直觉得她神秘,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算了,不去想了。
第四章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扬州,上官夏溪的家。
而上官夏溪,在自己梦中出现了无数次,那个俊朗的面孔,夺人心魄的眼神,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令梁瑞雪紧张,那么这个人就是上官夏溪。此刻,扬州之行渐行渐进。梁瑞雪莫名的紧张起来。
自从八岁起,梁瑞雪就已知道梁家与上官家联姻,主角就是梁瑞雪与上官夏溪。那时她就认定今世是他的人了。她知道很多关于上官夏溪的事情,文武全才,颇有经商天赋。十二岁时就查出生意帐薄上的漏洞,一时被传闻天下。
梁瑞雪不知道上官夏溪是否和自己一样倾心于对方,可是觉得凭自己姿色,不是天下无双,也是艳冠洛阳,想他上官夏溪堂堂热血男儿,怎会不动心。这就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梁瑞雪和上官夏溪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可是两家父母不知为何没有催办此事,想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会主动提起?羞死人了,虽然她那么地迫切去扬州。
不知道二夫人口中的永不嫁人什么意思?父亲怎么会不希望女儿嫁出去呢?
扬州出行前一晚,有人影潜进瑞雪房中,瑞雪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并无惊慌,娇嗔道“我等你好久,你怎么好几晚没有来看我?我明天就要起身去扬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我早已知道”。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我前几天教你的几式落英章法,你可练习纯熟?”
“当然了,不信看掌”。说着手掌已到男子胸口如风一般,瑞雪的手并没有挨到男子衣边。随即变掌,玉指轻点就要触到男子眉头,男子手法疾快,刹那间,握住瑞雪玉指,借力化力,瑞雪身形已旋转几个圈,瑞雪粉腮涨红,跺跺脚,撒娇道:“哥哥,你坏!”说着扑进了男子怀里。
原来这名男子是梁瑞雪的哥哥梁睿哲,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颀长,神色淡定,眼神却灼灼地望着梁瑞雪,眼里满是宠爱、怜惜。他是昆仑派秦松散掌门的关门弟子,自得一身绝传,资质过人,经商也不在话下,现在梁家生意在他打点之下,早已扩大规模,蒸蒸日上。可是他并不得梁天赐的喜爱,平日对他并无欢颜,慈爱不足,严厉有余。梁睿哲虽是嫡子,但也是长子,而且是梁天赐唯一的儿子,梁天赐对他为何如此冷淡,旁人只道是梁天赐严厉教子的缘故。
“瑞雪,你要练好武功,如我不在你身边,要保自己周全,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太多隐讳的秘密,不知将来会发生多少祸事,我不说与你听,是怕你承受不起,受到伤害。但是你大可放心,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一日,一定让你毫发无损。”睿哲缓缓说来,瑞雪没有回应,一看,瑞雪已伏在自己胸口睡着了。梁睿哲有些失笑,把瑞雪安置好,看着她娇艳面容,红唇欲滴,有些失神,“瑞雪,如果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我就不会如此苦痛,那样我们还是兄妹相待,可如今你叫我如何待你?”用手轻触她的发丝,黯然神伤,随后隐然出门了。
“云破月来花弄影”。
梁睿哲回到自己院落正君楼,一只玉笛在手,奏一曲《广寒宫》,笛音清瘦凌厉,婉转动听,花草凄凉幽幽,时而沉迷低吟,时而高亢激越,曲中自有嫦娥仙子在,翩翩起舞,似在眼前,偏又遥不可及。梁睿哲一曲奏完,还是不能抒发内心情绪的万一。这正是“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羌管不须吹别怨,无肠更为新声断”。
如果自己没有亲眼看见母亲柳如是的血书,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间这么残酷,会给自己如此身世,可笑,可怜,可悲。一会间,梁睿哲拿出一个紫檀金盒来,翻出里面的绢帛,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字字可鉴。每一个字如奔雷袭来,如惊涛骇浪,敲击在梁睿哲心底,每次拿出血书都叫梁睿哲悲痛万分。
原来这个紫檀金盒与梁瑞雪手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盒上少了镶嵌的那颗明珠。盒里镌刻着:此情可待成追亿,只是当时已惘然。(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这是母亲柳如是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句词,每次都是若有所思,惆怅万分,似是回忆往事,又似在忧愁未来。三年前,梁睿哲并不知道这金盒来自何处,何人赠之。可是看到血书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确实是自己母亲的笔迹。梁睿哲用尽全身力气逼迫自己接受这件事情,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守这个秘密,为的就是能够知道事情真相,他不敢去问母亲,如果这个事情有万分之一的不可能,那么他宁愿相信那万分之一。
再看见自己相处十几年的妹妹瑞雪,看见她娇嗔可爱的面容,缠着他,让他为自己折梅摘花,融雪化冰。痴痴缠缠,一派小女儿家的情怀,梁睿哲有点心动,如清晨一缕最新鲜的阳光,让他觉得不再是万念俱灰。
梁睿哲没有办法分析自己的感情,洛阳城内的莺莺燕燕他都看不到眼里,他只看见自己的妹妹,到底是相处十几年的感情使然,还是真的对瑞雪动了心?梁睿哲已经反复拷问自己内心三年,没有结果,挣扎、痛苦,让他在众人面前郁郁寡欢,只有在面对瑞雪时,才觉得天空蔚蓝,流水清澈,花草含香。想他少年情愁,怎堪露华神浓?
三年来,梁睿哲教授梁瑞雪武功,昆仑一派武功阴柔,飘逸潇洒,女子练起来倒也不是困难,再加上梁瑞雪聪慧过人,自然进步神速,在他的精心传授下,武功已有小成,对付一般宵小,自然不在话下。
还记得三年前,正君楼下,梁瑞雪望着梅花出了神,暗香疏影,清寒芳洁,梁睿哲一曲“梅花三弄”更是听起来惊心动魄,梁瑞雪只恨不能化作梅花也随风而去,不落这人世间的烟烟尘尘,不染这悲苦的风风霜霜。这正是“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梁瑞雪折枝青梅,表情凄婉,一身白衣,小小年纪,眉目风情已是勾人心魄,站在梁睿哲面前,像是梅花仙子下凡,道:“这梅花可真美”。
梁睿哲手抚玉笛,言情痴痴,应道:“真美”。
梁瑞雪是爱梅赞梅,梁睿哲是看着梁瑞雪不自觉动了心,称赞梁瑞雪美貌。现在觉得自幼一起玩耍的妹妹胜过自己拥有的一切,只愿为她赴汤蹈火,舍弃一切,彼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兄长身份是否会令梁瑞雪接受。
梁瑞雪看见哥哥眼神痴痴,脸起两朵红云,以为哥哥是在取笑自己,想着就扑进梁睿哲的怀里,去揪他的耳朵。梁睿哲身体顿时僵在那里,软玉温香在怀里,只觉心猿意马,血液沸腾,“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梁睿哲内心火热,强忍着要揉碎梁瑞雪的冲动,狠狠推开了她,只听一声惊呼,梁瑞雪已经跌落在地,好在周围是厚厚积雪,梁瑞雪并没有摔伤。梁睿哲忙扶起妹妹,为自己的莽撞懊悔。梁瑞雪自然不依不饶,一番追逐,一刻嬉戏,两人协商的结果就是梁睿哲传授梁瑞雪武功,梁睿哲答应的前提是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总是在深夜梁睿哲才潜到瑞雪房中,或在房中,会梁睿哲携瑞雪御风而行,在城外山下,一招一式细细讲解。
雨过霜至,风后雪压,梅花几经花落花开。
这正是“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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