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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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光杯,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唐。王翰】——
“孩子,你终归会**,只是,也许岁月绵长,你,可等得起?”德空慢悠悠拖着长音说出了这句话。
当云朵听到“终归会**”的时候,心中不住一阵狂喜。
可是当她听到“岁月绵长”的时候,整个人好似一阵熊熊烈火被一桶冰水浇了下去,透心凉!
足可谓“冰火两重天”!
“岁月绵长”?
有多长?
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几千年?
云朵呆愣在那里,不住的胡思乱想着。
欧易寒听完师父的这句话,也沉默了。
是啊,从豹子**怎么可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呢?
一瞬间,整个庭院里只听得见虫鸣鸟语,而没有一人吭声。
小白一看气氛不对,只好乖乖的窝在欧易寒的怀里,搔搔耳朵,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敢出声。
半响,云朵终于回神,她看着德空法师,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德空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孩子,不急着回答,先随我进禅房吧。”
于是,云朵亦步亦趋的跟着胖和尚进了禅房。
留下了有些郁闷的欧易寒,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白面面相觑。
半响,“吱嘎…。”禅房的门打开了。
云朵似乎一脸深沉的走了出来。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乎优雅,又似乎带着沉重。
她不声不响的走到了等在庭院里一棵树下的欧易寒身边,抬起深邃的蓝眸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欧易寒有些发慌。
这种发慌,来的毫无预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云朵的这一眼会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感。
“云朵,你干吗这么看我?”欧易寒不住问道。
“没什么,看你长得帅,多看两眼,怎么?还想要钱?”云朵低头,在地上胡乱划拉着。
欧易寒有些头大,云朵这是写的什么呀?他怎么炕太明白?
算了,估计是被师父给说晕了。他自己就经常被师父那时常有些云山雾罩的话说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何况云朵?
再何况是由豹子**这么大的事情?
欧易寒不是不好奇师父到底给云朵说了什么,但是,他明白,师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别人就不可能知道。
而云朵,看样子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虽然好奇心让他心里像是有二十五只老鼠在蹦达——“百爪挠心”,他还是忍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欧易寒看来,平静的有些诡异。
云朵不再每日里长吁短叹,也不再每日里到处寻找师父。
她只是每天和小白一起陪着自己,练剑,吃饭,上山砍柴。甚至只要自己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那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影。
似乎,云朵突然变得对他格外上心。
这是为何?
在他对云朵的记忆里,这豹精灵的子是有些慵懒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很少上心。以前的她,也就只于面对师父的时候才变得异常认真,而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现在,慢慢的,似乎情况有些变样。
最近这几日,她又突然起的早早的等在自己的门口,和他一起去练剑。
在他练习拳脚的时候,她又提出来陪着他,“牺牲”自己做陪练!
开始的时候,欧易寒有些担心自己拳脚无眼会伤到她,但是奈何她一再的坚持,于是他们开始了他俩那有些奇怪的“对打”。
云朵是“跳,扑,抓,扫……”等等一系列动作。
欧易寒则是“躲,挡,跳,踢……”等等。对抗。
一人一兽,一来二去的,居然都喜欢上了这个运动。
云朵的动作是灵巧而且迅媚。
欧易寒觉得,这几日的对练,他受益颇多。
对于,为何云朵会有这样的改变这个问题,他特意问过她,可是她的回答是“看你长得满帅的,和你一起练武,不单调,不乏味……”等等一堆他听不太明白的话。
看来是敷衍。
晚安静的时候,他静静的思考,最后觉得,原因可能是:云朵想报恩,她是想报答他把她从王府中救出来的恩情。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云朵去报答他,但是现在的这种状态,他居然发觉自己,很喜欢!
从很小跟着师父,他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练功习武。
他似乎没有过朋友。
师父后来收的那两个小师弟,年纪太小,他和他们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可讲。
对于云朵,他不知道为何,是从心底里喜欢。
也许是她的神秘,也许是她对于小白的那种情感,也许是她那幽蓝而纯净的眼神,也许是她有时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寂寞和伤感……
他发现自己想不明白,于是也就不再去想。
有这样的朋友,他,觉得很开心,虽然,他不知道,云朵是否从心底里也拿他当作朋友。
这一日晚间,欧易寒换上了纯白的衣服,提着一壶酒来找云朵。
云朵和欧易寒比划拳脚比划了整整一个上午,下午还被豹弟弟和小白拉了出去,看他们漫山遍野的撒欢,实在是有些累。
她正准备眯眼休息,却看到欧易寒这么一身打扮的过来了,有些诧异。
这小子怎么也学人家穿白衣?!
别说,满养眼!
拿个酒壶干吗?不怕被他师父看到?

“云朵,陪我出去喝酒吧?”欧易寒晃晃手中的酒壶,冲着云朵说道。
云朵仔细观察了一下欧易寒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他,怎么了?
