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户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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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宇宙,浩瀚无垠。
太阳系外,银河系内,浅绿色的茫茫太空中,闪耀着数千亿颗恒星。这些恒星看似挨得很近,实际却相隔几光年、十几光年甚至几十光年之遥。它们数量之多,密度之稠,宛若阳光下的浮尘。
多数恒星质量与我们的太阳相仿,看起来如同明净夜空璀璨的群星。有一些恒星异常明亮,大小看上去和乒乓球差不多,它们一般有几十至几百个太阳大。最小的恒星直径只有几十公里,它们星光暗淡,肉眼几乎观察不到。而少数又大又亮、看着像正午的太阳或中秋的满月的超级恒星,它们的体积是太阳的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倍。
星际间,一艘碟形的宇宙飞船正以每秒18万公里这一神话般的速度向前航行。宇宙中运行最快的物质是光,它一秒钟可以越过30万公里的距离。而这艘星际飞船的最高速度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六十五,即每秒19.5万公里,超乎人类的想象。
人类航天器速度的巨大提高,归功于23世纪两场划时代的技术革命:反物质的轻易获取以及电引力推进系统的成功发明。正反物质的湮灭提供了比核动力更优质更高效的能量源;电引力推进系统则使航天器重力消失,变得像鹅毛一样轻。光为速度之王,是因为它的质量近似为零。航天器消除了重力的影响,反物质动力系统提供的巨大能量就可以将它平稳地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六十五。
这艘飞船属于26世纪的中国国家宇航局,它像一只倒扣的盘子,边沿很厚,底部较平,外表呈钢青色。中间弧形的凸起是控制舱,舱外喷着四个银红色的大字:“万户三号”。
万户是中国十四世纪末的一位军械技师,为了实现遨游蓝天的夙愿,他将47枚火箭绑在椅后,并把自己紧紧地捆在椅子里,然后手持两只大风筝,叫人点燃了火箭。火箭呼啸而起,接着半空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风筝、椅子和万户的碎片雨点似的洒落下来,掉得满地都是。
万户,堪称献身中国飞天事业的第一人。
“万户一号”和“万户二号”分别发射于五十年前及三十年前,但它们都在航行十几年后与地球失去了联系,离奇失踪。专家分折,这两艘飞船很可能已被银河系的暗礁,数目众多且威力无边的黑洞所吞噬,四名夫妻宇航员及四个随行机器人全部牺牲。
“万户三号”是十五年前,即地球时间公元2503年从中国太原航天中心发射升空的。它的使命同“万户一号”、“二号”一样,在银河系距离地球50光年的范围内寻找适合人类生存的行星。
公元26世纪,由于高新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的航天事业取得了空前辉煌的成就。多个能够容纳几十万人生活的太空城出现在地球的远地轨道上,太空电梯使人员和物资在地球和太空城之间往来自如。月球已经成为人类飞向太空的中转站;火星经过人类的艰苦改造,已拥有了一圈厚厚的大气,火星移民在太阳系这个人类的新家里已生活了近两百年。
从23世纪开始,人类太空探险的脚步就已跨出了太阳系。中、美、俄、法、日等航天大国纷纷向广袤深邃的外太空发射了载人宇宙飞船。由于路途遥远,飞行时间漫长,往返需要数十年。所以宇航员多以年轻的夫妻为主,外加两个服侍他们的机器人。这些飞船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茫茫太空中寻找人类新的家园。冒险就会有牺牲,三百多年来,已有一百多对不同国籍的宇航员夫妻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和感人的爱情。但这依然阻挡不住人类探求未知世界的步伐,因为求知是人类的天性,而航天探险更是人类镂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神圣使命。
在太阳系外寻找蕴藏空气和水的星球也是延续人类生存的需要。众所周知,太阳的寿命约为100亿年,现已稳定地燃烧了50多亿年了。它到了暮年就会变成一颗红巨星,体积急剧膨胀,大到足以吞噬地球。就算人类搬到离太阳较远的木星和土星上去,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过不了多久,红巨星就会抛掉外壳,其内核将收缩成一颗白矮星,温度和光度越来越低,如果人类还留在木星和土星上,早就冻死了。此时,人类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银河系年轻的恒星周围,寻找一颗或多颗适合人类繁衍生息的行星,开始他们生命的又一次旅程。