好奇心一起,云朵也不管自己的疲倦,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小白,转身跟着他出去了。
她跟着欧易寒来到了寺庙的后面的一处小树林。
在一座小土丘面前,欧易寒停住了,然后面对土丘,背靠一个树,席地而坐。
他招呼云朵坐下。
云朵蹲在了他身边。
他打开酒壶开始灌酒。
真的是“灌”,就那样举着酒壶,像喝水一样,往嘴里倒着酒。
云朵惊讶了!
炕出来,这家伙酒量还不错!
他喝了一阵,停下,一抹嘴,伸手,把酒壶递到了云朵面前。
“喝吗?”
云朵咽了口唾液。
前世的她从来没有喝过酒,来到这里以后,虽然在皇宫里待了这么长的日子,由于文敛征不许,她也从未沾过一滴。
她其实很想尝尝。
四顾,没人看见。唉,怕什么呢?!
喝吧!
于是,欧易寒举着酒壶,云朵喝了一口。
“啊!罕!”一股热乎乎辛辣的酒顺着食道滑向了胃里。
胃里像要着火一般。
云朵呛的不住的挤着眼睛,吐着舌头,几滴辣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火烧一般的感觉过后,云朵居然觉得有些畅快!
就像她第一次咬破猎物的喉咙时的感觉!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悸动!
多净这么过瘾过了!
她不住的呲牙咧嘴着。
欧易寒在旁边看到云朵这个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云朵一边不住的吐舌头,一边嘘着眼睛瞅他。
看她出丑,至于笑得这么开心么!
然想,一会,畅快的大笑,却变成了大哭。
云朵彻底傻眼了!
这是?……
撒酒疯?!
这孩子,酒品这妙?!
她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挪身子,以防出点状态,殃及她这条池鱼。
好一会,终于哭哭笑笑的够了,欧易寒拿袖子一抹脸上的泪水,看着云朵说道:
“云朵,你知道么?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云朵愣住。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天如此反常。
“这个土丘里只有父亲的一顶帽子……”欧易寒眼神悲凉的看着眼前的土丘,嘴里喃喃自语着。
“那时候,我才五岁吧。很多事情居然到现在还是那么清楚的记着。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父亲带着一些将士突围,然想深陷埋伏,周围全是敌人。当时的我太小,没有感觉到恐惧,其实也是因为父亲的沉着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我自始至终都没想到,他会离开我……他策马狂奔,但是前方也是埋伏,父亲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个土坑,把我藏在了那里,嘱咐卧乖的,递给了我一把剑,然后,他在上面盖上了一具尸体……我那时候才感觉到了恐惧。我想哭,然敢,我那时候想,不能让父亲看到我哭鼻子。呵呵,孩子的想法而已……喊杀声从上面不断的传来。我,居然睡着了。”
欧易寒眼神飘忽,回忆着。他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等我醒来,周围已经没有了声音,我推不开盖在土坑上面的那具尸体,我有些害怕了,小声的唤着父亲,没人应声……我觉得浑身毛骨悚然,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我开始小声的哭泣……”
悲伤的语调,慢慢的陈述,把云朵似乎带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晚,看到了那个躲在尸体下面哭泣的孩子……
云朵感受到了他的悲伤,静静的不语。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师溉了我。我看到了父亲的尸体……他笔直的站立着,双目圆睁,就守在我待的土坑前面,像一座雕塑一样,守着我藏身的地方……当时的我,以为父亲活着,上前抱住他大哭,可是,他……后来,师父帮着我埋葬了父亲,我拿着父亲给的剑和他的帽盔跟着师父来到了这里。”
此时的欧易寒已经哽咽了,一边那袖子粗鲁的擦着眼泪,一边不住的往嘴里灌着酒。
原来,欧易寒竟有这样的过往!
为何老和尚不告诉她?!
他和她,都是孤儿……
而他,又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离开。
这是怎样的一种回忆?!!
云朵压抑住了眼中的泪,慢慢的靠了过去,抬起豹爪搭在了他的肩上。
欧易寒眨着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云朵,有些凄凉的笑着。
一人一兽对着土丘,你一口我一口,静静的喝着酒。
慢慢的,醉了……
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了空。
月下土丘旁,一人一兽互相依偎着坐靠在一颗树旁,都睡着了。
突然,一阵微弱的亮光在黑豹身上闪烁。
再看时,哪里还有黑豹的影子?
依偎在一个英俊的少年旁边的分明是一位长发少,她浑身,肌肤若雪,小脸埋在少年的颈间,黑发遮挡,炕清楚。
里一阵凉风袭过,她似乎感觉到了寒冷,不住的往少年的怀里钻去。
少年嘴里喃喃的,手臂却是不自觉的揽住了少,手隔着少的黑发搭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异样。
两人睡得甜。
又过了一会。
一阵和刚才相似的微弱的亮光过后。
哪里还有少的身影?
靠在少年怀里的,分明是一只乌黑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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