中国国家宇航局发射“万户”系列载人飞船,正是这样一次未雨绸缪的伟大尝试。
“万户三号”此行的目的地是距太阳11光年的鲸鱼座τ恒星。它飞过月球后即开始加速。经过近一年的均匀加速,它的速度终于达到了光速的百分之六十。照地球时间,它虽然已飞行了十五年,根据相对论原理,高速飞行的物体时间会变慢。“万户三号”内的时间也过了12年。而“万户三号”的船长李愿和他的妻子方意却并没有老12岁。因为在飞船发射前,两口子已睡进了冷冻睡眠舱,进入了冷冻休眠状态。在飞船控制舱驾驶“万户三号”的是跟随他们的男机器人无敌和女机器人无畏。
冷冻睡眠舱的摄氏温度是零下196度。在这一温度下,人体各部位的细胞停止了分裂,所有的生命状态都保持在被冷冻的那一瞬间,心跳与呼吸都已停止。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体已经死亡,细胞仍然活着,它的分裂趋势与活动能力不是消失而是中断了。一旦冷冻状态解除,它会迅速恢复自由,人体也将随之苏醒。
李愿是宇航工程学博士,升空时地球年龄50岁。他是主动请缨担任“万户三号”船长的。方意比李愿小10岁,生物医学博士,爱丈夫胜过一切。当丈夫接受这项危险任务,决定献身科学时,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随行,做好了为爱情献身的心理准备。
不要以为李愿和方意是像年轻人一样浪漫的老夫老妻,他们刚新婚不久,是一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青年夫妻!因为26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已达150岁,高寿者已逾200岁。四、五十岁的夫妻不过相当于21世纪二十多岁的小两口。
“万户三号”是26世纪中国高新尖端技术的完美结晶。它的外壳是坚硬无比的纳米复合陶瓷,可以经受上万度的高温以及数万吨力量的冲击;世上除了原子弹,没有任何武器能将它摧毁。它被能穿透几米厚钢板的穿甲弹击中,表面只会留下一个几乎觉察不到的小坑。21世纪航天器进入大气层磨擦产生的一两千度的高温,对它来说只是小儿科。没有两三万度的高温,别想叫它熔化;即使在摄氏零下270度这一地球的最低温度下,它也安然无恙。
一纳米为十亿分之一米,可以排列三到四个原子。假如将一个棒球吹到地球这么大,就能看见原子。其大小有如葡萄。
纳米技术即分子制造业,简言之,就是运用程控毫微机器手,将一个个原子准确地置于你所需要的位置,以得到理想的物质结构。
纳米复合陶瓷的强度、硬度及韧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它抗氧化、耐磨损以及抗高低温腐蚀的性能也格外优异。
控制舱的陶瓷外壳还具有单面镜的特性,宇航员和随行的机器人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舱外的情况,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舱内的情形。当然,飞船底部及四周照明灯外的陶瓷外壳则是全透明的。
飞船圆形的动力舱直径68米,高6米;中间的控制舱直径36米,高3米。所以飞船总高9米,比三层楼略高一点。控制舱与动力舱的衔接处,还有数百平米的空间,分别是宇航员的卧室、起居室及卫生间。另有一间百余平米的储藏室,存放着宇航员的备用宇航服、四季衣服、食物、内含打印机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医疗器械等生活必需品。
动力舱内有两**力系统。主动力系统由反中子发生器及正反中子湮灭室组成,称反物质动力系统;副动力系统是一座微型核反应堆,称核动力系统。
主副动力系统四周,紧贴着陶瓷外壳是三组超导电容。称前后组、左右组及上下组。前后、左右组由两块对称的四分之一圆弧的扇形超导磁体构成,拼在一起刚好是一个整圆。上下组则是两块很大的圆形平板电容,对称平行地固定在动力舱正中的舱顶和舱底。连接动力系统和三组电容的是一个数亿千瓦的微型发电机,它稳定地将正反中子湮灭室及核反应堆提供的巨大能量转化为上亿伏的强电流。这个微型发电机和三组超导电容称电引力推进器。
核反应堆所需的燃料为飞船自带,存放在动力舱内的燃料室,纯净的铀和钚各五十公斤,数量不多。反物质动力系统所需的燃料则是宇宙中的氢。太空中,每10立方厘米就有一个氢原子;在大密度的氢云中,氢原子的数量更为巨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万户三号”共有六个氢原子入口。四个在动力舱边沿东西南北向正中,一个在舱顶,一个在舱底。洞口罩有钛基纳米丝网,十分隐蔽。
由于电容充电的缘故,飞船在太空飞行时存在着强大的电磁场。在场的作用下,太空中的氢原子纷纷聚向飞船四周,被吸进洞口。
氢原子进来后,经钛基纳米管道进入反中子发生器。在高能粒子的冲击下,氢原子的中子飞速脱离,剩下的质子和电子则在一个特制的仪器内聚变成反中子。正、反中子分别进入湮灭室湮灭,产生巨大的能量。能量的99%经微型发电机进入电引力推进器,推动飞船前进;1%用来推动反中子发生器工作。启动反中子发生器的能量由核动力系统提供。

由于静电放电,飞船飞行时总是被颜色不断变化的光环所包围。
电引力推进器的原理是出现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比费尔德-布朗”效应,即在高电压状态下两极垂直放置的电容器向它的正极方向运动,且此电容器重量也损失了许多。显而易见,万有引力对它的影响削弱了。
布朗是美国的一位物理学家,比费尔德则是爱因斯坦的同学,布朗的导师。
在一次实验中,布朗将一个直径60厘米的圆盘形电容器挂在一个旋转装置上,在电极电压50千伏、恒定输出能量50瓦的情况下,电容器在直径为6米的水平环形轨道上运动速度达到了每小时19千米。
此后便是几个世纪艰苦而漫长的实验,当电压升至上亿伏时,直径几十米的电容器速度达到了每秒十几万公里,而且处在它的引力场中的物体,重力几乎全部消失。欲改变电容器的飞行方向,只需相应地改变其正极的位置。电引力推进器大功告成。
飞船动力舱内设有配件库及修配间。配件多为飞船各系统易磨损的小零件,储备充足。修配间内有程控机床及各种金属原材料,可就地加工各种零部件。
动力舱边沿的氢原子入口两旁各有一个武器发射口。武器舱即在动力舱内。“万户三号”备有各式各样的武器,宇航员防身一般用便携式激光手枪,而对付强大凶恶的敌人则用高能激光炮和核导弹;对付不太厉害的敌人用机关炮及各种常规导弹。至于弱小的敌人,使用一些非致命武器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万户三号”是不杀人的,因为不杀人是26世纪地球文明的一个显著标志。
珍惜生命、保护人权是文明的高最体现。26世纪,地球上各种刑事案件大为减少,杀人害命更是十分罕见。所有的国家都已废除了死刑。少量的死刑犯被终身囚禁,在监狱里过着舒适的生活。战争也已远离了人类,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均由外交途径、经政治谈判解决。高科技给各大国带来了各种威力巨大的毁灭性武器,且由于国力相当,基本上都能确保相互摧毁。任何一次战争都可能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各大国的领导人都对战争失去了兴趣,对小国动武更是成了为世人所唾弃的行为。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国际间的学术交流与科技合作非常广泛。各大国领袖轮流充当全球盟主,负责处理国际事务,调解国际争端,打击恐怖主义,维护全球治安。整个世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和平景象。
机器人无敌、无畏负责监测和处理“万户三号”飞行中发生的异常情况。在一般情况下,“万户三号”是不会发生异常的,因为它有一套精确的自动导航系统,能自动绕开障碍物,遥测远方的星系,并将所感知的信息反馈给主电脑,供她选择最佳航线。
控制“万户三号”各个系统的,是一台由纳米材料制成的超级电脑。它一秒钟所处理的指令相当于21世纪全球所有的半导体中央处理器所能处理的指令的总和。她能在瞬间完成各种命令,如飞船加速减速、改变飞行方向、起飞降落、启动核动力系统以及识别方位、发射武器等等。聪明缜密,举世无匹。李愿给她起了一个人性化的昵称:“小超”。
小超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监测冷冻睡眠舱内的李愿和方意的生命征候。人体各部细胞的生命指数通过各种微型传感器,受到小超的严密监控,一旦超过警戒线,她将自动开启苏醒程序。
冷冻睡眠舱是单人立式的,位于控制舱后部。形状有点像大酒店圆柱形的电梯,不过只能容一人立身。它其实是一个低温真空室,宇航员进去后,与之相连的大冷量纳米制冷机立即工作,在几微秒的时间里形成一个摄氏零下196度的洁净真空。宇航员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被冻成了一个冰人。
毗邻冷冻睡眠舱的是两间厕所。一间是宇航员用的,一个是机器人用的。机器人坐马桶不是因为内急,而是为了补充能量。机器人的肛门被设计成充电口,那么马桶自然就被设计成充电器了。
当然,机器人使用“厕所”的频率并不高,在没有特别耗损的情况下,他们充一次电一般能管一年。
机器人无敌、无畏穿着银灰色的紧身宇航服,坐在由各类仪器、仪表及数块长方形的显示屏组成的控制台前,查看着各种飞行数据。由于飞船的人工重力系统和空气再生系统开着,他们所处的环境与地球上没什么两样,既没有因失重而飘起来,身上充满细小气囊的的人造皮肤也没有因减压而产生干瘪紧绷的感觉。
无畏盯着舱外绚丽多彩的五色星虹,感慨地说:“多美的星虹啊!12年来,她一直就这样跟着咱们,形影不离。这样的朋友,才叫忠实。”
星虹是由多普勒效应造成的。宇宙飞船高速航行时,前方的星星逼近飞船,星光发生蓝移,按蓝、白、黄、橙、红的次序呈拱形排列,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故名星虹。
无敌笑嘻嘻地说:“12年来,我也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边。”
无畏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哦,真的。你也是一位忠实的朋友。稍有区别的是,星虹很可爱,而你却不怎么可爱。”
26世纪,机器人制造技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大到几层楼高的“巨无霸”,小到肉眼看不见的纳米机器人,各式各样,一应俱全。最具特色的,还是像无敌、无畏这样有思想、会思维、懂感情、能开口说话的高仿真机器人。
高仿真机器人用各种纳米材料制成,外表与真人无异。头部的中央处理器程序异常复杂,它能将所感知的各类信息与芯片内所存储的各种知识进行比照分析,像人一样思考,像人一样产生感情。机器人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并且可以恋爱、结婚。他们的芯片上有一套完整的**程序,身上也有仿真性器官,能够像人一样发生性行为。
无敌、无畏这样执行重要及危险任务的机器人体内还装有一台冲压式喷气发动机,可以像孙悟空一样在天空自由飞行。防身的武器被设计在两只手臂内,双手中指顶端各有一个直径一毫米的圆孔,那便是激光枪的枪管。近身格斗的激光剑有点像袖珍手电筒,可以随身携带。
被自己喜欢的人揶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敌一点也不生气,笑意仍旧挂在他那稍嫌僵硬的脸上。
无敌喜欢无畏是很自然的事。漫长的旅途中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年貌相当,郎身似玉,妾美如花。换作别的飞船上的机器人,早就偷期密约、过起了夫妻生活。可是无敌很不幸,无畏心里早已有了别人,苦苦追求了12年,她依然没有以身相许。
无畏又向无敌笑道:“朋友,你在这儿守着吧。我下去看电视了。”
电视在楼下起居室的墙壁上,超薄等离子彩电,屏幕可大可小,由观众自己设置。与电视机相连的是高清晰度数字影碟机,清晰得能分辨出演员身上的毛孔。电视节目自然在光碟上,这种超高压缩的碟片飞船上有几百张,每张都有上千小时的节目。内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几个世纪来经典的故事片、电视剧、时事新闻、人物**、灾难纪实、太空探险、各个时代歌星的演唱会及MTV、摇滚乐、时装表演以及供宇航员夫妻欣赏的小电影、三级片等等。飞船偶尔也能收到地球上的电视节目,不过都是十年前的,信号也很弱,无敌、无畏一般不看。
国际宇航公约规定,宇宙飞船禁止携带实体和电子图书。因为飞船有可能被外星人俘获,作为知识与信息载体的图书一旦落入外星人手里,他们就会对地球和人类了如指掌,从而蔑视地球文明并向地球发起攻击。
12年漫长的飞行中,无敌、无畏多数时间是在电视机前消磨掉的。
无畏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讲机器人和人恋爱的长篇电视剧,时常被那些为救心爱的男人而献出生命的女机器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机器人也流泪,和人的眼泪一样晶莹透明。机器人每天都要喝定量的水状润滑液,他们的眼眶、毛孔以及尿道便是润滑液的排出口。所以机器人也流泪、出汗、小便,但他们不解大手。
屏幕上一个绝色女机器人手握激光剑,正和一个凶恶的歹徒机器人殊死搏斗,她俊美的恋人,一位男特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女机器人是男特工的搭挡,训练有素,很快就占了上风。歹徒机器人的激光剑被击飞,女机器人的激光剑掠过了对方的颈项,而几乎同时,歹徒机器人也将一把激光比首刺进了女机器人的心脏。
无畏泪眼婆娑。一块海绵状的手帕悄悄地递了过来。无敌不知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无畏擦干眼泪,仍沉浸在剧情中,不理无敌。无敌握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地叹道:“你的眼泪若是为我流的,那该多好!”
话音未落,飞船突然一阵剧烈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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